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中回忆着路线，乔伊推开门，想找个仆人确定位置。但刚打开门，门侧站着的人便吓了乔伊一跳。
“卧——”乔伊强行把现代不文明用于咽回去肚子里，“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立在门口的是安德烈。
乔伊的突然出现也让他有点被吓到，但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看上去比乔伊镇定得多。
仿佛早有准备，安德烈立正站直，微微欠身对乔伊行了个礼。
“我在这儿等您，少爷。”
“等我？”
乔伊很疑惑。
但当他注意到安德烈手中翻开了一半的童话诗后，突然有个糟糕的念头。
“……你、你不会刚才就站在门口看书吧？”
“是。”
安德烈点头。
服侍乔伊少爷是他的工作，只要少爷有命令，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所以站在门口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先前的等待总会让他感到有些枯燥；偶尔也会有其他佣人投来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看，那小子又被少爷处罚，在门口罚站呢。”
枯燥的等待没什么，但这些议论总会让他有点难堪。
不过好在这次有少爷赏赐的童话诗，他可以将注意力放在有趣的故事中，不用太在意旁人的目光。
这让等待显得不那么漫长。
安德烈的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这让乔伊反倒不知该说点啥。
想到古装剧中皇帝身边的奴仆们似乎确实都是无事候在门外，没见过哪个回房间休息的。乔伊想着也不能表现得太特立独行，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好吧，你想侯着就侯着吧，不过下次别站门口，到我房里侯着就行。”
“到您房间……？”
安德烈有些疑惑。
少爷难道不是不想看到他，才让他出去吗？
“是啊，不过在我房间里你也别傻站着，怪吓人的。”
乔伊有些责怪地瞪安德烈一眼：“想看什么书自己看，或者把作业带上，到我房里写作业。”
安德烈眼中更是茫然，不过乔伊也没在意。
他对安德烈勾勾手：“好了，先不说这些。现在到我房间来，我有事问你。”
……
关上房门，乔伊在确保暂时不会有人进来后，转身对安德烈道：
“把衣服脱了。”
安德烈一怔。
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心中却冒出一系列不安的念头。
他想到自己被选为侍读后，有街坊邻居曾对他讥讽地说：“你以为进将军府是去陪小少爷读书吗？天真，说不定是另有用途。”
另有用途？
安德烈不太明白。
对方眼中的讥讽掺杂上几分暧昧的含义：“是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总有些omega被选到贵族家当佣人。”
安德烈顿时红了脸。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平民街区的人常常以说荤话取乐，这让他也不得不早早知晓了些不该明白的事。
“别乱说，我只是个beta，况且爷是位omega！年纪还小！”安德烈怒视对方。
“就因为对方是omega而你是beta啊！”对方直接放肆大笑，“不然他找个alpha在身边吗？哪天被强行标记了可就没法嫁人了！”
“哈哈哈，对，还是找个beta玩玩最安全。”
“你不懂，贵族家的孩子可是成熟得早。小时候只是看看，长大后再用！”
“……”
旁人肆意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
安德烈站着没动，紧泯着唇，手指在身侧攥紧，握着童话诗书脊的关节用力到微微泛白的程度。
见安德烈站在那不动，紧咬牙关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乔伊无奈：不是吧？这孩子难不成以为我要强了他？
别开玩笑，我现在可是个omega诶！
况且我毛都没长齐，就算想对你做什么，也没那能力啊！
被人以龌龊的思想揣测，乔伊有点不乐意，没好气催促了句：“快点！我就是看看！没准备对你怎么样！”
安德烈呼吸一紧。
攥着衣角手按得更紧。
乔伊看不下去了，他干脆直接上前绕到安德烈背后，抽出少年的衬衣衣角，就往上一掀。
“少爷——！”
安德烈一声惊呼，下意识想推开乔伊，但乔伊的一句喃喃自语让他动作一顿。
“……唔，好像也没什么伤嘛。”
在乔伊的记忆中，原作里写过因为小时候在猎场被人欺凌，安德烈的背后有大面积烧伤，即便很多年过去后，仍旧留有触目惊心的疤痕。
乔伊仔细打量着安德烈的后背，背后的肌肤光滑干净，只呈现出漂亮的小麦色。
看来烧伤事件还没发生。
这让乔伊放心下来，将衬衣下摆给安德烈塞回去，乔伊顺手拍了拍给人抚平衣褶。
但当他抬头，刚准备说声“好了没事”时，安德烈满脸的僵硬让他有点尴尬。
呃，虽说我确实没干啥，但突然上来掀人衣服似乎是有点奇怪……
“咳。”
乔伊干咳一声，假装镇定地找借口道：“别这么看着我，刚听女仆姐姐说你背上有伤，想看看好了没有。”
安德烈怔了下。
确实，因为那次旁人出言不逊侮辱了乔伊少爷，他气不过跟那帮人打了一架，结果后背被伤到。
然而这对他来说只是一点小伤，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况且几天前伤口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只是个下人，并没有资格问这些问题。
安德烈恭敬地低下头：“谢谢少爷关心，那伤早就好了。”
“啊？”
乔伊一愣，他没想到真有伤。连忙翻过安德烈的身子，“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安德烈有些窘迫地捂住衣角：“少爷，已经没事了。”
“但——”
想到刚才确实没什么伤口，乔伊也不再坚持，但他担心那伤会不会是先前的乔伊造成的，他有些紧张地望着安德烈：
“好吧，那能告诉我这伤是怎么回事吗？”
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安德烈，眼角微微上挑像猫咪一般，满是小心翼翼的关切。
安德烈看得怔了一下。
他突然感到自己很罪恶，刚才居然真以为少爷要对他做什么。
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绯红，安德烈别开脸，让自己不对着少爷的眼睛：“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喂，你的表情很不自然啊！
乔伊满脸绝望，直觉告诉他安德烈一定有所隐瞒，而且很可能这伤就是自己造成的！
“说实话，这伤是不是跟我有关。”乔伊阴沉脸。
安德烈紧咬牙关，摇头。
不能说，不能让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污染了少爷的耳朵。
乔伊：……看来就是了。
麻蛋，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好多……
乔伊一声叹息，也不敢再细想过去的乔伊对安德烈做过多少过分的事，安德烈对自己的怨恨到底又到达了什么程度。
他只能告诉自己，做好眼前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走好接下里的剧情。
“行吧，既然已经好了就算了。”
乔伊摇摇头，不再过问伤口的事。
“你准备一下，三天后跟我一起去猎场。”
“去猎场？”安德烈很意外。
虽然他是少爷的侍读，但这种场合少爷是从来不带他的。
“是啊，跟我一起去猎场玩玩。”
乔伊眼眸微弯，眸色中带着几分狡黠，像是要恶作剧的小猫。
“上课时不是说了嘛，要一起出去玩。别拒绝哦，三天后可没有文法课~”
第五章
“少爷，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也不要跟着那些alpha少爷爬树打滚哦~时刻保持优雅未来才好嫁人。”
“…………我还小！！”
在女仆姐姐哦吼吼吼的捂嘴笑中，乔伊带着安德烈踏上了猎场之旅。
说是猎场之旅，但其实只是到城郊的猎场中和其他贵族小少爷们玩玩，呆一晚第二天就回来。
不过乔伊此行还有另外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改变安德烈的剧情。
第一次正式走剧情，乔伊很谨慎，头天晚上仔细将原作剧情整理在笔记本上反复看，确保万无一失。但这让他今早起来时有些精神不振，在马车上一个劲儿打哈欠。
当乔伊第四次差点歪在马车车壁上时，安德烈实在看不过去了。
“少爷，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安德烈轻声道，“大概还要一个钟头才到猎场。”
“算——好吧。”
乔伊本想拒绝，但他确实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他换到安德烈身边，脑袋靠在安德烈肩头上，“快到了再叫我。”
安德烈浑身一紧。
他没想到乔伊少爷会靠在自己肩上，他本想用软垫做枕头，让乔伊少爷躺在马车座椅上睡会儿，这让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好吧，一切以少爷的意愿为准。
刻意让自己的肩膀降低些，以便让乔伊少爷枕着舒服。安德烈努力让自己保持一动不动，免得惊扰了少爷——他要当个合格的枕头。
然而，肩头柔软温暖的触感总让他忍不住想低头看看，安静的车厢内，少爷平和的呼吸声似乎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是马车内的熏香，还是乔伊少爷身上自带的味道，安德烈感到有一丝丝混杂着奶香的香甜气息顺着一下一下平和的呼吸声，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信息素的味道？
安德烈忍不住这样猜想。
他只是个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也没见过其他omega，少爷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位，所以他并不知道omega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
不过……
安德烈还是忍不住垂眸望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少爷。
稀碎的金发散落在卷翘的睫毛上，仿佛给睫毛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白嫩的脸颊泛着点点粉红，小脸上的肉随着马车前行一抖一抖。
安德烈突然觉得，如果omega都和少爷一样，那他们确实是细腻又美好的存在……
安德烈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当那细密的睫毛抬起，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望向他时，他竟忘了收回目光。
“你看我干嘛？”乔伊揉揉眼睛，有些好奇。
安德烈呼吸一滞，连忙移开眼：“抱、抱歉，少爷。”
……啊？
乔伊不明白安德烈为什么道歉，但他很清楚刚才安德烈的目光在他脑袋上停留了很久。
这小子该不会在想趁我睡着下毒手吧！
乔伊突然警觉。
虽说安德烈平日里似乎对他很尊敬，但原作中可是明确写了，安德烈对于小时候给乔伊当侍读的那段经历可是相当的痛恨。
赶紧把脑袋从人肩头挪回来，乔伊紧张地盯着安德烈，“算、算了，我不困了。”
安德烈见到少爷像提防怪物一样瞪着自己，顿时后悔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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