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亭晖道：“那可不一定，言情，耽美，同人，网游，武侠，修真……我都看。就算我没看，我对网络写手也有一点了解，能被你称为女神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我说不定知道。”
肖亭晖这人接受能力特别强，别看他现在是一脚踩在主播圈，就以为他只关心游戏和直播，那没踏主播圈的另一只脚估计每个圈子都留过脚印。特别是网文圈，因为乔悦宁的关系，他可混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很多叫的上来的写手都有印象。
莫小小还是第一次遇见看耽美的腐男，被肖亭晖广泛的阅读范围惊呆。过了好一会，她才用一种看同类的眼神盯着肖亭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迫不及待的安利道：“那你看没看过奈何无桥的耽美，她在耽美这一块可以封神，我的女神就是她。”
奈何无桥写文的时间早，成名的时间长，不少作品还是别人的入门必读。莫小小当初就是看她的同耽进的耽美圈，后来就一直追她的作品，看完江湖系列感慨众多，恨不得顺着网线找到奈何无桥，来一次彻夜长谈。
不过想终究是想，莫小小爬不过网络的屏障又自卑，混在群里也很少搭话，只有默默的写长评，注视这个站在巅|峰的人。
肖亭晖呆了一下，吃惊的瞪着莫小小，问道：“你女神是谁？你再说一遍，我听错了不是？”
他这个反应把莫小小弄的有点蒙圈，本能的重复道：“我女神是奈何无桥……”
“哎呦，卧槽！”肖亭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一连两叹，看样子是要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把视线转向乔悦宁，心情大好的准备调侃一把自己的发小，说她运气真好，给自己招来一个活生生的小迷妹。
如果可以，他还能更作妖，让莫小小当着乔悦宁的面，把她夸上天，而后问问乔悦宁这种被人当面告白的感觉爽不爽。
可惜他的这一切幻想在撞上乔悦宁巴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的眼神时，都像气泡一样在空气中全部爆炸，一个也不剩。
乔悦宁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尴尬无措，以及赧然，唯独没有该有的震惊和诧异，仿佛她早就知道一样。她的视线困在自己的饭碗和菜盘之间，没有一丝一毫越过这个边界到莫小小的身上。肖亭晖看过来的时候，乔悦宁才抬头给他一个警告，意思是让他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多说。
肖亭晖的吃惊戛然而止，重新规矩的在椅子上坐好。乔悦宁不生气则以，一生气就是肖亭晖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莫小小没看乔悦宁，只看到肖亭晖从吃惊，兴奋激动，然后又平静，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肖亭晖连忙摇头，心想：当然有问题，你辛辛苦苦喜欢的女神就在你面前坐着，可你还一脸傻白甜浑然不觉，你说是不是很有问题。
“没事，就是那啥，我也看……奈何无桥的书。”肖亭晖顶着乔悦宁的泰山压顶般沉重的视线，觉得自己变的比学堂里的小学生还乖，不仅如此，他还要和和气气的编个谎把莫小小糊弄过去。
“真的？那你喜欢她的那一本？我最喜欢她的江湖系列……啊，抱歉，我太激动了。”
从知道肖亭晖看耽美那一刻起，莫小小整个人就有点飘，在知道肖亭晖看奈何无桥的书，她更是又惊又喜，相见恨晚，巴不得和肖亭晖讨论个三天三夜。
不过好在她理智尚在，只脱口一句就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连忙道歉。
肖亭晖没在意她的态度，听见她喜欢江湖系列，竟然有些诧异的眯眼，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这是……很早期的作品了，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成年，文笔勉强能看。和后期的作品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吧。”
肖亭晖叫乔乔习惯了，奈何无桥四个字一时间说不出来，只好省去名字。
好在莫小小没有注意到他的停顿，因为她的关注点被另一个词吸引过去，她神色正经的看着肖亭晖，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当时没成年？”
肖亭晖：“……”
因为我当时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我作为第一个忠实的读者，还贡献不少梗。
不小心又说漏嘴，肖亭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圆，下意识的看向乔悦宁。在他的记忆里，乔悦宁是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年龄的。
明明是当事人，却摆出一脸于我无关的乔悦宁接收到肖亭晖的求救，怕他越说越错，接过话题道：“她以前作话里说过，不过后来修文的时候删除了，从第一本开始追的老粉才知道。”
莫小小诧异的看过来，乔悦宁已经收敛好自己脸上的尴尬和赧然，恢复一贯的冷静道：“我偶尔也看耽美，刚好看见过。怎么，你不知道？”
莫小小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奈何无桥是出了名的神秘，不参加网站的活动，也不会爆照，wb活的像个僵尸号。至今也没人能说出她的高矮胖瘦，年方几何。倒是性别她直言不讳的坦白，是女孩子。
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怎么乔悦宁和肖亭晖都知道？莫小小心里升起一个疑惑，遇见志同道合者的兴奋淡下去，一腔疑云骤起。不过还不等她品出点什么，乔悦宁的话又把她的思绪拉过去。
“你为什么喜欢江湖系列？”
乔悦宁看着莫小小，这是整个早上，她第一次直视莫小小的眼神。这个问题，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盘旋在她的心里，现在氛围合适，她忍不住问出来。
莫小小和乔悦宁对视两秒，先挪开视线，脸上的笑意里有种说不出的凄苦，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因为我觉得她的江湖看似洒脱风|流，却处处都是牵制。大概当时正年少，才能有感而发，发而尽兴。”
第16章 曾经
乔悦宁写江湖系列那年虚岁十八，正是最紧张的高三，同学老师都在争分夺秒，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紧张激烈的气氛没有丝毫感染到乔悦宁，反而让她从心底生出反感，一根反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冒出来。
除去正常的上课时间，在老师的讲解下认真记笔记，余下的空闲里，乔悦宁疯狂的挥霍这段青春岁月，直到自己厌倦。厌倦后的她觉得不能让这些记忆白白的流逝，突发奇想开始动笔，把那些东西拘在笔下，造就一个生动的江湖系列。
可以说江湖系列是她十八岁前的世界，带着那个时候该有的朝气，憧憬，纯真以及无意识的残忍和向往自由，渴望冲破束缚的焦躁。她对此投入最真的感情，这一点无可否认。
何人不曾年少轻狂？
就算是日落西山的老人，位高权重的当权者，富甲天下的商贾也有过年少，有过少年豪情。从岁月里走过来的步伐，或迟疑，或坚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乔悦宁选择忘记江湖系列，甚少提起，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在一起慢慢回忆往事的人，说那些年少的时光，分享自己走过的青春岁月。她一时冲动写下的青春，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个个放荡不羁的故事。
莫小小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毫无征兆的扎进乔悦宁的心里。乔悦宁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有些不舒服。她看着莫小小片刻，久久无言。
缘分玄妙不可测，命运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些人，或许从相遇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要相互牵扯，结下羁绊。
吃过早饭，莫小小主动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这一次肖亭晖没有和她争，因为肖亭晖有话要问乔悦宁，他怕自己现在不问，转头就忘的一干二净。
乔悦宁看他一眼，知道他所想，和他一起到阳台上。
小区的绿化带种的常青树，从家里看下去，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一点也看不出深秋的暮沉之气。要不是天上挂着一轮橘红色的太阳，懒洋洋，软绵绵的洒落自己没有温度的光，乔悦宁都要以为现在还是盛夏。
乔悦宁点了烟，抬起手腕的时候，袖口下滑，露出那串小紫檀木串的佛珠。她背靠着阳台的护栏，一只手搭在上面，微微垂着头，眼神都遮在偶尔冒出来的烟雾后面，叫人看不真切。
肖亭晖一脸本大爷能坐着就不站着的模样，往吊椅上一趟，目光凝视着乔悦宁。他有很多话要问乔悦宁，但触及到她手指上的烟，嘴快的先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还不打算戒烟？”
乔悦宁没有抬头，也不知道目光盯着那儿，淡淡道：“在说吧。”
这是句很标准的敷衍，肖亭晖默了一下，放弃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莫小小的女神是你？”
乔悦宁在餐桌上的反应已经很好的证实她知道这件事，肖亭晖只是奇怪她们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相处模式，乔悦宁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昨天晚上。”
乔悦宁一向随性，发文的时间也没有个确定性，自己想什么时候开新文就选在什么时候。原本按照她的打算，要在拖一天。不过为了试探莫小小，她选择昨天晚上发。
乔悦宁知道自己开新文的第一天北风一定会在群里出现，她特意发文后出来找莫小小，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北风。结果当然如自己所料，她假装一切正常，淡定的带着莫小小打游戏。实际内心一片混乱，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
肖亭晖联想到莫小小刚才提到奈何无桥的喜悦，知道乔悦宁开新文，大概能够猜到为什么露馅。大概就是莫小小过于兴奋，没有掩盖住，被乔悦宁撞个正着。他有些无语的笑了笑，随后又正色道：“那你不打算告诉她？”
乔悦宁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没有必要打破这种平衡。我需要一个逐渐相处起来可以交心的室友，而不是一个因为我是奈何无桥就和我亲近的读者。”
乔悦宁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逐渐了解认识，和平共处。从相遇到相识，这是一个值得细细体会的过程。
肖亭晖有些诧异的抬头，他猜到乔悦宁不会吐露马甲，但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冷色调的晨光中，乔悦宁的身体被橘黄|色的光晕包裹，低垂的眉眼温和细腻，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今日心情愉悦，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肖亭晖打心眼里为她高兴，想当初他执意把房子租出去的时候就是盼着乔悦宁好，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室友，在自己照料不及的时候可以照顾她。可是茫茫人海，又岂会随便找一个就合缘？
莫小小出现的那么及时，甚至到了无巧不成书的地步，而相处下来，莫小小也不断验证这句话。仿佛她就该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成为这里的另一个居住者，走进乔悦宁的生活。
肖亭晖想，天赐的缘分也不过如此。
“看到你们两个人现在相处和睦，我就有种……女儿终于嫁出去，婚姻幸福美满的欣慰感。”肖亭晖靠着吊椅翘着二郎腿，脸上的认真严肃都变成调侃，带着一点玩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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