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近来捣乱的四名妖族,都是泷诉的部下。”褚怀霜想了想,透露道,“其中一位还是赤龙族人,另外三名都是小妖。你既然要在这里待好几日,不如从他们身上查查看?” 千柠不说,褚怀霜也不知她对邪修的情报掌握了多少,索性多提了几句。 只见千柠眼睛一亮,扬起唇角,点头道:“好啊,我明早就去查他们的底。总不可能是他们自发来捣乱的,肯定有幕后人指使!” 褚怀霜亦点头,又对泷谧道:“南北两个地灵气汇集点,都由我去调查罢,姑姑就留在阿柠身边,这样安全些。” 灵力灯昏暗,没人发现她虽用坚定的语气说话,目光却已有些迷离。 “不可。”泷谧连忙摇头,沉声道,“且不说路程,如今位于玄仁宫秘境的龙鳞已被发现,城内的五枚龙鳞,也有阿柠的手下把守。若泷诉不想让我们破阵,必定会在那两个地点设伏兵。他们一直潜藏在暗处,不管是玄仁宫的人也好,屏仙阁的人也罢,在探明情况之前,最好都不要轻易过去。” “设了伏兵更好,我自然不会只身前往。”褚怀霜喃喃,“既然查不到他,便想办法让他自己现身。哪怕他不现身,我们再捉些他的亲信也好。那四只妖在泷诉手底下的地位都不高,问不出太多有用情报。” “不行,这也太冒险了!首先,谁也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在‘毓苓血’发作前回来。”千柠也摇头,抬手朝寝殿一指,“而且,小倾卓才入门多久啊?你好歹是她的亲传师父,这么不负责是不是不好?” 泷谧附和道:“褚长老,切记切记,莫要重蹈覆辙!” 褚怀霜此时的思绪的确有些乱,经她们一提醒,恍然想起上辈子无意铸下的大错,一时觉得心堵,痛苦地长叹一口气。 倾卓的记忆,最近应该已经开始一点点恢复了,不管恢复到什么程度,她都不能再去刺激倾卓。 脑中闪过游倾卓发狠时的凶相,褚怀霜遂像丢死鱼一样,马上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绒绒姐姐你不要急,喝杯……”千柠下意识要给她倒杯茶,手一抬,见桌上除了灵笺,什么都没有,又尴尬地收了回来,轻咳一声,“呃,总之你先静一静。” 说完,她顺手去收拾灵笺,“今晚我加快速度整理情报,争取明早能将情报交到掌门手里。” 千柠随口一提,褚怀霜才猛然想起如今双亲都健在,这时的她也不是玄仁宫的掌门,只是丹宗大长老而已。 她抚着额角,感觉太阳穴又酸又胀。 记忆混乱了……她竟将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人与事绞在了一起,事件发生的时间也毫无征兆地乱成一团。 见褚怀霜脸色不好,千柠和泷谧对视一眼,双双都有些着急,又不知她为何会痛苦至此,一时竟想不到能说什么话。 一片昏暗的寂静中,忽传来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小身影闪了进来。 游倾卓运起身法,默不作声地掠到褚怀霜背后,趁她还没转头,将手中早已结出的昏睡咒印了下去,而后接住昏睡过去的褚怀霜。 “阿喑?!”看清是她,泷谧一惊,“你不是睡熟了——” 见游倾卓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马上收声,传音道:“方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你师父她……恐怕已因上辈子的事起了心魔,这些日子,你千万看紧她!莫要让她再去做傻事!” 游倾卓默默点头,俯身轻松横抱起褚怀霜。 “姑姑,千柠前辈,我先带师父去歇了。”她说完,抱着褚怀霜快步走出书房。 一路上的夜风吹拂树叶,游倾卓忍着轻微的疼痛,稳稳地将褚怀霜带回寝殿。 今晚她的确累了,也疲倦得很,但当褚怀霜将尾巴从她怀里扯出去后,她的瞌睡虫全跑没影了。 褚怀霜临走前施下的静心咒还在,此时游倾卓瞧着枕边人,头脑十分冷静。 是重生者这件事,她只对泷谧坦白了。 却仍然没有勇气告诉怀霜。 游倾卓记得清清楚楚,她们昨晚看的话本里,便有这样一句话:“我是你道侣,你不信我,却信了一圈旁人!” 她这时觉得,自己大抵也是这句话所指的人。 可她并非不信怀霜,只是觉得为时尚早,她先前也一直在保持慢慢恢复前世记忆的假象,为的也是给彼此争取一个缓冲期。 毕竟,这辈子的欢笑,皆是上辈子的她们怎么也不敢想象的。 上一世,她与怀霜形同陌路许多年,待终于携手合籍,连良宵都未受用,便被拆散,随后便是站到彼此的对立面,相杀至死。 整整十年的纠葛,怎能只用重来的几十日就轻易化解! 瞧着褚怀霜痛苦的神情,游倾卓忙给她施了个静心咒,不再多想,卧到她身边,携住她冰凉的手。 “睡吧,怀霜。”她喃喃,闭上眼,“有我陪着你。” 顿了顿,“我会一直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话虽如此,她却终究是一夜无眠。 - 次日褚怀霜醒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榻上,身边空无一人,被子却已叠得整齐。 窗外传来剑气破空的轻响,时不时还伴着侍奉弟子们的叫好声,不过都离她很远,似是有人故意选在了不会影响她的地方进行晨练,可惜还是逃不过她的耳朵。 褚怀霜的头还是疼着。无意听见叫好声里突兀地出现了小道侣的轻喝,她眼睛一亮,马上披衣下榻,匆匆出门。 视线当中,一人正手持灵剑,在长老居内离寝殿最远的演武台上练着,舞得身体变为一道纷飞的赤影,如红蝶扇动翅膀。 长老居只要不下雨,素来都是很干净的,早起的侍奉弟子们今天看见有人练剑,便通通聚了过去。 对于常年在长老居的他们而言,有人在此练剑,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今天有所不同——现下站在演武台上的,是大长老褚怀霜的亲传弟子,游倾卓! 游倾卓入门比这些侍奉弟子晚得多,丹宗又是三宗之中最不在意辈分的,因而台下的弟子都唤她“游师妹”,唤着也亲切。
“游师妹这招走的是什么?” “好像是鼎修的入门剑诀,但又有几个动作不太像。我记着入门剑诀的速度很慢,游师妹方才那一记却是又快又刚,反倒和这个剑诀的核心要诀相悖……反正我是看不太懂,随口说说。” “我瞧着也许叫‘猛龙拍水’。”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糙名字!游师妹那么美,怎么说也该叫——” “大家噤声,大长老过来了!” 侍奉弟子们最怕褚长老,闻言纷纷住了口,恭恭敬敬地缩着脖子退开,让出一条路。 褚怀霜也不客气,沿着侍奉弟子们让出的路,走到台下,仰望自家的小道侣。 恰在这时,游倾卓也停止了演武。 四目相对,褚怀霜忍着头疼,正要问她怎的起这样早,台上人却先下来了,携着她的手问:“师父怎么起这样早?” ……还将她未说出口的话抢了去。 “为师头疼,便出来透口气。”褚怀霜搪塞道,见游倾卓收了剑,闷着头拉自己走,又问,“倾卓啊,你走这样急作什么?现在时辰明明还早——” 师徒二人的身影远到看不见后,忽有侍奉弟子讷讷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长老怎么看着像是个听道侣话的小姑娘?——拖着便走了!” “你是在变相说大长老年纪大么?”一名女弟子忍不住笑问。 “哎呀!谁敢!” - 一刻钟后,寝殿内。 “怀霜既然头疼,就该留在室内歇息,而不是出来吹风。” 好说歹说将褚怀霜劝回榻上,游倾卓淡淡道。 褚怀霜一声不吭地躺了会儿,慢慢想起昨夜的事。 “倾卓,你在书房外头听了多久?”她直接问道。 “没有太久。”游倾卓承认道,目光紧紧盯着褚怀霜,“只是听到怀霜说,要去南北两端的什么点调查。” “是‘地灵气汇集点’。”褚怀霜道,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你放心罢,我已打消这个念头了。在你结丹之前,我都不会轻易离开。” “嗯,还有筑基后期,以及灵寂初、中、后期。”游倾卓点头,将自己即将经历的四个境界阶段道出,“怀霜要好好陪我,直到结丹。” 听她声音哽咽,褚怀霜登时心软了。 “莫哭,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她试图直起身,却因头疼,不得不又倒回去。 “……这头疼真恼人。”揉着太阳穴,褚怀霜叹了口气,又对游倾卓道,“倾卓,今日你同寐雾长老去阐幽楼罢,我怕是得歇一整日了。” 换血后遗症才好,又因着两辈子的事弄得头疼不已,褚怀霜心里急,却也没辙。 游倾卓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伸手去翻出褚怀霜的储物玉佩,寻了传讯珠出来,递给她:“我得留下来照顾怀霜,怀霜能否告诉我如何向其他长老告假?” 褚怀霜又叹一声,摆摆手,“不必了,不要因我耽搁修行。” 游倾卓不动。 “你若不去阐幽楼,那我也不歇了。”褚怀霜沉声道,说完边掀被,要下榻,然而翻身时眼前一阵晕眩,不知怎的,整个人就翻到了底下,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怀霜!”吓得游倾卓慌忙蹲下去,搀扶她起来。 重新回到榻上,褚怀霜有些懵。 “这总不可能也是换血后遗症罢……”她自言自语。 不管是不是,她若不想再像刚才那样狼狈,只能让游倾卓留下了。 其实以褚怀霜的身份,大可唤个侍奉弟子过来伺候自己。但她从来没有被生人近身伺候的经历,索性不再固执。 依照她的指点,游倾卓以她的名义,给自己的授课长老们先后告了一日的假,将传讯珠放回储物玉佩里,便转去炼丹殿寻治疗头疼的药。 有小道侣无微不至的照顾,褚怀霜只歇息了半日,头疼便完全消去。 午后,褚怀霜睡着只觉身旁温度降了许多,睁眼一看,面前不知几时多出一堵墙,墙为赤色,遍布龙鳞。 她微微抬头,发现游倾卓已变回赤龙,盘在榻上小憩,龙身将她围在中央。 至于小道侣为什么会变成龙,褚怀霜猜测,她应是听了自己上午顺口提过的一句“冷物能缓解疼痛”。 抚着微微起伏的龙身,褚怀霜将头枕过去。 凉丝丝的感觉贴在她的太阳穴上,莫名让她心安。 趁着游倾卓没醒,褚怀霜悄悄用灵识探起她的妖身。 她生怕小道侣也落下什么换血后遗症。这种痛苦,只要她独自承受就好,可不能再让小道侣连带着受苦。 灵识从龙尾开始,一寸一寸地探过经脉与脏器。大乘境界的灵识,已能将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更方便褚怀霜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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