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难分上下的时候,亓杨飞马前来,手上的长戟滴着血,只听他身下黑色大马长嘶一声,对着一个鞑子就是狠狠一钩! 那鞑子猝不及防,当下便被亓杨挑翻在地,还没怎么明白出了什么事儿,就被冲上来的亓杨俯身一刀划断了脖子。 六个一眨眼就去了四个,剩下的两人见大势不好,赶紧后撤,想要逃窜。 亓杨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开玩笑,这些贼人睚眦必报,肯定会回去搬救兵! “哪里跑!”他低喝一声,拍马赶去,一枪一个,把两人直接用戟勾下马来,两个鞑子只感到后背传来一阵不可阻抗的巨力,整个人随即被掀翻在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蜂拥上来的村人们乱刀砍死。 “咣——” 朱丘和几个村人手里的武器沉沉坠地,溅起一片沙土。 空中的秃鹰依然在盘旋,鸣叫几声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震动翅膀,向着南方飞去。 夕阳被地平线彻底吞没,一阵风拂过五原山头,树叶沙沙作响。 天地之间,一片苍凉。 ※※※※※※※※※※※※※※※※※※※※ --- 戟:中国古代传统兵器,戈和矛的结合体。一直到魏晋时期都十分流行,但是因为破甲能力比不上□□,最终被渐渐淘汰,但是长戟搭配战车依然是中国古代冷兵器战场上最有杀伤力的组合之一。
第5章 劫后余生 朱丘抖着手,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和面前的鞑子尸体,兴奋逝去,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爆发了一声响亮的啜泣。 “死了……我竟然杀了鞑子……”他忽然面向五原村的方向跪下来,嚎啕大哭:“娘!娘我给你报仇了!” 慢慢聚拢过来的妇孺们见朱丘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都面露不忍。 早年时候朱丘他娘探亲的路上碰见了鞑子,被侮辱了之后气得投了河,从此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擦擦眼泪,朱丘忽然抬起脑袋,红彤彤的眼里尽是激动之色,膝行几步后忽然跪在了亓杨面前,又把儿子朱大郎拉了过来,直接三个头磕了下去:“杨哥儿,今日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靠你才能保全,日后但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朱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丘的动作仿佛打开了一道开关,全村老老少少有的带着稍好一些的吃食,有的带着自家传家的精致物件,还有的实在太穷,拖着自家小娃儿一起,潮水一般朝亓杨涌了过来。 “杨哥儿,婶子家没什么好东西,这只鸡你拿着,补补身子……” “三娃,还不快给恩人磕头?记住了,以后要像孝敬父母一样孝敬你亓叔——” 小娃咕咚跪地:“干爹!——” 亓杨:“……” 谢庭春站在人群外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默默看着亓杨众星捧月似的被村民们围在中央,嘴角飞快上扬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一切和他无甚关联,心底里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毕竟…… 这都是那滥好心的老实人应得的。 劫后余生,村民们情绪都有些激动,这认爹的,送吃食的,流着泪忏悔的,蜂拥而上,络绎不绝。 看着看着,谢庭春恍惚间眼前又出现了那副场景——亓杨飞身前来,那匕首险而又险地从他的肩膀划开,差几寸就会捅进心窝…… 前世加今生,自己已经受了他两次大恩,这次本想提前助他渡过难关,结果自己这边帮手不济,竟然又欠了新的人情,还害他受了伤。 想到这儿,谢庭春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一丝微笑瞬间消失殆尽,一双眼睛像装满了冰碴子,冷冷地朝头顶扫了过去。 趴在树上的暗卫悚然一惊,心知此事不能善了,悄无声息地从树下跳下,单膝跪在了谢庭春脚边。 谢庭春没说话,半晌,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暗卫头上响起:“自裁谢罪吧。” “是,主公。”暗卫心头一凉,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华贵的锦盒递上,硬着头皮道:“主公,这生肌膏是小的家中祖传秘方,千金难得,疗效甚好,皮肉伤一日便可愈合,且不会留疤……” 谢庭春忽然扭过头来拿走了那个锦盒:“自裁不必了,改领五十鞭,下不为例。” ** 从生下来到现在,亓杨还没有过在五原村如此受欢迎的时候。 一个不注意就被塞了个满怀,还稀里糊涂地受了好几个磕头大礼,一时间亓杨也是头大如斗:“谢谢谢谢,不不这个不用了,干爹就算了……” 正当他左支右拙应付不来的时候,小秀才的声音宛如天籁在耳边响起:“诸位乡亲们,亓大哥这会儿身上还有伤,不若先让他坐下歇歇,吃口热饭?” 村人们听到这儿,都纷纷拍脑袋大呼自己考虑不周,赶紧让开了一个位置。 “对对对,杨哥儿,去婶子那里吃点吧!” “你说什么呢,我家带了肉,正好补补!” “三娃,快上去扶着你干爹……” 亓杨一听这“干爹”二字就脑壳痛,谢庭春见状,十分伶俐地挽起亓杨的胳膊,把他引到了一边,富贵也很有眼色,早已打扫干净了一个角落,从那个小包裹里往外掏东西,什么白米,小菜,调味料,最后竟然还弄出了一口圆圆的铁锅来。 村人争吵完毕,一扭头才发现亓杨都已经坐下了。 ……咦?怎么忽然就去了他们哪儿? ** 跳动的火光中,谢庭春看了看篝火周围的村民们,又转头注视着落座的亓杨,挽起袖子露出两条雪白的细手臂来:“我来为亓大哥稍微清洗包扎一下。” 亓杨方才经过了一番打斗,手上血糊糊的,扭头就看到小谢秀才殷切地给他打水拧帕子,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秀才公太客气了。”他摆摆手:“别污了你的手,我自己来就好。” 谢庭春听罢眼里立刻带了丝受伤的神色:“亓大哥怎么还和我如此客气?大哥救我一命,对我恩同再造,就唤我小名狸奴吧。” 这小名听着也太过随意,亓杨看着谢庭春在这种环境中依然清风朗月的白净模样,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 见他犹疑,谢庭春心思一转,垂下眼帘:“不瞒您说,从小我便希望有个亓大哥这么勇武可靠的兄弟,只是家母早逝,而父亲又再娶……如今,唉……也没人唤我这个小名了。” 亓杨听到这儿,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凄惨身世来。 再一想到前一世小秀才怕是刚来五原村就稀里糊涂在鞑子手下没了性命,亓杨更是心疼,看他岁数也不大,对自己一脸孺慕之色,亓杨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世军中自己手下的几个娃娃兵,神情柔软地看着谢庭春道:“都说否极泰来,狸奴你如今大难不死,佛祖会保佑你的。” 谢庭春一脸乖顺地低下了头,在亓杨看不到的角度挑唇轻笑。 一座破佛像,不过是糊弄人的泥土颜料而已,不能吃不能穿,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拜的。 若是这漫天神佛真的有用,当年他那吃斋礼佛的娘也不会死得那么糊涂了。 这家伙真是的,又天真又好心。 不过……这辈子有自己在,肯定不会让他再落得那般下场…… 正想着,谢庭春试探地开口道:“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亓杨几乎未做什么思考:“从军吧。” “从军?”谢庭春心里一动。 亓杨笑了笑,目光有些复杂地投向远方:“今日我们抵挡住了鞑子,明日便有新的来犯边,我身无所长,就这把力气还能看,不如投军去,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 “明日我把你们先送到县衙,等安顿好了,我再去入户。”亓杨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声补充道:“别怕,大哥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真挚地看过来,透亮的瞳孔在跳动的火光中呈现出琥珀一般的光泽。 谢庭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一时间心头像是被刺棘树的树杈子轻轻扎了一下,有点说不上来的酸,还有点难以言喻的软。 造孽啊,人怎么能长出这样一对眼珠子呢。 谢庭春不知为何低下了头,过了片刻才扬起小脸笑道:“那可说好了,亓大哥不能扔下我不管。” “放心吧。”亓杨见他笑得讨喜,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发,抬手发现自己手上沾了血,又赶紧收了回来。 谢庭春忽然伸手握住了亓杨的手腕,拿了湿帕子直接就开擦。 亓杨手指头微微扭了扭,就看见谢庭春蹙着眉毛,一副乖巧忐忑的样子看着他,瞬间充满了罪恶感,老老实实地坐下不动了。 手上只有一点小伤口,谢庭春几下就擦得干干净净,见亓杨的袖子上也都是血,建议道:“亓大哥不如把上衣脱下来些,胳膊上的伤口也得清理清理。” 亓杨一想也是,他在草原上野惯了,此时也没什么顾忌,直接脱下了左边袖子,露出半边臂膊来。 谢庭春下意识地呼吸一窒。 火光闪烁下,亓杨的半边胳膊和肩膀上起伏着流畅的线条,每一寸肌理都生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丰,少一分则瘦,蕴藏着力与美,加上那仿佛泼了蜜糖一样的质感,在这荒郊野岭里竟然显出几分不似人间的旖旎来。 谢庭春被他那一身漂亮的皮肉晃得有些失神,赶紧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擦拭起了肩上的创口。 然而视线移开后,听力却变得异常敏锐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好像随着亓杨的袖子一脱,变得有点粘稠燥热,不少村妇的声音模糊地传入谢庭春的耳朵,窃窃私语中夹杂着些低声娇笑。 这群村妇,怎么如此轻佻,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谢庭春忍不住下手快了几分。 亓杨那个傻子,还笑呵呵地摆手:“狸奴,不用这么大劲,别累着手。” 谢庭春:…… 清理完了伤口,谢庭春一个转头的功夫,回身便看到一个女子托着个小包袱凑了过来,羞涩又不失大方地说道:“杨哥儿,我身上带了药,你擦一点?” “谢谢秋娘。”亓杨点头接过,这朱秋娘是朱丘的妹妹,和县城里的医娘学过手艺,在五原村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她,只是让未婚女子盯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亓杨缩了缩,耳根发红地扭开了脸。 正当亓杨准备伸手接过的时候,谢庭春忽然掏出刚才暗卫递给他的锦盒,不动声色地一屁股坐到二人中间:“亓大哥,我这里有金创药,还是用这个对症的吧。” 说罢不等亓杨回答,抬起他的胳膊刷刷几下就把那传说中千金难得的药膏全都抹了上去。 朱秋娘:…… 亓杨:??? ※※※※※※※※※※※※※※※※※※※※ 明天投军,开始疯狂升级。 在写这本之前,作者在心底发誓,要写感情戏多多的小甜饼,打死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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