是平日里时清薏清醒的时候,从未向她展露出来的阴狠孤决。 她却是忘了,怀里那人已然睡的昏沉。 —— 系统:“早就告诉过你,她已经黑化到百分之百了,不然也不会直接搞死女主和男主了。” 时清薏心里复杂,被它搅合的没有心情:“但凡你能说点有用的东西,我都不至于走到现在这步。” “宿主,你要相信我一片忠心。”它说的跟真的一样,结果转头就甩过来一堆,论如何装成傻子,sjb性格一百问,sjb和正常人的区别…… 时清薏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下山的路上,徐昭苏政事繁忙到一定地步,在马车上也没法消停,依然在看折子,见她醒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柔声开口:“马上就进宫了,不要怕,不用多久我们就回去,以后都不过来了。” 其实哪里是时清薏怕了 ,分明是她自己害怕,想把人带进深山里不放出来,却又因为一肩压力不得不来。 时清薏抿了口茶,舒缓了一下额头一抽一抽的疼痛嗯了一声。 反正她说再多也没什么作用。 进了宫以后也没什么其他区别,只是呆的地方从行宫换到了明泽殿,那些道士和尚终于都丢了女君这个人傻好骗的饭碗,尽数被逐出宫去,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禁卫军,将整个明泽殿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飞蛾不进,插翅难逃。 徐昭苏越来越喜欢突发奇想,某一日午后叫她从睡梦中吵醒捏着她的鼻子给她看图纸,恢宏的殿宇气势磅礴,其中又有设计精良的假山花树小池楼台,就是外观,似乎似曾相识。 时清薏伸出手碰了碰纸面,不甚确定的喃喃:“这是,玉明殿?” 当初毁于火灾,与国师时清薏一同被烧为灰烬的殿宇,曾经也是如此金碧辉煌过的。 “是它,”徐昭苏缓缓展开图纸,摊开在她面前,眼底少见的有光,熠熠生辉,“孤想重建玉明殿送予你。” 那是曾经她父皇送给母后的礼物,两殿相连在一处,所蕴含的情意和寓意都非比寻常,只可惜,后来毁于一场猜忌。 物是人非。 时清薏勉强撑了几分清醒过来,知道肯定建不起来,也来了几分兴致开始同她探讨,院墙旁种满梅花,她喜欢绿梅,稀少可以破例种在园中间,旁边还要一个莲花池,夏日赏花一绝…… 如此絮絮叨叨的说完夜色已深,时清薏又有些抗不住,悄悄窝了回去:“陛下,我们日后再商讨吧 ,臣困了。” 徐昭苏的手蓦地顿住,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人的生机在缓缓流逝,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 应当不会的,回到宫里让她太过不安,远不如在郊外行宫安心,所以她加大剂量,从从前一日一次到一日三次的往她饭食里添加。 “好,”心神的震荡无人可见,女君只是温柔微笑,收拢图纸,抱着她窝回了被窝里 。? 一切都很好,都如同她所预期的一样进行的,可为什么,她心底却如此惶恐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如此害怕时清薏离开她,到底是谁心智有损呢?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次日的下午时清薏被难得有空闲的徐昭苏带了出去,寒风料峭打在脸上好歹让她多清醒了几分,捉着徐昭苏的手打着哈欠问:“陛下,我们这是去哪里?”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离开明泽殿,得见外界天光,虽然是被徐昭苏攥着,身侧还有无数禁卫军。 风雪交加,吹的人发鬓凌乱,如见白头。 “我带你,去取一件东西。” 她尚是怔愣间,徐昭苏已经亲手在废墟残骸里挖出了一个瓷坛子——时清薏当初留下的骨灰坛子。 以前徐昭苏天天抱着不离手,后来她来了,曾经想碰一碰那瓷坛的时候被厉声喝止,再后来,徐昭苏得偿所愿得了人,再也没有看见过这坛子。 ”陛下,这是何意?” 她眼睫微颤,震落簌簌雪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砰的一声,就见徐昭苏将那骨灰坛子摔成了碎片,在冬日大雪里,像是莫大一个笑话,在肆意嘲讽着什么,时清薏尚未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徐昭苏已然回头抱住了她,雪下的那样大,也遮掩不住她眼底近乎骇人的欣喜。 她说:“玉明殿要动工了,这是最后一件要除去的东西。” 时清薏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觉得怪异,原来徐昭苏竟是想在玉明殿的废墟之上,打造出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将她,囚在金丝笼里—— 她一瞬觉得齿冷,这么着急或许是想在她尚是清醒的时候问好一切喜好,只等以后建成了,她也就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怀里的人明明是温热的,可她只觉得从心底发冷。 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回抱住那个姑娘,含笑告诉她:“好啊。” ——都听你的,哪怕你要我的性命,我也给你。 这一出闹出来各种议论更是甚嚣尘上,甚至有人可怜国师,说陛下有了新人,把宫殿什么的都赐给新人,当初的非她不可,海枯石烂都是戏言,这就是所谓的君王薄幸。 甚至连骨灰都拿去博新人一笑,当真是惨不忍睹。 时清薏:“……” 我扬自己骨灰。 徐昭苏向来不理会这些虚言的,奈何传的实在太凶,终于还是扰乱了长公主心神。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并不觉得陛下作为天下之主喜欢一两个女子算什么大事,可前提是不能如此过分,展露于人前,从前她的兄长为嫂嫂修玉明殿也就罢了,那是名正言顺的帝后,如今这个算什么东西,也敢登堂入室? 跳梁小丑罢了。 于是时清薏这个跳梁小丑在某一个冬日被逮出了明泽殿,一头雾水的按着地上跪着。 药性太重,直到脸上面具被揭开时才蓦地惊醒。 “抬起头来。” 长公主以两根手指挑起她下颌,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烧伤,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个应该早就死了的人,快要一年了,尸骨被烧成灰烬,昨日骨灰被刨了出来,取乐于人。 明艳的宫装仿若一团烈火在寒风中燃烧,一身朱红霞披,发上一支黄金凤衔着番邦进贡的羊脂白玉,侧脸望过来时眼中一片端凝,威仪尽显,眉眼威严一寸一寸扫视过面前女子每一寸。 气质却又是不像的,时清薏是何等冷清孤傲如霜如雪,绝非这样困顿不堪又甘心受戮被困一室的模样,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凄凉。 半晌,吐出一句评价:“原来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祸国殃民的美人也不过如此,是本宫高看你了。” 眉眼沉沉,居高临下。 系统悄悄翻译:“她说你丑。” 时清薏:“……你不要每次在不该你出现的时候出来扎心。” 看见这张脸就莫名安心下来,或许就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怎么都不可能看上她才是,从倾国倾城的时清薏到一个容貌尽毁的孤女,眼光也不该如此放低。 却到底还是冷笑一声,声音沉沉:“你可知道前国师时清薏么?那就是做玩物的下场。” 骨灰都给你扬了。 —— 宫人不敢违逆长公主,长公主如今是陛下唯一下血脉相连的至亲,身份更是尊贵无匹,只得去宣德殿外候着,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才见徐昭苏出来,顿时如见救命稻草:“陛下,您可出来了,那位触怒长公主,现下正在明泽殿外受罚!”
徐昭苏一懵,手指无声颤动了一下 ,一下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愣的看着她。 见此情形,时清薏眼泪流的更凶,几乎要把徐昭苏淹没的征兆,她慌乱的去佛开时清薏绸缎一般的乌发,细碎焦灼的吻去她眼角不停滑落的泪水,声音无端沙哑又仿佛带着某种隐秘的欢喜:“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的……” 从当年第一次握住这个清冷如雪之人的手时,她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今后一生的结局,先动心的人总是低了一头,她本一直以为这辈子时清薏都不会为她吃醋。 心脏仿佛被什么慢慢填满,锥心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那一瞬间的欢喜比她重新掌握天下更来的令人心动。 时清薏抬起湿润的一双眼看着她,伸出苍白的手,似乎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一般,去解她的衣裙。 可能是慌的,越着急越解不开,手一直发着抖,徐昭苏轻轻拢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自己来……” 江南进贡的料子如水滑落,灯火被春风吹的摇曳。 或许是因为带着气性,这一次并不如前面温柔,时清薏越来越被药物所控,没什么力气的时候都依托于徐昭苏,情浓的时候贪求她的保证:“再说一遍……” “只有你一个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或许因为愧疚和隐秘的欢欣,徐昭苏几乎什么都顺着她,依着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应着她。 “以后呢?”她甚至有些孩子气了。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人,”徐昭苏细密的吻落在她眉眼,抱着她保证发誓:“一辈子都是,只要你一个。” ——也从未生出要其他人的想法。 时清薏咬了她一口,磨牙一般的,泛红的眼眶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徐昭苏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要能让她不难受什么都能答应,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她懂了那些前朝昏君的心态。 “阿清,别难受了,你不高兴,我把她们都遣走好不好?”拱手一切讨她欢,大抵就是如此了。 那些本身也是她以为时清薏身亡之后寻来的,从未染指上心,如今既然惹的时清薏不高兴,尽数遣走也就是了。 “一个也不留吗?”不确定的语气。 “只留你一个。” 说完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那张极端肖似的脸,静萼分做两拨的人,一拨向郊外行宫,一拨入宫,想要劫走的人到底是谁? 细枝末节汇聚在一起,那些蛛丝马迹似乎都有迹可循,她目光有刹那阴沉,却还是很快消散了,只是搂着身上人更紧两分。 再多狐疑,至少在此刻,她却不想再去伤她的心。 后来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喟叹:“就算以后我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会这样吗?” ——不去要其他人,只有我一个。 徐昭苏被这话惊的猝然睁眼,怀里的人已经安然伏在她肩头睡去,指尖绕着她一丝长发,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眉,不知是在烦扰着什么。 怎么会呢? 女君背后冷汗岑岑,时清薏怎么会知道她这些险恶的心思,若是知道她如此阴毒,又怎么还会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刚刚那句话,或许当真是自己发了梦魇,不清醒罢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的缘故,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伸手拂去时清薏额角碎发,才翻身下榻放下窗幔唤了太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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