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如此,唐满也没吐出来,过了片刻,竟然咂摸出丝丝甜意。 傅韵弯着眼睛笑。 唐满学着傅韵的样子半靠在栏杆上,后背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她将口罩往鼻梁上拉了拉。 正要开口,脑海中突然有几个碎片闪过。 “糖糖,吃颗糖就不困了。” “不要睡,不能睡。” …… 嘴中是与记忆完全一致的苦涩以及微微甘甜。 唐满面色发白,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不断的快速闪现,但她无法捕捉,更无法将细碎的记忆串联起来。 “怎么了?”傅韵温和的声音将躁动的情绪抚慰安静下来。 唐满摇摇头,“没事。” 傅韵狐疑的打量着唐满,若感觉没错的话,唐满刚刚情绪出现了问题。 一个心理状况良好的人,无论心里出现什么情绪都是会有预兆的,但刚刚明显上一秒愉悦的心情,下一秒便坠入深渊。 傅韵不动声色的敛起情绪,“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唐满也没瞒着,“繁星在采风期间旧病复发,我来找一个人。” “旧病?”傅韵抓住关键点。 唐满不欲多说,淡淡略过,“抑郁症。” 见她不想多提,傅韵也不再追问,“打算什么时候回?” “人我还没有见到。”唐满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未确定归期,转了话题,“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代爷爷来拜访一个老朋友。”傅韵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那位老朋友住在这个村子里吗?”唐满眸光微亮,若是村子里有认识的人,找到纪泠音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凭她直觉,这个村子古怪的地方很多,或许能得到解答。 傅韵叹了口气,“老爷爷已经去世了。” 唐满一怔,没再出声。 路边有当地的少年躺在石头上安然睡觉,旁边有游客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一个女孩被少年身下的巨石绊倒,一阵风吹过,盖在少年脸上的草帽刮进了一旁的水沟里。 少年起身,将哭泣的女孩扶起来,从衣兜里摸了一把糖果放进她手心,顺手揉了揉她的头,似乎还安慰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而被刮进水沟中的草帽则一眼都没看。 唐满看着这一景象,不自觉的笑了。 而后表情骤然一悚。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河边阻止男生对落水的孩子进行急救的两个男人,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孩子的安危,似乎孩子身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他们关注。 唐满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真相,但每次将层层迷雾拨开,却发现还有更浓的迷雾在等着她。 “阿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很古怪?”唐满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太过草木皆兵,还是这里真的有问题。 傅韵看了唐满一眼,知道她在这里住的期间发现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确实古怪。” 一般的游客出门在外,遇到直觉不太对的地方,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便不会去深究,潜意识里便会放过这种不对劲的想法。 但她连续住几天下来,却敏感的发现这里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才多住了几天。 “不要惹事,这个寨子水路被村民把控着而且水流湍急,进出的只有一条路,路一封,天高皇帝远……”傅韵说这话时神色认真,她总觉得这个寨子的地理位置太过“得天独厚”。 唐满见傅韵如此严肃,正色道,“我知道,我只是来这里找个人而已。” “先吃饭。”傅韵站直身子,“晚上的烟花表演要不要去看?” 唐满点头。 因为管制,现在城市里过年也几乎见不到烟花,既然来了,又赶上了烟花表演,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寨子虽然要比一般县城繁华,但并没有十分高档的餐厅,两人在街边的小店里随便吃了点儿,便一边消食一边朝着赤水河走去。 这时夕阳只剩下几丝彩云,像是在一天的末尾将满空的云彩揉碎混进了橘色粉色与淡紫色,而后随意泼洒开。 距离烟花表演还有不到一小时,路上有不少目的地一致的游客。 唐满与傅韵路过“泠音旅馆”,上午的少年风风火火的跑进店里大堂,答应少年带酒去家里聚餐的服务生面色沉沉,“李家的二根死了你知道吗?” 少年抹了一把脸,心有余悸,“我知道。” “最近不要下水了。”服务生提醒道,“泠音姐知道了一定会把你的腿打断!” “我已经十七了!我姐管不了我。”少年倔强道,“赶快换班过来吃饭!” 服务生看着时间,换班的人刚到,服务商店立马脱下工作制服跑了出去,“纪灵阳你等等我!肉是我的!你跑得快没用,你若是敢抢我的肉,等泠音姐回来我一定要让她好好教训你!” 唐满听到服务生追出来叫的名字以及他口中的老板,脚步顿住,转而看向服务生奔跑所去的方向。 纪泠音。 那少年口中的姐姐便是纪泠音。 唐满收回目光,眉目舒展开,总算是有了线索。
两人闲庭信步的逛着,这次走着从繁华街市直接通向赤水河的主路,到河边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 出于职业习惯,两人没再往前走,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远远望着。 烟花表演很快开始。 挂满星星的夜空被烟花点亮,转瞬即逝的绚烂要比城市里终夜不熄的霓虹灯美得更加肆意,大朵大朵的礼花在天空绽开,细碎的火花刺啦啦的往下落,在半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新一波的烟花炸响时,两人听见身后几乎与烟花绽放时同步的“砰砰”几声。 唐满看向傅韵,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阿韵……你……听到了吗?” 傅韵转身看向刚刚声音的来源处,天空中绚烂的烟花未曾将赤水寨照亮。 就像一个沉睡的老者,安静无声的伏在岸边。 “听到了。”傅韵沉声回答,面上带了几分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在接连绽放的烟花上,未曾注意到站在暗处的两人悄悄的摸进村子里。 安静无声的村子中,唐满带着傅韵小心的来到祠堂前。 远远的看过去,这里似乎在举行某种仪式般,几乎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这里,看向祠堂的方向。 从两人隐蔽的角落看去,只能穿过密集的人群,见到门口写有“祠堂”两字的匾额。 门大开着,却什么都看不见。 唐满正想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换个角度,好看清祠堂里面的景象,却被傅韵按住蹲在了矮墙的阴影里,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刚一蹲下,后侧方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边动作太慢耽误了些时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随行的中年男人沉声道,“先把东西卸下来,然后去祠堂。” “这次几个人?”男生边走边往下卸东西,还能听到湿哒哒的鞋子踩在路面上的咯吱咯吱声。 中年男人回答,“不多,就三个。” 暗处,唐满与傅韵对视一眼,心沉到了谷底,刚刚的枪声正好为三声。 “泠音姐还在后山吗?”男生继续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还想继续教训两句,猛然片头看向唐满与傅韵藏身的矮墙阴影处,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快走两步,“谁?!” 唐满心头一惊。 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好困,付完款就睡了~ 感谢在2021-11-09 21:58:55~2021-11-10 23:5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atever、46621425 10瓶;白井美琴 9瓶;阿里 5瓶;ERIK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王叔。”一道女声从唐满与傅韵所在方向传出来, 她自暗处现身,面容清秀,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 细细看去还能瞧见她身上的灰尘, 风尘仆仆的。 “泠音?”男人脚步一顿,还是不放心的扫了眼矮墙暗处, 见到那里空荡荡的这才放松下来, 沉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姐......”男人身边的少年往后躲了躲, 身上湿哒哒的,还在滴水, 他习惯性的抹了把脸。 “王叔。”纪泠音往前走了半步,站在光亮中,沉郁中含着压迫,“你们答应过我不再让灵阳下水。” 被叫王叔的男人一顿,“泠音, 灵阳马上到十六岁整了,你也要让他闯一闯。” “我自己的弟弟我会自己教!”纪泠音冷笑一声,“闯一闯不小心命就没了, 二根去世了吧?没见村子里办丧事。” 男人声音一沉,“纪泠音!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纪泠音把纪灵阳从男人身后拉出来, 见到他腰间还未卸掉的东西, 眉目一凌, 语气平静的可怕, “滚回家去!” 纪灵阳明显很怕纪泠音, 把腰间的包扔给男人撒腿便跑。 “王叔, 慢走不送。”纪泠音推了推眼镜, 冷着脸让开一步。 男人拿着东西想放句狠话,但见到纪泠音冷然的脸甩甩袖子一声不吭的离开。 过了片刻,有三个盖着白布的人从祠堂被抬出来,其中一人随着抬担架的动作,手垂落下来,没有一丝鲜活气,手腕上还坠着本寨村民们都会带的珠串。 血腥味儿伴随着其他淡淡的味道逐渐弥散开来。 纪泠音坐在矮墙上看着这一幕,面上没什么表情,等祠堂前聚集的人散尽才站起身,面朝祠堂幽幽·道,“出来吧。” 唐满与傅韵“L”形矮墙另一侧走出来。 唐满面色很不好。 越靠近刚刚男人站的地方胃里翻涌的越厉害,明明味道淡的分辨不出来,但她依然生理性的犯恶心。 记忆中深深刻在骨子里的焦尸混着浓重的酸腐味道一股脑翻涌上来。 她额角青筋直跳。 脑海中浮现出冰冷的解剖室中躺在台面上面目全非的焦尸以及与之对应的恶臭及酸腐味儿。 那不仅仅是尸臭,还有毒.品浸染五脏六腑后散发的破败酸臭味儿。 因为记忆中的味道太过浓烈,因此她对这种味道十分敏感,就算散发的味道极其细微她都能闻到。 现在看来,这个“禁毒模范村”徒有虚表,他们口中的“下水”似乎是某种渠道,还有祠堂里被烟花表演掩盖的枪声。 这次几个人? 纪灵阳的声音适时在脑海中回荡。 这次...... 那就代表不止一次。 唐满看着不远处已经接近尾声的烟花表演,每半个月一次。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赤水寨的人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刚开始明白是非的少年对此习以为常。 傅韵身上清甜的橙花香味冲淡了唐满胃里的恶心。 她颤抖的手指握住傅韵手腕,似乎一点点汲取力量,好一会儿才彻底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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