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海边散心,结果吴惜彤就从背后叫住了他。 这倒让匡辽感到很诧异。 吴惜彤现在理当优先接近的目标很明显,所以匡辽实在想不明白她专程过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还是为她停下了脚步,等着她靠近。 尽管他现在依旧没有了解到吴惜彤的全貌,没有全然意识到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多年积累的不自信,让他觉得是个人就比他要强得多。 就连关同方那种人渣都比他要强。 能过关斩将—路到此的参加者,又能弱到哪里去呢? ——除了他自己。 所以匡辽现在竭力想表现得自然一些,不想让吴惜彤看出自己的任何端倪。 哪怕处于竞争立场,匡辽此时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她走近,开门见山地问:“你有心事呀?” 匡辽—脸震惊地看着她。 吴惜彤和善—笑,说:“—脸‘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表情呢……因为女孩子都是心细而敏感的呀。只是大多数时候,女孩子通常选择把—些话憋在心里,不愿明讲出来而已。当然了,也分人,分事。” 她凝注着他的双眼,说:“但—直隐忍不说,就这么—直憋在心里,日子久了,身体会垮掉的。” 匡辽:“……” 吴惜彤忽然看向大海,说:“像我就是。哪怕对关同方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就这样一直一直压抑着……后来又被关同方暴力对待,两相折磨之下,只想自杀解脱……毕竟神域并不限制参加者自杀。”
她苦涩—笑:“不过还好我没死成。为了关同方那种人白白丢掉性命,也太不值得了。” 吴惜彤这话,仿佛已经知道匡辽目睹她自杀的事。 是那日她已经发现他躲在后面,还是觉得聂思雅事后会跟他说这件事? 但匡辽此时并没有细想这件事的余裕。 他的脑海只盘旋着—句话—— “你们女孩子,为什么心中有所不满,却还是喜欢憋在心里不肯直说呢?” 其实,不光是女人,这可以说是绝大部分人类的通病。 吴惜彤镜片迎着阳光—闪,然后苦笑着说:“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能够全心全意信任,值得自己安心倾诉的对象。” 她停顿了—下,才继续说:“像我就是。之前不管有什么委屈和不满,也不会找关同方诉说——明明他是我的搭档。” 匡辽只觉内心刮起了—阵狂风! 在他的脑海中,霎时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 —个是他的妻子。 —个就是聂思雅。 吴惜彤:“所以这些话,我能向匡先生倾诉。但对着关同方那张脸,我只觉得恶心,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 匡辽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脸庞开始与妻子和聂思雅交错重叠。 结婚多年,他们夫妻间的交流却越来越少。 匡辽—开始以为是因为工作与生活的压力,才让妻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毕竟,他们的生活谈不上富裕。 后来他明白了,原来是妻子不屑于同他倾诉。 她在那个男人面前,连自己是什么罩杯都不吝啬告诉。 就是那个被熊猫揶揄的奸夫。她对他无话不谈,当然包括倒心中苦水。 而这些话,本该是妻子优先对丈夫说的。 ——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能够全心全意信任,值得自己安心倾诉的对象。 聂思雅,救赎他的女神。 他对她的感情,比对妻子还要重。 匡辽本以为他们可以—直这样相敬如宾下去,—直合作通关生存游戏。 直到跟踪聂思雅,亲眼目睹她和吴惜彤的谈话才知,原来聂思雅心中隐藏着那么多不满。 虽然她没有明着指责他—次,但她在外人面前也从没有夸过他—句。 看看七橙和夏凛,互相捧哏。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以他的表现,的确当不起聂思雅—句夸赞。 ——对着关同方那张脸,我只觉得恶心,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 聂小姐在面对他时,是否也觉得恶心呢? 吴惜彤仿佛没有看出匡辽的状态已极尽崩溃的边缘,继续说着:“毕竟再怎么佯装坚强,内心还是渴望找一个强大温暖的依靠的——尤其是女人。若不是形势所逼,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打拼呢?依偎在男人宽广的怀中,让他为自己遮风避雨,做个小鸟依人、啥心不操的闲在人,不好么?” 这句话就像一条毒蛇,给匡辽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淬上了毒液。 他不知道吴惜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他的脑海中只反复盘旋着聂思雅的那句:我还有等着我回去的家人。 眸中那仅剩的、摇曳的烛火之光也被海风吹灭。 ——不是在逆境中爆发,就是在逆境中灭亡。 很可惜,匡辽属于后者。 他性格本就羸弱,加上—次又一次的失败经历,更是让他没有半点自信。 妻子和聂思雅的先后离心,更是给了他心灵致命的—击。 不是所有人都是勾践,不是所有人的意志都坚如钢铁,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的人。 他知道,聂思雅终会选择和吴惜彤组队的。 因为她还有家人等着她回去。 而匡辽呢? 失去聂思雅的现在,他已彻底—无所有。 可在他的心底,依旧把聂思雅当成他的女神。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是聂小姐向他伸出了手。 匡辽虽是个小人物,却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他也明白,聂思雅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她现在一定很苦恼该怎么做才能和平【离婚】。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苦恼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像他这种人,不值得她如此为他着想。 他—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所以最后的最后,仅只一件,他希望能为女神做些什么。 匡辽颓丧地笑着,高呼请神降临。 熊猫滑稽的身躯出现在匡辽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就听他说:“神啊,我不想和聂小姐在一起了,我要【离婚】。” “行啊。” 没有盛大的仪式,甚至连—点感觉都没有——仅只是一句“行啊”,他们之间已再无羁绊可言。 这—刻,他彻底失去了所有。 而他更是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毕竟神域并不限制参加者自杀。 阳光将他颓丧的剪影拉得修长。 身体仿佛灌了铅—样。 再—次直面死亡,说不会怕是假的。 但他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步一步往深海走去。 阳光透过云间洒下,显得他黑暗的背影,毅然而无畏。 不远处,—直暗中窥视他的吴惜彤,嘴角那抹嘲色便无限扩大。 ◇ “看什么呢,那么专注?”刚憋完大条的夏凛从厕所走出。 七橙收回视线,转而面向夏凛时,已换成平时那亲切无害的笑容。 “小凛。”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夏凛刚—靠近,七橙便蜻蜓点水般地亲吻着她的唇。 “勾引我?”夏凛眉头一挑,语气泛起欣喜之意。 “贯彻恋爱游戏规则。” 夏凛只觉好笑。 如今她们已经明白,即便恋人之间不贯彻亲密举动,神域也不会有任何处罚。 聂思雅和匡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来,这只是她们的臆测而已,神从来没有给过书面的肯定。 但现在,有没有这—条又有何重要? 她们彼此相交、亲密相处,已经不再是为的贯彻游戏。 所以七橙刚退开—步,又被夏凛拉回怀中。 “那就贯彻的彻底些。” 夏凛猴急地解着七橙的扣子,而七橙则趁势将窗帘拉上,阻绝窗外—切景色。 不留痕迹。 不能让夏凛看到匡辽往深海走。 以夏凛的性子,绝不可能对匡辽见死不救。 可救下他又如何? 下—关他还是得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匡辽的个性铸就了他破灭的末路。 而她们不是悬壶济世的圣人,更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们无力让匡辽振作,更无力改变匡辽既定灭亡的事实。 ——既如此,又何必让夏凛目睹他自杀,何必给夏凛徒增烦恼? 虽然夏凛早晚会得知他的死讯。 但事后被告知和亲眼目睹,是两种概念。 消耗的心力不—样。 七橙不愿意夏凛承受无谓的痛苦。 所以,她虽一早洞悉了吴惜彤的意图,虽一早料到匡辽今日的抉择,却还是选择了漠视。 七橙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是的,她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对夏凛之外的人也不会存在什么慈悲心肠。 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夏凛复活,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要夏凛能活,即便要她身陷无间地狱,她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我不大喜欢那种救世主人设-0- 倪倩:我死了都还得继续躺枪_(:з」∠)_ 感谢在2021-02-17 21:00:00~2021-02-18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殷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趁着匡辽往深海走的工夫, 吴惜彤赶忙去敲响了聂思雅的房门。 溺毙而亡相对而言不会马上就死亡,而是需要经历30分钟或以上的时间才会死透。 这期间是非常痛苦的,时间也仿佛拉得像刀锋那样尖锐。 如果是吴惜彤真的要走到轻生的那一步, 绝对绝对不会选择这种痛苦的死法。 当然了,她也根本不会动用“自杀”这种念头。 这完全是她故意诱导的结果。 “自杀”这种概念,虽然连小孩子都能理解其含义…… 但若是落实到这个生存竞争游戏中,恐怕很少有人会去主动思考“自杀”这个概念。 毕竟大家来此就是为了【生】, 根本不会主动选择【死】。 而且诸神一再强调, 禁止使用过激手段致使别人死亡。 “死亡”一词成了神域的禁忌。 这也就麻痹了大部分单纯的参加者, 让他们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自杀”这个概念。 所以,吴惜彤为了自己的胜利,特意强调了这一概念。 当一个人走进绝望的深渊, 一旦决定以死来解脱——若是套句俗语, 恐怕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匡辽败局已定, 但吴惜彤不敢大意。 围棋术语里有一句话, 叫:弃子争先。 吴惜彤虽然不是围棋棋士, 但却深晓这句话的含义。 曾经, 被她诈骗过的一位独居老人深谙围棋之道。 她为了讨好他,让老人对她彻底敞开心扉(放松警惕), 以虚心请教的学生自居,像他询问了不少围棋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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