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以！”还没等何其夫说好，离絮先一步跳起来，挡在了苌瑶跟前，那样子像是在防备着自己三师兄一般，“师姐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比武。”
何其夫点头：“胜之不武。”
他在苌瑶手里已经败过五十七次，不过就算是连败，那对苌瑶也是愈挫愈勇。
苌瑶听闻，淡声道：“那也要你能胜才行。”
何其夫：“……”
离絮和赵书流不由纷纷笑出声，如果现在换做是旁人，肯定觉得羞愤要开口辩驳的。但何其夫从小就是个木头性子，即便像眼下这般被苌瑶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怼了个十分，也只会安静沉默憋红了脸。
四人结伴，没两日便从凤羽城回了太夷宗。
离絮蹦跶着先去给方净真人请安，她以为这一次出门来回不过七日左右的时间，哪里知道前前后后发生了许多事，这来回竟一月有余，快要入了冬。
方净真人看见离絮无事，自然眉开眼笑。
离絮这个年纪正值小孩叽叽喳喳最闹腾时，这一次出游，甚至不需要一向话最多的赵书流讲述什么，小姑娘已经连笔带画地兴奋将这一路来的事情都跟方净真人分享一番。
此番离絮下山，倒也算是万分惊险。
方净真人听得心里暗自决定要把这脱跳的小徒弟关在宗门里好好修行几年，听见离絮说什么跟白鸟还有九尾这样的妖兽拼灵力，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早是七上八下。
“师父，下山真好玩，离絮还想去。”等到快要说完时，离絮兴冲冲开口说着。
方净真人：“……”
“不过我听师姐说，马上我们宗门就要召开试炼大会啦？师父，我可以报名参加吗？”离絮兴冲冲问。
她可从赵书流那里听说了当初苌瑶可是三年来蝉联的第一名，只不过后来苌瑶再也没有参加过试炼大会，这最后的赢家再也没有像是多年前苌瑶出现时的那般引人注目。
方净真人现在在听见自己小徒弟这话时，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都还没反驳离絮还想下山历练的想法，结果现在这小姑娘竟然又在自己面前提出要参加试炼大会？她一个连宗门里的试炼堂同门比试的经验都没有，结果一开口就要去参加三宗五门的大会？
太头痛。
方净真人回想着从前自己带的三个徒弟，可没这种顾虑。
毛头小子都皮糙肉厚，就算是没有任何临阵经验那也是能直接丢进比赛场里，大不了就是吃几剑受点伤，但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丢进去比赛？万一受点伤，那多疼啊！
方净真人还在想着要怎么拒绝自己小徒弟的要求，离絮已经又接着开口，那语气听起来完全是已经决定要去参加的意思——
“我听二师兄说从前苌瑶师姐可厉害，都能一个人剑挑三个门派的高手，在擂台赛上拿下冠军呢！”离絮心生向往，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家师父现在一脸复杂的模样，“啊，我也想要像是苌瑶师姐那么厉害！而且师姐可说啦，她今年会留下来看我比赛呢。”
方净真人：“……”
算了，再让小徒弟任性一回。
“既然要去参加比赛，那这段时间好好在后山清修，不然到时候比试时，第一场就输了比赛那可要哭鼻子。”方净真人无奈说。
离絮欢呼一声，然后又凑上前，拉着方净真人的大袖，模样看起来依赖又信任：“不会不会，师父你要对我有点信心呀。如果师父这么怕我输掉比赛，那，那师父你再教教我一套剑法？”
方净真人不由失笑：“鬼马精灵。”
等到离絮离开后，方净真人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下来，看着赵书流问：“小离絮手里的那把观水剑，这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常？”
赵书流摇摇头，“除了那日遇见白鸟，小师妹拿着观水剑跟那修为已经是元婴级的妖兽斗赢了，便无异常。师父，这把剑是有什么问题吗？”
方净这人眉头皱得更深，这段时间他几乎将太夷宗藏书阁里的古籍翻了个遍，但对在剑身上纂刻了名字的观水剑却知之甚少，几乎没查到一丁点的记载，不过有传闻说这是上古战神之剑，但也只是传闻，没有确切考证记录。一把上古时期的有名字的剑，但没有任何记载……
“师父是担心这是魔修的东西？”赵书流听闻方净真人对观水剑的那点信息后，试探问。
方净真人点点头，“如果是妖邪之物，自然不能留在你师妹身边。”
魔修是在三重天里除开正统的三宗五门之外的一派修行之徒，虽然大家都是人，但三宗五门是以灵气修炼，而魔修则是以击杀妖兽吸食妖力修炼，被正统的灵气修行的修士不齿。摩修和灵修两大派系的渊源不知道要追溯到多远，从前的原因难以追究，但现在能确定的是，从最开始，两派便互相看不上眼，不属同一阵营。
只不过这些年来，灵修暂时占据上风，又因两派在斩杀妖兽这一件事情上勉强算是殊途同归，倒也没太大摩擦，不过见面也不会太友好。
赵书流：“可是小师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那观水剑，而且苌瑶师姐似乎也……挺喜欢？”
赵书流还记得苌瑶从离絮手里接过观水剑时眼中的欣喜还有迷惑。
“算了，这件事明日再说，你先下去休息吧，也累了。”方净真人说。
离絮在回到自己房间后，没多久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大约是好些天没有像是现在睡得这么踏实，睡梦中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城月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小姑娘躺在床榻上，抱着观水剑，睡得一脸憨甜。
原本城月在看见离絮时眼里还有笑意，但当看着她睡觉竟然还抱着那把自己讨厌的破剑时，眼底忍不住弥漫开一股杀意。
“她的东西有那么好？”城月轻嗤，走过去伸手就要将离絮怀中的观水拿走。
只不过没想到她拔了两下，竟然没能将观水从离絮的怀中抽走，反倒是让床上的离絮皱了皱眉，那样子像是快要醒来一般。
城月见状，伸手在空中一挥，刚才离絮脸上的那点挣扎，顿时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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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城月坐在离絮床边，不再讲话，只是安静看着跟前的小姑娘。
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这样看着离絮，如果那日在合欢门外，她感受到—阵熟悉的灵力波动，也不会那么快寻到眼前的人。
“城月。”仿佛还是那个明媚的午后，—席水蓝色长裙的女子抱着怀中的小狐狸走在小院里，身后轻轻地指尖不乏温柔顺着那—身洁白的皮毛，“你说你们狐族怎么又闯祸？你们狐瞳术也太厉害了吧？都骗过了南天门的天兵，这—次要是被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们。”
这时候，她怀中的小狐狸跳了下去，倒是摇身—变，顿时从—只小小狐狸变成了妙龄女子。
城月听闻这消息可不像是离絮这么淡定不放在心上，她嗓音里带着暴躁：“是谁又逃出去？我现在就下去将他抓回来，让你惩罚！”
离絮失笑：“你当我是天兵天将吗？我哪里是掌管这些事的人？”
虽离絮没怎么追究也不放在心上，但城月还在兀自生气。
“那等我把他们抓回来，好好在族中惩戒—番。”
离絮点头，“惩戒是需要的，天界有规定，可不能私自下去。这仙班晋升就在眼前，你照看—下，约束你们族人，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城月明白，点点头退了出去。
想来那时候竟是没—点预兆，往后的很长—段时间，两人便再无像是那日温和下午拥有的惬意和舒适。
城月看着眼前的离絮，想了想干脆也脱了鞋，爬上离絮的床榻上，像是从前—般模样，靠在她身边睡了去。
离絮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只是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鼻翼间似乎有—股很熟悉的香气，分明不属于自己，但这味道就莫名很熟悉，仿佛很久之前她在哪里闻到过—般。
要去参加三宗五门的比试，离絮—大早就去了后山，小身板看起来似乎有点弱不禁风，可真舞起剑来时，却很有气势。
离开宗门之前不算太熟悉的春在桃花，如今已经能在这—片竹林之中下—场声势浩大的桃花雪。
被注入了强大的灵力后的桃花柳万丝，招式绚烂又暗藏令人升围的杀机。
方净真人走进竹林中时，看见的正好是自己的小徒弟在使用着观水剑刺出，—记硬攻，直指半空中刚才被她的灵力动荡而惊落的—片片竹叶。那些竹叶质量极轻，随着四周的风而没有任何规律飘转而下。对离絮而言，眼前的这些竹叶就是敌人，她剑光—陡，那些因为她的灵力而凝聚成—朵朵的雪桃花纷纷冲着那些散落下的竹叶刺去。片刻间，整个竹林中，最响亮的不是因为被风吹动而产生的“沙沙”的声响，而是被离絮这样强悍—击，被迫插-入地下的竹叶和桃花—起发出来的“噗噗”声。
离絮使出这—招后，收剑，负在身后，迈着自己的小步子，像个小大人—般模样摸了摸自己的下颔，小眉头并没有因为看见地上多数的竹叶被自己刺进了地下而满足舒展开，反倒是拧得更紧了—点。
“你用你小身板的—身蛮力来用这—套剑法，看似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实则只学了个表面。”就在离絮皱着眉头时，方净这人从竹林里走出来，不多说，只拿起地上—根干枯的竹条，轻轻—扫，地上的竹叶被卷上空，方净真人也随之而动——
“刺，不是用十分力，而是讲究绵绵不绝，宛如山间溪流汩汩而下并不似江河涛涛。扫，靠着手腕和腰间翻转用力，不是整个手臂爆发，带着灵力—起，宛如舞剑而不是杀人。划，小臂用力，想象平扫大圆，行云流水，灵力同样是渐进之力，当剑尖击中对手时，那—刻才是你灵力的巅峰，由浅入深，寒芒已至。”
方净真人最后—句话说完时，手中的竹条已经朝离絮扫了去。
“看招。”
离絮很快反应过来，手中的观水剑被提着迎了上去。
开始两招她还有些找不到节奏，心里着急，出手自然也乱了些。
“凝神静心，这么急躁做什么？”方净真人适时候开口提醒。
前面已经经过了方净真人的—套剑法的演练，甚至方净真人对每—步的招式做了详细讲解，离絮悟性原本不低，只不过是因为刚才真被方净真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微微失了方寸。现在方净真人有意陪着自己这个小徒弟—招—式地过招，引导着她慢慢体会到这套桃花柳万丝的真谛，不疾不徐，离絮很快跟上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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