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樱伸手拿起手机，原本平和的表情在看到来电备注时不可避免的凝重了一下。
李文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这通来电不简单。她试探着问，“谁啊？”
“没谁。”叶樱受惊回神，却下意识的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她推开李文斯的腿，起身上楼，“我去接个电话。”
李文斯：“……”
虽然很想，也很好奇，但李文斯还是在短暂的挣扎之后乖乖留在了原地，只是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竖着耳朵盼着没准能听到些什么。
结果叶樱回屋关上门，一下子就把她的侥幸彻底扼杀。
叶樱背抵在门上，再次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同时呼吸也变得深沉起来。
备注上赫然写着“母亲”。
本该是最亲近的两个字眼，但以这种方法呈现出来，只显得格外生疏。
叶樱踌躇着按下接通，出口的声音略轻，以方便掩藏那语调中隐隐的不自然，“喂？”
“我看到你的那些新闻了。”通话那头的人向来不会过多寒暄，总是有事说事，没事甚至可能一段时间内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她的声音带着浑然自成的严厉，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有所改变，“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叶樱垂着眼眸，继而淡淡道，“帮朋友一个忙。”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叶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怎么应对，又好像想着怎么宣泄心头的不满。但她的表情却始终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波澜，最后演变成同样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话语。
“只是帮个忙。”她再次强调道。
这次换做对方沉吟了少许，然后说，“你要画画，就好好画，别整出这些没用的事情来，伤风败雅。”
“……”
“另外，我怎么没听说，你在国内还有这方面的朋友？”
叶樱苦笑，“您知道，我有朋友么？”
通话那头显然被这一句突然的反问问的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在责怪我不够关心你么？”
“……”叶樱闭了闭眼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以前怪我对你管得太多，我就给你自由，你想画画我就让你画，你想回国，我就让你回，我还不够惯着你？”
“你怪我太忙，没时间关心你，可我要是不忙，你哪来的这么好的条件，哪来的钱去大手大脚……”
“你如果有时间，”叶樱突然打断她，因为努力压抑的急躁和愤慨不由抬高了音量，“你如果有时间，就去查查你给我的那些卡。”
“……查那些干什么？”
“查查看，我花过你多少钱。”
叶樱草草按下挂断，翻涌在心头的情绪似乎再有一刻就会彻底绷不住。
她抵着门慢慢蹲下来，抬手按在脸上，强迫自己在最快的时间里冷静下来，就像曾经的每一次。
李文斯上次说，有机会也想见见她的父母，叶樱却没告诉她，她打小就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而就算是她在国外的这三年，见过自己母亲的面可能都不超过十次。
又怎么会见李文斯呢？
她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会喜欢别人，更别说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叶樱蹲了很久，直到有人从外面敲了敲门。
“你在里面么？”李文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着些担心。
叶樱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已经都被收拾的□□无缝。
她打开门，看着李文斯惴惴不安的脸，“怎么了？”
李文斯狐疑的看着她，“我才要问你怎么了，接个电话接了半个多小时。”
“是么……”叶樱看了眼时间，还真是。
“你没事吧？”
“没事。”叶樱道，“我能有什么事？”
李文斯半信半疑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她有些困了，于是不客气的先爬上了床，“刚刚我表姐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找到律师了。”
“那就好。”
*
年会进入倒计时，也就意味着年前所有的工作也步入了最后的冲刺。
叶樱如期收到了费珞的完成稿，挑不出什么毛病，提交上级后一次性通过，被列为重点学习对象在整个美术组受尽了夸奖。
“就是可惜了，费珞不在，要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得得意死。”李文斯玩笑道。
她把手头所有的工作打了个包上传，进度条缓缓前进的同时，再一次看了眼日期。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但不得不说，相比起还要准备年会演出的人，她真的算是很快活了。
同样快活的还有金美之，工作完成的同时还收到了苏渺让人一优先级的效率修出来的写真成片，照片上穿着盛装的金美之美艳不可方物。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现场了，李文斯依然受到了二次震撼。
“听说年会有抽奖。”金美之一边看着自己的美照，一边随口聊着，“一等奖好像是个包。”
李文斯向来不抱这种念头，她的运气一直很差，特别是在抽奖这种事情上，非酋体质呈现的淋漓尽致。
年轻的时候也心血来潮的买过几次彩票，结果全赔，连三块五块的本钱都没赢过一次。后来打游戏抽卡也是，连续一百抽都完美避开SSR的成就，估计除了她很少会有其他人能达成了。
但现在想想，可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就是要攒着那些运气，成就她和叶樱。
人嘛，这一辈子总得有得有失，这么一想，倒是一点也不可惜了。
“你想要？”李文斯问。
“还好吧，白拿的干嘛不想要？”
也是。
李文斯想了想，“那你只能靠自己了，我运气很差，帮不了你。”
金美之也没做这个想法，但就是单纯的想纠正她一下，“你运气还差，你这么说就不怕主管生气？”
“两码事。”
办公室里的叶樱正好也拿到了年会的流程表，然后不可避免的把关注点也放在了抽奖环节。
一等奖，GUCCI的包；二等奖，YSL的香水；三等奖，施华洛世奇的项链。
看起来都没什么吸引力。
但还是很想抽中一个，送给李文斯。
可是……
叶樱有些苦恼的挠了挠额头，可是她的手气一直很差，抽奖这种事情向来都没让她讨过半点便宜。
“主管，”来人是蒋米丽，她单手敲了敲门，另一个手里抱着堆整理好的文件，“这些我都分类好了。”
“放着吧。”
蒋米丽放下东西就准备走，结果没走两步又被人叫住了。
她疑惑的转回身，“主管，您还有事儿？”
叶樱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你…运气怎么样？”
蒋米丽：？
“……还，还行？”
叶樱点点头，很是严肃，“有个事情……”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拿到了中奖的号码，就偷偷换给你？”
叶樱默认的点了点头。
“一二三等奖都行？”
“都行。”叶樱说，“然后我会等价转账给你。”
被委以重任的蒋米丽虽然不知道自家上司究竟是何用意，但还是答应的相当爽快，并且抱有极大地信心，表示一定要抽个大的以表忠心。
殊不知同样的要求，叶樱一天内交代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但凡是进过办公室的无一人能幸免。
以至于年会当天，叶樱捧着Gucci的包，对李文斯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顺利的一场告白。
李文斯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在叶樱转身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从她的口袋里掉出了另一张号卡。
李文斯眼泪还没干，弯身把那张卡片捡起来。
李文斯：“你怎么有两张？”
叶樱：“……”
这事儿叶樱闭口不提，打死不说，直到小三十那天和李文斯逛超市买年货的时候才被逼出实话。
“你果然作弊！”李文斯正义十足，一边乐不思蜀。
叶大主管护着面子，“又不是考试……”怎么就作弊了，“况且，那不也是为了你……”
李文斯笑道，“确实确实，叶老板用心良苦了。”
叶樱难得的应下了这句夸。
李文斯推着购物车，说，“你知道么，我这人运气特别差，你就说咱公司年会，中奖率怎么也有个百分之七八十吧，就这我连个十块钱的参与奖都没拿到。”
叶樱把无意掉出来的那张号卡递给李文斯，那是她自己抽中的，“那我比你好点，我这张值十块。”
“这还差不多……”李文斯头头是道，“我本来想着，我运气差那是因为我得攒着和你在一起，那你不也得攒着和我在一起么，是不是？所以你不可能还有多余的运气中Gucci的包，这不符合运气守恒定律！”
“运气守恒定律？”叶樱有点玩味，“你刚定义的？”
李文斯撇撇嘴，“定义有几天了。”
她说着话眼睛、手里也都没停着，从商品架上挑挑选选，然后捡了两袋豆奶粉。
叶樱看着那豆奶粉，又看了看架子，然后伸手也拿了两袋。
李文斯：“……”
“拿这么多干嘛？”
叶樱：“那是你买的，这是我买的。”
“你和我还分？”
叶樱看着李文斯那一脸受伤的样子，为难道，“这不是第一次去，还是，分一下吧？”
叶樱买这类东西显然没什么经验，虽说是跟着李文斯后面买，但是挑的都是不同品牌，尤其爱往最贵的挑。
“奶粉，燕麦，桂圆，红枣、茶叶……”李文斯掰着指头念了一遍，最后没理清楚还是翻出了手机里之前写下的记事簿。
“行，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叶樱有点不放心，“这样就行了？”
“是啊。”
叶樱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指了个放心，“要不然你跟我去那边再逛一下？”
“那边？”
李文斯茫然的跟在叶樱后面，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日用器材区。但叶樱琢磨的显然不是日常百货，她的目光在多功能按摩椅和全自动足疗泡脚桶等等一系列高档养生设备中来回逗留。
“这，这就，别了吧？”李文斯生怕她一时冲动，真把那按摩躺椅抱回去。
“嗯……”叶樱摸着下巴，“从帝都买的话，运输是个问题。”
“……”这运输不算重点问题吧？
“但是可以试一下。”叶樱说。
“……？”试什么？
李文斯还没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叶樱伸手就先把她手里的推车接了过去，“你躺一下试试。”
李文斯：“……我？”
叶樱也不答话，她把手推车暂且放在一边，然后把不情不愿的李文斯半推半拉的丢到了按摩椅上。
李文斯：“……”
这按摩椅有些深，往好了想也可以说是比较人性化，可以卡着身形，让人正好嵌在里面，躺出个最舒适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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