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看了李昭雪一眼,微微颌首离开。 秦孤桐走到窗边一推,屋里偷看的小钱吓了一跳。秦孤桐手肘支着窗沿,吓唬两人:“不想在床上躺着?要不我带你们上屋顶凉快凉快?” “秦大侠饶命。”小钱连声大叫,一哧溜跑回里屋。 小鬼见到扶槐,心中又惊又怒,压抑多年的恨意一并涌上心头,耳中根本没有听见秦孤桐说什么,只有嗡嗡的声音。 秦孤桐见着小滑头发呆,不免心生疑惑,但清浅还在等自己,她可不愿在此蹉跎时光。她伸手在小鬼眉间一戳,劲气透体而入,一下将小鬼惊醒。 李昭雪此时也回过神,抹了抹眼角泪花,谢过秦孤桐。秦孤桐让她安心休息,不用多想。 “秦女侠,今夜多谢你。”李昭雪只觉难以启齿,咬住下唇顿了顿,“小钱父母如今可能在太和城,听闻秦女侠你正要去。不知可否方便,我想……” 秦孤桐听得着急:“怎么?” 李昭雪道:“我想将小钱托付秦女侠,请你带她去太和城。并非我推脱,实在是扶、就是刚刚那人。她性子乖戾,稍有不顺心必定恣行诛戮,我怕不肯善罢甘休,再来生事。” 秦孤桐不以为然:“那就让她再来,我刚刚看她和邵灵过招,还有些手痒呢。” 李昭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秦孤桐安慰道:“你若没事,不妨和我们一起走。洛阳已经无事,我和清浅就打算这几天动身。我在太和城有几位朋友,都是太和门下弟子,托他们找小钱父母想来容易。” “也好。寻不到大哥大嫂,我也还能带小钱回庐巢城。”李昭雪深深一礼,“如此劳烦秦女侠。” “小事一桩。”秦孤桐摆摆手,一跃翻过墙头。 ※※※※※※※※※※※※※※※※※※※※ 谢谢kkkkk的深水鱼雷,今天双更。
第165章 晋江独家 再说扶槐负气而走, 在洛阳高楼屋顶起落,片刻就从城东到了城西。 夜色沉沉,更声迢递。 体内气血翻腾,丹田隐隐作痛,扶槐知道骨刺之毒作祟, 不敢恣意妄为,连忙慢下脚步坐在城墙角楼顶上。 云淡疏星, 皓月下弦, 孤零零一弧弯牙挂在天际。 扶槐摊开掌心,没有落薰香, 骨刺之毒反复侵袭,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丝丝疼痛连绵不绝, 恍惚回到从前,那时她被前任诸宜宫宫主追杀, 四处逃亡,朝不保夕。 为了增加实力,为了有朝一日反击, 她自愿植入骨刺。那时并不觉得痛,可能因为年少,可能因为仇恨, 更或许是因为和疼痛相比,丧家犬一般朝不保夕的日子才让她难受。 并非害怕, 而是难受。 即如杜蔗所言, 想比得到的愉悦, 扶槐更加无法容忍失去的惶恐。攥着手心的东西,哪怕胳膊被砍断,她也不愿松开。 扶槐慢慢蜷起手,掩起掌心的伤口。 夜色渐曙,天际鱼白,长安城如兽沉寂。诸宜宫分堂之中万籁无声,忽然一道红影闯入,堂主罗尔芙一惊,推窗望去。 “宫主?” 扶槐与万尊主比武受伤,乘船南下长安落脚养伤,离开不过才两个月。罗尔芙此时又见扶槐,还当在梦中,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夺门而出冲到院中,抱拳跪下:“罗尔芙恭迎宫主。” 扶槐伸手一挥,劲气托起罗尔芙。罗尔芙脸上笑意难掩,刚要开口忽地张望左右:“宫主,您一个人?” 扶槐横眼一瞥。 罗尔芙连忙跪下:“宫主原谅,并非属下胡乱打听…恕我直言,您上次伤势不轻,这才两个月怎能如此奔波。” 扶槐浑然不理会,径直走入他房中,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罗尔芙跪在地上也不起来,膝盖前行爬到门槛边,口中迪迪不休:“宫主,您不爱听我也要说。如今局势乱的很,您别到处瞎跑。这几年您一直窝在东海多好,就怪这个景家,自打去年他们回来,江湖上多了许多事情。”
扶槐道:“你挣了纪南城八千斤精铁,也是托景家的福。” 罗尔芙头一撇:“属下宁可不要。” 诸宜宫的生意都在东南,长安分堂不过是扶槐扎的一颗钉子,罗尔芙说是堂主,油水还比不上南边一个小管事。 扶槐道:“你是你,你手下兄弟呢?” 罗尔芙耸了耸喉咙,没吭声。 扶槐目光扫视房间,问道:“你好歹是一堂之主,住得狗窝一样,你让手下兄弟怎么忠心耿耿跟着你。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住狗窝猪圈?” 罗尔芙跪在门边,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您别训我了,钱我给兄弟们分下去了。大家都念着您的好,没有谁生二心。您这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扶槐捏着茶杯看了半响,还是没喝。她将杯子放回桌上,吩咐道:“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罗尔芙摇摇头:“您不可能就到我这洗澡,肯定是有大事。是不是我不能知道?我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只怕有心人会察觉,不如我乔装去太白居开间上房您到那儿去住,哎呀,您怎么又乱发脾气……” 扶槐又捡了茶杯作势要砸,罗尔芙不敢再啰嗦,连忙站起来去喊人烧水。 从扶槐进门,直到日上中天。罗堂主一刻也没停歇,扶槐宫主要沐浴、要更衣、要煮茶、要佳肴、要听曲、要熏香……沐浴要新桶香膏,衣要绫罗薄衫,茶要山泉龙团,食要色香味俱全,曲要人琴歌皆美。 罗尔芙好容易借来一个博山香炉,勉强让扶槐宫主满意,点上了一品沉香木。 罗尔芙见祖宗卧榻而眠,可算松了一口气,连忙退出去合上门,在台阶上坐下。直到日薄西山,天边红月,扶槐才醒来。 她倚着如意枕,神情恹恹:“罗尔芙,长安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罗尔夫道:“迦南折损了一名高手,最近消停许多。好像是去了洛阳那边,不知怎么就没回来。” 雅弗被杀,除去秦孤桐和萧清浅,再无旁人知道。但她消失,必然引起各方警觉,也多了一处空隙。 罗尔夫又道:“万亩田不晓得要干什么,频频有人到长安来,好在还算老实。长安几家一如既往,该勾结的勾结,该下黑手的下黑手。” 扶槐问:“景家呢?” “景家?”罗尔夫想了想,“还是那样,景家拢共就那些人,又没几个高手,想要惹是生非也掀不起浪花。不过招揽了许多工匠,好像要修祖陵?” 扶槐闻言皱起眉头,无端修什么祖陵?景家如今还没有站稳脚,指不定何时又让人赶下海,修祖陵不过是白费钱力。 扶槐又问,罗尔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保证日后多加留意。 “宫主这么在意景家?” 扶槐道:“既是盟友,当然要多了解。” 罗尔夫大惑不解:“景家是过街老鼠,宫主何必跟他们结盟。再说,属下试探过,他们几乎个个武功稀松,这次回来估计雷声大雨点小。” 扶槐笑道:“所以我们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否则岂不是太无聊。” 罗尔夫闻言大喜:“好!宫主好久没有这样、0这样威风。我还当您窝在东海,不想上岸呼风唤雨了。” 扶槐笑而不语,她心知景家和迦南教谋划已久,此来必将掀起血雨腥风,到时候就可以重整江湖势力。划江而治?她要让整个南郑城消失。 扶槐压下怒意,不在多想李昭雪。 如今江湖之中,怕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多。知道越多,越可以权衡利弊,在赌局里得到最多。 她如今最好奇的是,受制于迦南教的景家,是真的无力反抗,还是在谋划什么。“罗尔夫,盯紧景家还有迦南教。至少不能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耍滑头。” “是。” “还有,让洛阳的暗线跟着萧清浅。” 罗尔夫点点头:“萧清浅如今真是风头无双,还有那个秦孤桐。听说是秦孤桐带人端了不死狱,现在倒好,江湖人到处都在吹嘘萧清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安城中另一处,景家宗正跽坐滕席,景计在他下手正襟危坐。 宗正本是前朝官名,位列九卿之一,掌管皇帝亲族、外戚勋贵诸般事务。景家远避海外,只留下这一称谓,代指家主。 景计俯身请罪:“十一郎疏忽,请宗正责罚。” 宗正道:“此事不怪你,谁也没有料到方中正如此丧心病狂,万幸没有酿成大祸。罢了,你且先下去。” 景计俯身再拜:“是。” 景计额头贴着滕席,轻声说:“十一郎此番见着五娘,并未敢上前相认。” 宗正沉声道:“此人不必再提,她既入迦南,再也不是我景家子弟。你尽早赶回建邺,那里还需你经营。” “是。” 景计弯腰退出,房中恢复静谧。 宗正起身打开身后暗门,慢步走入其中。穿过窄窄走到,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方寸大小,只容得下两三人。 景亭捧着狮子熏香球正犯困,闻声缓缓睁开眼:“走的这么快?” 宗正古井不波的脸上浮起怒意:“这个畜生,真当家里是傻瓜。” 景亭轻咳数声:“如此说来,恐怕杀君威的就是迦南。” 宗正问:“何以见得?” 景亭拢了拢衣袖,将熏香球凑到鼻端:“他,不放心我们。景计必定看出方中正不妥,引来左鹰同同他见面。” 宗正点头:“不错,就算方中正开始只是动了杀心,他仍有回头路。可那畜生让不死狱前去协助,勾结之事十有八九会大半天下。何况有了外援,方中正更不用将江湖群傻放在眼中。到时候传出来就景家暗中屠杀,报当年旧仇,意图颠覆武林。” 景亭垂下眼帘,轻笑道:“只是没有想到,方中正和左鹰都死了。我们插手其中的痕迹,竟然抹的一干二净。” “天意。”宗正叹了一口气,“天意难违,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只盼五娘念着家里,免教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她不会的。”景亭盯着狮子熏香球,斩钉截铁的不断重复。 宗正道:“但愿如此。想她这么聪明的孩子,我们这次煽风点火传播她的名望,她不可能没有察觉。我听说她驳了万亩田的面子,以你所见这是?” “您这就想多了。”景亭掩唇轻咳,缓了口气喃喃低语,“她不过是啊,不愿旁人摘了秦孤桐的桃。” 宗正不语,只听景亭低低叹息了一声:“谁不怜爱自己。” 两人许久不言,宗正眉头越蹙越紧,甚是忧心忡忡:“景家亏欠五娘许多,如今我们老少俩个又擅作主张,将这么大一个担子扔给她。我真怕她呀,怕她,不愿意。” 景亭抬眼望向宗正,神色恢复往昔,笑的温煦雅致:“落子无悔。” 宗正闭眼睁开,神色坚硬肃然:“不错,一切照计划行事。青飞疏定然不愿多等一年,我想武道大会定在今年十月。时间紧迫,你今晚赶回太和城,太和之局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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