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
第二天离絮早上起了个大早，顶着有些微微发青的眼圈。
昨晚梦里，她都梦见了在隔壁的自家徒弟，绕着她耳际的亲昵呼唤。
当推开门，离絮还没好好伸个懒腰，耳边已经飘落下来一道跟昨日梦见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
“絮絮。”
离絮一个激灵，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在院中的那道窈窕的身影。确认不是自己臆想中的幻听，脸色稍微正常了些。
“你，你怎么起来这么早？”离絮惊讶极了。
苌瑶手中拿着食盒，正将早点摆放在院中的小桌上，回应着离絮的话：“想起来给师父准备早餐。”
这一会儿絮絮，一会儿师父，离絮心乱如麻。
对方似乎好像知道她刚才对那一声“絮絮”感到腿软一样，在她开口阻拦之前，顿时又叫了她师父。
脸上的热度只增不减。
“那，那也不用起来这么早的。”离絮哼哼说，虽然心里欢喜极了，她觉得好像有个徒弟也挺好的，看看这桌上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
对于离絮的话，苌瑶只是笑笑，没多数什么。
离絮已经拿起筷子，加了一枚青团，“哇……”咬了一口，离絮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是轻牛乳馅的！”
她最爱的便是这味道，里面的馅料是牛乳制成，带着奶香，又经过了发酵，是酸酸甜甜的牛乳，她从前格外爱吃。但……
离絮没想过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吃到过这样的馅料，反正现在她觉得满足极了。
苌瑶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在做青团时就担心这小姑娘的口味会不会变了，毕竟上一次带着她吃轻牛乳的青团都是好多年前的事，那时候离絮又从九重天偷偷来南海，正巧那时候龙宫正在为她二哥祝生，离絮觉得人来人往的太烦躁，拉着她央求着去外面玩。苌瑶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后还真偷偷带着她跑了出去。
离开南海去了一个叫朔月的小镇上，离絮无意间买了一青团就是这馅料，她喜欢极了，可是没想到后面的旅程她竟然一次也没有遇见过这样酸酸甜甜又软软糯糯的东西。
苌瑶知道她喜欢，将她送回了九重天后，又只身折返了小镇，找到了那位妇人，给了珍珠交换，学了别人的秘方。后来，每当离絮偷跑出来，总是能在苌瑶这里吃到她最喜欢的青团。
时隔多年，苌瑶再一次看见跟前人这么满足的样子，她顿时觉得早了大早忙碌了这么久都是值得的。
离絮吃完一个青团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食量不大，“这是我们太夷宗新推出来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从前没有在宗门里见过这样的呀？”
苌瑶没有解释，点头：“师父如果喜欢，我每日都去负膳食房去拿。”
离絮挥挥手，“哪里要这样麻烦，你不用去的，我自己来。”
苌瑶没有反驳，心里却也是已经打定主意会每天早上起来自己亲手给离絮做好青团。不然，这姑娘去了膳食房，怕是膳食房的弟子都会被她问得一头雾水。
离絮吃饱后，脑子里时刻谨记着自己现在已经是眼前的女子的师父，拉着后者就去后山的竹林里。既然是师父，那就要好好教导徒弟。
“我听人说，你在魏家的时候已经会引气入体，而且也会聚集灵气？”离絮坐在一方大石头上，看着苌瑶问。
苌瑶点头。
离絮伸手放在苌瑶额头上，指尖微闪，一道温和的像是涓涓细流的灵力就从离絮的指尖游走在苌瑶体内。
“咦？”探寻到一半，离絮忽然收回手睁开眼。
苌瑶也望着她，两人现在距离很近。
离絮没想那么多，直接凑上前伸手挑开了后者的衣领。
这动作直接让苌瑶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她知道此刻应该直接推开眼前的女子，可是似乎当她的理智终于占据上风的时候已经晚了……
离絮的手指尖已经触及到她颈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随后，那抹带着点粉色的指尖一勾，就从苌瑶的脖子里勾出来一小物件，像是一条项链。
“哦，原来是这个。”离絮恍然大悟一般说。
苌瑶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正常，“师父？”
离絮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小锁模样的项链，“这是聚灵锁吧？”
她刚才探寻到自己这徒弟体内的灵气很是充沛，能感觉出来对方的基础很扎实，一点都不逊色于从小来太夷宗的那些弟子，想来这也有聚灵锁的作用。
苌瑶似乎这时候才知道刚才她的动作是在做什么，当目光触及到自己身上的聚灵锁时，苌瑶一愣，随后点点头，“是的。”
离絮重新将她的聚灵锁放了回去，“难怪。”
苌瑶伸手想从自己脖子上摘下聚灵锁，递给离絮。
“给你。”苌瑶说。
离絮吃惊，“给我做什么？这是你的。”
苌瑶摇摇头，“我还没有给师父拜师礼，那就先用这个聚灵锁吧。”
这原本应该也是她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她在龙宫太生气，不想再理会她，将这聚灵锁直接扯下来扔在床上，不然这东西应该还牢牢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苌瑶很坚持，好像今日离絮不收下自己的礼物，她就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样。
离絮有点无奈，又觉得微微好笑，最后还是将聚灵锁接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她在接过聚灵锁时，跟前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
“那我先替你保管着，如果日后你想要回去，再来找我。”离絮笑眯眯说，现在她不由琢磨着自家徒弟都送了拜师礼，那她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送点什么东西？
苌瑶没有再反驳，她原本也没有想要离絮真带在脖子上，毕竟这东西从前离絮一直带着，这浮云峰上现在的几个对离絮格外关注的师兄都知道这是曾经的苌瑶送给她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苌瑶觉得这样挺好。
离絮昨晚思考了很久到底要怎么教徒弟，但她没有想到昨晚自己绞尽脑汁思索的那些法子其实根本用不上，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开山门考核的时候，听见那些人说这魏家的养女是奇才。能不是奇才吗？她交给自己徒弟的招式，后者几乎是一眼学会，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离絮毫不怀疑，就算是自己没有做魏湘的师父，后者也能自学成才。
就这么坚持了两个月，离絮每日都带着苌瑶去后山练剑，风雨无阻。
这一天，离絮遇见她好久都没有见到的道一师兄，离絮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追上前去，“师兄！”她语气有些兴奋。
道一回头，离絮那张小嘴巴就像是装了加快器一样，语气得意极了：“师兄师兄，我觉得我徒弟比傅小河还要厉害呢！”
正好这时候傅小河从山下赶回来汇报先前道一给自己安排的任务，结果一走进，他就听见自家小师姑这诛心言论。
傅小河：“……？？？”
离絮也发现了后者，她飞快说了句听起来毫无诚意的抱歉，然后又兴奋冲着傅小河道：“傅小河你敢跟我徒弟比试比试吗？”
傅小河觉得自己有点心累，他才公干完回山，为什么在看见自家小师姑的第一眼得不到一句“辛苦了”不说，还要被他家小师姑拿着去给那位酷似苌瑶师姑的师妹去练手？
傅小河忽然有一种自己不再被偏爱的感觉，他小师姑的爱都给了她徒弟！
就在傅小河不知道是应该答应还是拒绝时，道一这时候给他解围。
“你师侄的事情多着呢，想比试就去试炼堂，那边每日不都很热闹吗？听说新来的这些弟子们一个比一个不安分。”道一笑着说。
每次开门收弟子后，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整个试炼堂都躁动得很。刚入门的一些毛头小子，学会几招便觉得天下无敌，总是要扔进试炼堂里好好被磋磨一番，才能清楚认知到自己是有多菜。
离絮点点头，“这不错。”然后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傅小河身上，“我相信我徒弟很厉害，试炼堂的那些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到时候傅小河你也来呀，比试比试，我徒弟真是天才！”
傅小河：“？？？”
这样拉踩他有意思吗！！！
“小师姑，我……”
“那我们就这样愉快决定啦！”离絮不等傅小河拒绝，直接开口说。
傅小河：“……”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家小师姑直接选择无视了。
看着离絮离开的背影，傅小河心里有点惆怅。自从他家小师姑有了徒弟后，他的存在感都没有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傅小河还是没办法否认他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嫉妒魏家那养女。
离絮回了竹林，跑到苌瑶跟前开心道：“徒弟！”
苌瑶：“……”
这段时间离絮似乎跟喜欢这样叫自己，虽然她本人没什么太大不适，不过这称呼总是让她心里有点罪恶感，还有一种隐秘的刺激。
“我帮你约了个架。”离絮说。
苌瑶：“？？？”
离絮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傅小河，你知道吧，我那个大侄子。以前我师兄觉得他是个奇才，虽然我以前也可以家长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你不是我徒弟吗？我总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瞧瞧，我徒弟才是人才，所以我就帮你约了傅小河。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试炼堂吧！”
“傅小河？我和他，去试炼堂？”苌瑶重复着。
离絮以为她对于第一次公开“打架”有些顾虑紧张，开导说：“对，不过你别担心，我在旁边看着，傅小河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离絮压根没看见此刻苌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苌瑶心里是真挺复杂的，她是个老实人，不喜欢欺负小孩子。但是现在看着身边这小姑娘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你想看我赢吗？”苌瑶问。
离絮重重点头，“不是我想看你赢，是你肯定能赢。”她还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
苌瑶倏尔一笑，在心里对傅小河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看着离絮道：“好，那我赢给你看。”
离絮心里只记挂着自家徒弟，早就将从前给自己买糖人带自己去看皮影戏的五好大师侄傅小河忘到九霄云外，在看见傅小河时，离絮还吧嗒吧嗒跑过去，语重心长道：“大侄子，你知道你魏湘师妹才来我们太夷宗吧，第一次比赛，你要给人一点归属感，让着一点你师妹好吗？”
傅小河：“……好。”
离絮：“她还有些不熟练，虽然我觉得她挺厉害的，反正万一如果有可能，你不能伤到你师妹……”
傅小河有点委屈了，“小师姑，你从前都是力挺我的！”
那几年的糖都白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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