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臣明白的,臣都明白的。” 帝王之术,无怪乎此。 时霁败了,殿下再也不用委屈求全了,她都知道的,辛夷劝她反时她没反,这个结局就已在意料之中,来来回回两辈子,她到底还是栽在了她手里。 只是…… 她凑过去拉住女帝纤细的手指,声音很轻:“我活不了多久的,可以不用你脏手,让我多陪陪你就好。” 女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戏谑又忍无可忍的:“当脔宠那种陪?” “也无不可,随殿下高兴。” 甘愿引颈受戮。 女帝无语片刻,突然伸手牵扯住了银白的锁链,锁链勾连着萧锦瑟细嫩的脖颈,强迫她一点一点抬头仰望自己:“……谁说孤要杀你了?”
第78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丞相。 丞相的引颈受戮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女帝把她关地牢里七日,最后一日时端来一碗漆黑的药汁, 瓷白的碗盛着浓墨似的药,女帝屈起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碗壁,一只手支着下颌。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孤说的?” 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呢?太多了,这些年两辈子加起来的话没有一千也有一万,那些曾经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想用一辈子说给她听。 可惜,今生是没了这个机会。 丞相摇着头, 乌发的长发是全身上下唯一的遮蔽, 随着摇头的动作露出若隐若现的萦白肌骨,看的女帝眼皮跳了跳。 女帝去勾她下巴, 强迫让她瞧着自己:“那丞相可还有什么未能实现的愿望?” 离的这样近, 能够清晰看见女帝矜傲的神色艳丽的眉眼,唇角的笑若有似无又惊心动魄,丞相想她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滔天富贵见识过,贫穷苦寒也经历过,权倾天下这些年, 唯一不顺心的大概只有—— 反正左右都是这样了,丞相哑着嗓子开口,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看:“我,想要殿下……” 女帝本来指望着她说些什么出来的,例如善待萧家, 例如给她留个全尸,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鬼迷心窍。 给她都气笑了。 女帝气极反笑,忍不住磨了磨牙:“萧锦瑟, 你可当真是色胆包天。” 丞相报着必死之心,反而从容起来,丝毫不再掩盖自己眼底的爱念和占有,轻轻笑了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死在自己心上人手里。” “臣,甘之如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那样半点不失望挣扎的模样又是经历过怎样彻骨的绝望才彻底放弃的呢?大概是死过一次,被自己亲手毒死以后—— 女帝眼眸深了深 ,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如了她的愿。 丞相身体不好,就是当上面那个也累的不行,自己都爬不起来了还要去找水给女帝擦擦身体,带着锁链晃的女帝头疼,按着不让她去,端了药喂给她喝。 虽然明知可能是毒药,丞相也喝的乖巧,女帝喂一口就喝一口,一碗药喝完的时候就抱着女帝说话,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殿下,我们曾经见过的,少时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鹿,你把我从恶犬的手下救出来,还给我吃杏花糖……” “可你后来不记得我了……” 我回来找你你叫我滚,还要去和亲嫁给其他人。 我又失望又恨你,为什么只有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切,你转头就忘了我呢? “我知道殿下想杀我,可是我还是没有反,殿下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哪怕是要我的命也是一样,你想要我都给你……” “殿下,”丞相握她的手指,凑到她耳边,眼底一片阴霾,“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 我只是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罢了。 她要说出来诛殿下的心,要叫她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得自己。 她觉得睁开眼睛都费力的很,努力想去看看殿下什么反应,女帝被她折腾的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闻言长卷的眼睫抖了抖,应了一声:“嗯。” 丞相心里一下子揪紧起来,觉得殿下为什么一点不感动,一点都不恍然大悟,一点都不想追问,明明她就要说一半,把剩下那一半带进黄泉,让殿下永远得不到答案。 “殿下,其实我重活了一次——” 她快要不行了,感受到殿下吻了吻她眼帘,一点都不带伤心和疑惑的的。 萧锦瑟瞬间更加心痛了。 也没难受多久就陷入了沉眠,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醒过来,入目是一片明媚的阳光,周遭都是一片殷红,就连横梁上都缠绕上了红绸。 有嬷嬷和宫女过来搀扶她:“您可终于醒了!” 辛夷在门外着急的喊:“丞、小姐您没事吧?” 似乎是蒋长车想推门进来被辛夷踹了一脚:“你进去干嘛,滚滚滚 。” “我进去看看丞——” 他话没说完被人捂住了嘴,只能呜呜的喊。 窗外树影婆娑,萧锦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恍如梦中,身体和灵魂分开一般,灵魂好像脱离了这个躯壳,站在风中静静看着自己。 她闭上眼,听着窗外风声,想停一会儿再停一会儿看看是不是她又重生过一次。 没成功,嬷嬷着急忙慌的推着她:“哎呦,我的二小姐,可不能继续再睡了,得起来试婚服了!” 婚服……? 辛夷还在外面急的大喊:“能不能先给丞、小姐吃点东西啊?” “吃不得了我的祖宗们,明天就是大婚啊!” 将长车暴脾气一个,在外面框框的推门:“怎么着,再急也得吃东西!” 直到后来里面传出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丞相扶着额让他那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敲的她头疼。 婚服繁复华丽,绣工精湛,适当的勾勒出她细瘦的腰身和身体的弧度,又不过分厚重,即使脸色带着一丝倦容也能看得出来美人如玉。 给她侍弄的嬷嬷以前带过长公主,脸上笑成一朵花,感慨还是陛下眼光好。 “听说早半年就在苏州物色绣娘赶制了,图案也是陛下亲自找人画的,回来这两天说您又瘦了些,又花了好些时日改过了,果然合身。” 而后又按着她试簪子,絮絮叨叨的说都是陛下亲自赏赐,这个是哪里进贡的,那个是当世稀有的,末了感慨一句,陛下当真是重视您啊。 萧锦瑟靠在椅子上任人摆弄,看着镜子里的人,想的却是,原来半年前殿下就已经在物色绣娘和婚服了吗? 她双眼微阖,觉得那颗本应死去的心又缓缓跳动起来。 大婚仪式繁锁,前一天夜里按规矩要过来验明正身—— 可她早跟殿下有肌肤之亲…… 她尚还在犹豫的空挡里外头已经有内侍如风一样的跑进来,着急忙慌的喊:“陛下到了!” 嬷嬷哎呦一声,扔下东西就往外走,这怎么得了,新人成婚前是不能相见的,哪怕贵为君王这个规矩也破不得。 最后在中间放了一个屏风挡的严严实实,女帝坐在外头 ,她坐在里面,女帝居高临下声音也带着霜寒,验明正身孤会亲自来,用不着你们。 内侍咬牙答这是规矩。 女帝便露出一丝蔑笑,声音极轻:“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 “孤,才是这天下的规矩。” 她如今才是这万人之上的君王,她说的话才是这世上的规矩。 不知为何那一刻萧锦瑟的心跳的极快,好似数年的克制一瞬失控,鬼迷心窍的喊了一声殿下,女帝就僵住了步伐。 嬷嬷慌的不行:“我的祖宗们啊,就当是讨个吉利成不成,可不能见啊。” 过了许久,屏风另一边伸出一只手过来,嬷嬷盯的紧,萧锦瑟的手微微发着抖,女帝握了一下她的指尖:“怎么这么冰?” 一阵窸窣,女帝把身上大氅递了过去,顿了顿,又递过去一颗糖,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萧锦瑟的心被什么填的鼓胀,抱着暖和的大氅几乎有险些落泪的冲动。 女帝走了没一会儿辛夷就悄悄溜进来,抱着一碟子糕点:“小姐,陛下怕你饿,特意让我今天晚上过来给你送点吃的,明天可没得吃了。” 宫女给她试着着装,辛夷在旁边喂着糕点,她咬了一口糕点,一直甜进了心尖里。 这桩婚事极为盛大,说是陛下大婚其实算是一场联姻,丞相的一母同胞亲妹和新帝的结合,怎么看都是一场政治联姻,那些纷纷扬扬说陛下曾经是丞相脔宠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陛下说要娶皇后,这本来就是历代该有的,可朝臣们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而后恍然大悟。 陛下是女子,为什么要娶皇后? 陛下批阅奏折,闻言冷漠挑眉:“诸位爱卿有何异议可去问丞相 。” 众人脸都绿了。 问丞相那个奸臣能有什么答案,于是都悟了,这是丞相想联姻,陛下含泪答应啊,由此得出结论,陛下当真能忍。 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丞相为什么不塞个男的进陛下后宫,等陛下生个皇子再杀了陛下,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更好? 但问是不可能问的,只能在心里唾弃一下丞相嚣张跋扈。 可惜丞相身体不好,大婚的时候还在养病。 大婚的时候正是冬末春初,火红的灯笼高挂了一路,陛下说是普天同庆,大婚繁琐祭拜祖宗又去了宗祠,折腾到一半丞相就有些力不从心,又强自支撑。 ——后面还有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要喝合卺酒,寓意同甘共苦,丞相自作主张把苦的那半喝了,在女帝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喝完了去吻女帝。 “我不愿殿下受苦 ,这世上的苦,我愿一力为殿下担下。” 女帝怔愣许久,仿若叹息的亲吻她。 “傻子。” 心疼是一回事,该罚的还是得罚,女帝声音冷冷:“嗯?觉得我要杀你?” “说话还非得留半句?” “还敢不敢了?” 丞相叼着银链,眼泪流一脸又挣扎着去抱她:“不、不敢了……” 丞相何等聪慧之人,现在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殿下可能也活了两辈子。 前世今生,她囚禁了殿下整整七年,后来殿下报复了她七天。
春宵帐暖的时候女帝吻她颤抖的眼帘:“锦瑟,今生今世我都会好好待你。” 丞相伸手搂紧她的脖颈,声音有着纵欲过后的嘶哑:“殿下,我要生生世世。” 认认真真的。 女帝失笑,哄着她:“允你。” 丞相蹭蹭她:“君无戏言,殿下要记得你的承诺。” 等她累的睡着了女帝才伸手梳理她汗湿的长发 ,叹息着:“我一直,都记得的。” 陛下新娶的皇后也是个病秧子,一年三个季节都不出现的那种病,皇城私下里说陛下是不是软禁了皇后,但好像又不像,至少明面上还是宠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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