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或许现在自己真的是要崩溃。 段九泽站在芙蓉桥的中段,看着粼粼波光的芙蓉河,皱眉沉思。 “段九泽?” 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段九泽侧头看了看,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长大衣,戴着与之相配的长围巾,画着淡妆的女人。看年龄,应该也二十□□左右。 看到段九泽回过头来,却没有说话,女人以为对方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不在意的笑笑,走到段九泽身边,也学着他面对着芙蓉河,看着河面,说道—— “我是文倩,高一的时候和你是同班同学,不过读了一年我就去国外了,也难怪你不记得。” 段九泽看着江面,没有说话。 文倩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还是这么不爱说话。” 段九泽面上不动声色,却心下奇怪,这文倩的语气,像是对自己极了解。可文倩自己也说,只高中同过一年的班,不至于用这样的语气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文倩在这冬日的寒风中吸了吸鼻子,干脆请段九泽一起,找个地方聊聊天,吃个饭。 “今天中午的聚餐我其实也去了。” 点了菜,文倩一边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边看着段九泽说话。 段九泽闻言,抬眼看了看,没有任何表示。 文倩也不在意,继续说起上午的同学聚会,不过一会儿,话题就扯到工作上去了。 段九泽并不反感休息时间谈论工作,只是他一觉睡到十多年后,对公司的了解程度或许还没有对面的文倩多。 文倩看段九泽很少说话,误以为今天中午的同学聚会让段九泽想起了伤心事,渐渐地,也不再谈论工作。 “林川说,你一直放不下杨博文,看来是真的。” 段九泽听到这话,条件反射般的看过去,希望文倩再说点什么往事。 第5章 第 5 章 装潢明亮的包厢内,气质上佳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暖黄色的灯光下,桌上的菜色显得更有姿色,仅仅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你肯定不知道,高一下学期的期末,我在学校的实验楼旁边,看到杨博文抱着你亲吻的模样了。” 文倩说这话的时候,端起桌上的茶杯,却又仅仅是握在手里,眼神柔和的看着茶杯里微微晃动的茶水,似乎是陷在回忆里。 也因此,文倩错过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段九泽那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抱着自己?亲吻? 段九泽觉得,文倩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自己?和一个男人?拥抱?还亲吻? 文倩没有看段九泽脸上的神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推开他,结果你只是宠溺的摸了摸杨博文的头。那天,我本来是准备找你告白的,谁知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surprise。” 段九泽觉得自己从醒来就一直在蒙圈。因为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和那杨博文,在初二到高一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既然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而且看后来,杨博文大学的时候,自己好像和他还一直交往着…… “虽然后来去了国外,也没想过可以打听你的消息,不过,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大家的话题,避免不了的,会提到你。”说到此,文倩笑了笑。 虽然文倩如自己所愿的说了过往的事儿,段九泽也想知道更多,可是他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自己此刻是不会再想听下去了。更何况,文倩知道的,也就这么一点。其他道听途说的,不听也无所谓。 “你这次回国是为什么?” 文倩看着对面仍旧一脸淡然的段九泽,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过不久,报纸上就会出现文家和李家联姻的消息了。原本是想趁着今天的同学会和你,和少女时代的自己告别,你却没去。倒是随便出门走走,遇见了在芙蓉桥的你。也算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段九泽不语,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会儿的角色是倾听者,更因为,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文家和李家。多说多错,索性沉默。 不过从文倩的话来看,自己和杨博文的交往,大概是很早就开始了。 但是,段九泽有些疑惑,自己是单亲家庭,王琴会同意自己和杨博文的事儿?而在学校里,自己和杨博文的交往没有被人发现?另外,杨博文的父母呢?杨博文又是因为什么去世了的?自己今天出门的那个家里,也没有看到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那么如今的王琴是在哪里?还是说,王琴已经去世了? 同文倩分别,段九泽握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最终回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家。 离开的时候,窗帘是全部拉上了的,此时回到屋里,入目,便是一片漆黑。 段九泽没有开灯,就这么踏着黑暗,一步一步的走到客厅,走到沙发旁仰面坐下,有些疲累的闭着双眼,仿佛自己在没有重力的空间飘荡。 “段九泽……” “谁?”段九泽心下警惕,面上不动声色的四处环望,入眼却只有满目的白色。 “段九泽……” 段九泽朝着自己正面对着的方向快走了几步,又很快停下脚步,仔细去听那声音,却又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是的,任何声音。 就好像这是一个连空气都静止的空间,除了段九泽自己的呼吸声,这里,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 段九泽下意识的皱眉,只觉得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更似……似曾相识。 “嘭……” “!!!”段九泽一下子被这声响惊醒,睁开眼,却仍旧是被黑暗包围。 段九泽皱着眉,闭了眼,揉了揉睛明穴,却回想不起来梦里有什么。倒是窗外的动静,引得段九泽收了动作,站起身,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看。 外面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形态各异,颜色不一,绚烂多彩。燃起的那一瞬,随着声响,照得一方天空都明亮了,之后又暗淡下去,重归夜幕。 段九泽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盛放的烟花,一双眼,似古井无波。 忽然想起了什么,段九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了。日期显示是周一,新的一周已经开始了,段九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洗漱洗漱去床上睡,过几个小时就要去公司了。 窗外的烟花仍旧在绽放,一阵一阵的亮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将屋子也照得亮了一瞬,而后继续归于沉寂。如同那些被黑暗掩盖住的未知之物,只等着来人手握亮光,逐一探寻。 冬日的早晨,亮得晚,天还有些雾蒙蒙的,马路边的灯都还亮着。 段九泽在小区内跑了两圈,回家冲了个澡,吃了早饭才下楼,准备自己开车去公司。 半途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段九泽以为是陌生电话,便没有去理会。然而当这个号码再二再三的响起的时候,段九泽还是皱着眉接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段九泽段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音,声音带着些悲伤。 “你好,我是段九泽。” “段先生,你的母亲……昨夜里去世了。” 段九泽一怔,忙将车停到一边,仔细问明白了地点,略微沉吟,又给林川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拜托对方帮自己请个假。 毕竟如今,段九泽对公司完全不了解,如果不是昨天在公司看到过林川,恐怕段九泽连请假都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一路开车到目的地,段九泽沉静的找到相关负责人,在负责人带着自己去王琴的房间的路上,尽可能的问明了情况。 “这里是王琴女士的房间。段先生……节哀。” 负责人带段九泽到了房间后,便叹息着离开,将这个空间,留给这对阴阳相隔的母子。 段九泽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靠窗的那架床上,那个被白色床单覆盖的人,便是他的母亲。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音妈妈,也是那个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的沉默女人。
段九泽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过。 他有心想往前走几步,内心里难抑的哀恸却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阿泽……” 听到有人叫自己,段九泽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川已经来了,且就在自己身边。 “阿泽,你……节哀。阿姨去得也算平静,你也不要再恨阿姨了,她也不容易。” 段九泽原本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听到林川说“恨”这个词,下意识的皱眉重复了一遍:“恨?” 林川看着覆盖在白布下的王琴,叹息道:“不管阿姨做过什么,如今,杨博文去了,阿姨也去了。阿泽,作为兄弟,我只希望你想开点,你还有几十年要活。” “杨博文……” 林川看着段九泽面无表情的脸,一时也不清楚段九泽心里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段九泽肯定还是会难过的,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算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林川说完这些话,便出去了。段九泽如今,怕是没有什么心思办理相关手续。作为兄弟,他去把这些琐事做了,让段九泽缓缓吧。 站在原地的段九泽,此时内心的哀恸被一点点的疑惑覆盖。 林川说,“不管阿姨做过什么”,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如今,杨博文去了,阿姨也去了”?难道王琴与杨博文的死有关?还是说,当初王琴在知道“自己”与杨博文的感情的时候,以极端的情绪,声嘶力竭的阻挠过? 可是不管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音妈妈,还是那个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的沉默女人,段九泽都很难将这种比较极端的情绪与王琴联系在一起。但是林川的话,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在里面,王琴和杨博文,和自己之间,肯定有过什么激烈的争吵,甚至王琴和杨博文死也可能有直接,或者至少是间接的关系。 不过现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办理,这些事情,后面再查也可以。 “照片?” 段九泽被问到王琴的照片的时候,有点愣神。因为在家里,他那天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粗略翻过一遍了,并没有王琴或者其他任何人的私人物品——除了床头的那两张合照,整个屋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 林川以为段九泽现在伤心过度,精神恍惚,便重复了一遍,又问道:“是不是在花园小区那套房子里?” 段九泽呆呆的看着林川:“花园小区?” 段九泽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是安阳小区,并不是花园小区,所以林川说起这个地方,段九泽是一阵蒙圈。 好在林川没有多想,只是看着呆呆的段九泽,心下叹息:无论怎么说,都是母子,如今亲人去世,即便是平素冷然沉稳的段九泽,也伤心得无以复加。 联系殡仪馆和墓地陵园,除了必须要段九泽本人办理的事儿,其他林川能做的都做了。 忙碌了一天,午饭都不过是匆匆买了个面包垫肚子,林川却是很义气的什么都没抱怨。 等到晚上,两人在安阳小区附近找了个地方匆匆吃了饭,林川直接跟着段九泽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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