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把小姐请来。”孙留阳大约是醉了,觑着一双朦胧的眼,猛地一拍手道,“齐少侠,李公子,小女名唤孙薇薇,年方二八,还未曾许人,平日里跟着我舞刀弄枪的,恐怕都没有公子哥看得上她哩!这实在是愁人啊,做爹娘的,总是要替儿女担忧。对了,二位公子不知可否娶妻?” 齐舞阳岂会不明白孙留阳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道:“在下只等着功成名就之后,去谢姑娘处提亲。”百 合 小 说 群 1 1 0 8 1 7 9 5 1 ( 非 作 者 群) 孙留阳的脸上有些小失望,转过头望着李君临,眉宇间又泛起了一抹喜意:“李公子,你——” “爹爹唤我来有何要事?”孙留阳话还没说完,一道清脆的声音就横插了进来。归隐听到这嗓音微微抬起头,只见一穿着红色裘衣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这孙薇薇的面容与孙留阳有几分相似,与那些被宠坏的小姐们相似,眉眼间带着一股跋扈与娇憨。“爹,这些人是谁啊?这浣溪沙的人都要攻上门了,你还有心思吃酒?”这位大小姐说说还不够,向前一步走夺过了酒坛子,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这丫头!”孙留阳横眉怒视,最后在孙薇薇的一声哼中又软化了下来,他转头向着几人赔笑道,“小女被她娘亲给宠坏了,见笑了。” “无妨无妨,孙姑娘她爽朗、泼辣,是女中豪杰。”李君临抬起头摆了摆手,闷笑一声道。 孙薇薇一听怒上心头,一巴掌拍在了案上,怒斥道:“你这白脸书生,胡说些什么?你敢说本小姐泼辣?” “薇薇!不得无礼!”孙留阳咳了一声,肃声道,“这几位都是来帮助我们的朋友。赵交赵叔叔你早就见过了,齐少侠你也早有耳闻。现在你面前的这位叫做李君临,可是不可多得的江湖俊杰,你可不要得罪了他。” “什么江湖俊杰?”孙薇薇拧着眉不屑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要说江湖俊杰,能比得上朝暮门门主么?楚门主他风度翩翩,英姿飒爽,文采风流,那武功更是独步天下……”这一夸起楚云朝,孙薇薇连神态都变了。 李君临的筷子伸向了前方碟子中的肉片,丢进了口中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这样,对,就是这样的神态,这才像是个女儿家嘛。”被李君临的话语一刺,孙薇薇立马清醒过来,她瞪着李君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你,你——” “我怎么了?”李君临放下了筷子谑笑一声,又问道,“你见过朝暮门的楚云朝么?这等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早些泯灭了好哟。” 孙薇薇没有见过楚云朝,可是她见过朝暮门的“女公子”楚云暮,听说这兄妹两长得极像,按照楚云暮的面容去勾勒,再与江湖人的传言结合到一块儿,很容易塑造出一个心目中的形象。他们翠微门投靠了朝暮门,这一点让孙薇薇觉得自己与楚云朝亲近了起来。
第81章 呼啸的西风穿过了屋檐, 吹落了梅树上一团团晶莹的冰雪。空气中潜藏的花香与酒气凝结在了一起, 扑面而来。归隐袖手站在了树下, 游廊上悬挂的大红色的灯笼将她那孤寂的身影拉得老长。浣溪沙的人要来, 其中有没有晏歌?如果有晏歌自己又该以何种面目见她?埋怨那刺在身上的一剑?还是因为父亲的死将对浣溪沙的仇恨也转移到她的身上?自以为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在想到晏歌的时候, 所有平静还是被撕裂,如湖水之涟漪, 只要有风, 便永远不会平静下来。
“鬓似云, 貌如玉,何处堪寻香馥?小窗下, 摘梅花, 鬓边新月斜。”一道高吟从游廊的拐角处传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撞入了眼帘中。是那醉酒的李君临,他的兴致高昂, 在院子中踏雪而舞,身形掠动间, 宛若一股风吹过了树梢, 等他走到了归隐的身前, 手中已经握有一枝梅花。“这叫‘折梅手’,我当年在有月之雪夜在庭院中酣歌醉舞,一时间想尝梅花的滋味,一夜之间连吃了数斗梅花,被我练成了这种功夫。” “……”归隐横了李君临一眼, 又听他说道,“这数斗梅花现在回忆起来,还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那不同的滋味,正如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呐,只有尝过了才知道。不经历一些东西,境界很难会有提升。” 这有意无意的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李君临到底是什么人?归隐的目光冷厉起来,而那醉醺醺的人似是感觉不到那比寒风还冷的眼刀,一个旋身,手中的梅枝飞掠出去插在了一团积雪上。“平生怀抱向谁倾,我与梅花说此情。月下凭栏还一笑,红尘有幸识君名。”那吟唱声落在了耳边久久不散。“红尘有幸识君名……”归隐低吟了一句,像是被什么击中般,浑身一颤。冷冽的目光渐渐柔和,连带着这风、这雪都有几分暖意。 “阿嚏!” “‘毫发无遗’不会一开始就出动的。” 连云虎是个很壮硕的人,就算是打个喷嚏也要惊天动地,几乎盖过了赵交的那道声音。晨光熹微,白昼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缓慢地降临。酒席撤下,酒意散尽,所有的欢声笑语消失,剩下的仅有那冷凝的氛围与严肃的神情。大敌将要来临,他们还有什么心情再去放纵玩乐? “‘浣溪沙’会派人来劝服我们归顺他们。”赵交一张脸紧绷着,他又说道,“可是归顺了浣溪沙又能够怎么样呢?身上早已经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拼尽全力一搏,不是为了朝暮门,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上一次是谁到你们桃源派的?”孙留阳沉声问道。 “是顾寒山和八大剑派的李道衡。”如今的八大剑派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了,李道衡、萧红袖一众人已经投靠了浣溪沙。“三山四海中的高手已经死了两个,现在是年轻人的场子,不是顾寒山出动的话,那也可能是任君山。” “是谁来不重要。”李君临掩着唇打了个呵欠,他问道,“你们已经做好了死也不投降的打算,不管是谁来都会无功而返的。不过,你们有了应对‘毫发无遗’的方法了么?浣溪沙的这一支精锐弟子跟一般挽弓搭箭的弟子不一样,他们可是有武功在身呢。” 飞矢如雨,可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抵抗的,此时想要命人打造盾牌早已经来不及了。孙留阳被李君临这么一喝问,面色立刻沉了下去,除了躲藏在屋中,他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朝着侍立在一旁的弟子招了招手,他问道:“朝暮门那儿有消息么?”那弟子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就像当初被浣溪沙放弃一般,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最后也被朝暮门放弃。心中郁结着一股气,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齐舞阳拧着眉开口道:“孙掌门,你派中不肯依附朝暮门亦或是浣溪沙的精锐弟子,可以暂时在我们连云寨避一避风头。” “躲什么躲!”孙薇薇跺了跺脚,很不满地喊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浣溪沙吗?晏家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最后还不是被朝暮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再去打探消息,朝暮门的弟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手底下人的生命的!” “我们连云寨的弟子,很多都是各门各派流散的子弟,以我们的实力对付不了浣溪沙,只能够暂且躲避。”齐舞阳没有搭理孙薇薇的叫喊,继续说道。若不是归隐,他们根本不打算来到这翠微门,而是等在一旁接应那被谢小楼救出来的弟子。 “人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从厅中的偏角处响了起来,归隐站起身,目光投向了厅外。寒风凛凛,白雪皑皑,一道黑色的身影朝着这处缓步而来,在他的周身围着一些翠微门的弟子,他们提着剑,可早已经丧了胆气。 人还没有逼近,一道破风声便响了起来,黑色的小箭钉在了柱子上,箭羽犹自发颤。小箭上悬着一块铜铸的令牌,上头镂刻着“浣溪沙”三个字。孙留阳心中大惊,面上肌肉紧绷着,警惕的眸光就像是守卫自己猎物的孤狼,打颤的牙关不知道是惧还是恨。 年轻的男子笼在了一件黑色的蓑衣中,他进了大堂将蓑衣抖了抖,冰雪滑落在地留下一滩水渍。顺手将蓑衣搭在了一旁空着的凳子上,他这份自在倒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冰冷的目光在堂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懒洋洋的归隐身上,眸光倏地一变。 “顾堂主,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孙留阳咬着牙,强挤出一抹笑容,恭谨地说道。 顾寒山淡淡地哼了一声,应道:“孙掌门恐怕已经知晓在下的来意,当初翠微门归属浣溪沙,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可是现在么?你翠微门已经算是朝暮门的弟子了,我浣溪沙与朝暮门势不两立。” “顾堂主这是什么话。”孙留阳应道,朝着一旁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喝了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顾堂主上茶?”他自己则是起身让开了座位,请顾寒山上座。 顾寒山嗤笑了一声道:“不必了,我也不多废话。翠微门有两个选择,一是像桃源派一流从江湖上消失,二是重新投入我浣溪沙的怀抱,过去的事情么,咱们既往不咎。” 孙留阳皱了皱眉,似是在考虑顾寒山的话语,沉吟了许久,他说道:“我们翠微门可以退出朝暮门,只是加入浣溪沙……我们只是小门派,不想干预江湖上那些大纷争。” “入了江湖就想退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顾寒山冷淡地应道,“到时候不只是我浣溪沙,恐怕朝暮门也会对你们下手。现在重新回到我浣溪沙的怀抱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别欺人大甚!”孙留阳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可是孙薇薇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面前的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有什么能耐,她跳了出来娇喝道,“当初我翠微门身陷险境你们浣溪沙不肯来救,现在凭什么要我们投靠你们!恐怕在与朝暮门的斗争中自身难保了吧,这才想要借助我们这些小门派的力量,你等着,你们要是敢对我翠微门下手,楚门主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顾寒山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孙薇薇,笑应道:“现在的浣溪沙已经不是当初的浣溪沙了,你们要是投入我浣溪沙的怀抱,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至于朝暮门……他们迟早是要覆灭的。”顿了顿,他又道,“孙掌门,你的意思与令爱一致咯?”孙留阳的唇抖了抖,他沉静的目光扫过了那冷凝着面庞的齐舞阳等人,双拳紧紧握起。沉默是一种默认,顾寒山了然的颔首,嗤笑道:“这就没有办法了,我们门主的意思是除去所有敌人。顾某改日再来拜会。” 所谓的改日将是翠微门弟子的死期。 顾寒山退出了堂中,只留下那插在了柱子上的小箭与铜牌。还不到一刻钟,却像是千万年那般漫长。孙留阳跌坐在了椅子中,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齐舞阳的眸光在厅中掠动,落在归隐坐的那偏角,忽然发现那早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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