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阳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公主。”谢文卓温情脉脉道:“母亲她在乡下生活惯了,住在我们府上反而不习惯,也让公主不自在,再者,是我那侄儿......我与公主成婚三年未有子嗣,外界不乏议论纷纷,臣日日夜夜里碾转反侧不能寐,臣受些苦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公主,臣又琢磨了许多,公主乃金枝玉叶,真要怀了身孕,便免不了受苦,臣也舍不得公主受苦。” 谢文卓说这话的时候,华阳公主也想起以往在深宫时,因怀孕生子而落得一尸两命的许多宫妃,面上便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抗拒,心中又不由得庆幸,幸好,卓郎深爱她并舍不得她受苦。 华阳公主忍着惧怕说道:“卓郎,我是怕吃苦,可若是为你吃苦的话,我还是可以的。” “公主。”谢文卓握住顾华阳的手说:“臣不需要公主为我吃苦,臣说这话的意思并非是催促埋怨公主,而是当真做此打算,究竟民间也常有不能生育的夫妻过继兄弟姊妹的孩子做嗣子的,我与公主也可过继我那侄儿,臣方才瞧了瞧他,天资也算聪颖,关键是乖巧听话,所以公主不妨考虑考虑。” 华阳公主当然知道,究竟不乏是民间,皇室中也多的是过继旁支子嗣做嗣子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她父皇上头的两个兄长自宫变中联同子嗣一同没了的,父皇就有做主为他们过继子嗣以延续血脉,而她既不想生孩子,相比于让旁的女人为卓郎生孩子,她对过继子嗣这事的接受程度就还挺高的。 但华阳公主深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顾华阳道:“可那终究是你堂弟的孩子,不若本宫将来为你纳一房妾室,妾室生下孩子,本宫拿他当自己的孩子养也就是了。” 谢文卓多了解华阳公主呀,公主自称“本宫”,便可知这话纯粹是试探他的意思了,更何况他与公主不能生孩子,换一个人便能了?他神色蓦然间一黯,是想到了三年前他进京赶考的时候,路遇一伙强盗,也许就是那时...... “我对公主情深甚笃,公主何必说这些话。”谢文卓佯装生气道:“我以一介白身,能娶得公主为妻,已是莫大的福分,缘何要那些没用的妾室做什么,没的离间我与公主的感情!” 顾华阳见状心情大好,也乐得哄骗谢文卓几分,又说:“如此,我想先见一见你那侄子,然后进宫与母后商议一番。” 谢文卓道:“我那堂侄乡下长大,性格难免腼腆,刚来到公主府中极是怕生,已是睡下了,我辟了一间客房让他住下,等过几日孩子不怕了,臣再将他给领过来,也免得冲撞了公主。” 顾华阳说:“卓郎自来都是如此妥帖。” 安抚好公主之后,谢文卓快步走到客房,将因赶了许多天路而累到极致,已近睡下的谢母给叫了出来。 谢母骂骂咧咧的,对被人扰了清梦这事很是不高兴,一见是谢文卓,面上横肉间便满是笑意,她欣慰的看着穿着华贵衣裳的长子,甚是高兴道:“我儿如今可终于是出息了,为娘回到乡里,也能好好的扬眉吐气,让曾经看不起我们的谢家和秦家人都瞧瞧!” 谢文卓不耐烦的说:“我如今初入官场,资历尚浅,容不得一点差错,所以母亲回去后,应尽可能的低调。” 谢家人也还罢了,都是乡间一些没什么见识的土农民,但秦家却不然,秦家的四房老爷在京中做官,纵只是个五品侍郎,但秦四爷究竟在京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真要将他的过往给都抖搂了出来,他如今用心经营的这一切就都完了。 谢母重重的点头,她平生最会的便是忍耐了,更何况这是儿子吩咐的。 谢文卓又说:“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劝说秦宁放弃儿子,将谢哲皓给过继到公主膝下。” 谢母于是连夜里,便潜到了关押秦宁与谢哲皓的柴房里。 ...... 是夜,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小哲皓瞪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睡不着。 “母亲,公主府的柴房比我们家都要好呢。”秦哲皓眼珠子骨碌碌的转道:“他生活的这么好,却放任我们......可见着父亲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所以未免我变得像他那样,母亲一定不要把我给他。” 别看小哲皓年仅三岁,但去年年末的时候,秦宁就已经将他给送到了学堂里,小哲皓出奇的聪慧,旁人学三遍才会的东西,他学一遍就会了,平素里喜好多听多看多学,也时常会蹦出几个不该从个小孩嘴里出来的成语来,关键他还用的十分的恰当,当下里却是担忧秦宁会不要他,纵使秦宁刚刚在面对谢文卓的时候变现的十分的坚定。
第5章 说服 谢哲皓虽是个父母健在的孩子,但自幼是由原主秦宁一手抚养长大的,父亲这个角色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嫡亲的祖母又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所以导致他自小就是个敏感的、不怎么有安全感的孩子。 在他幼小的观念里,他唯一能倚靠的,唯有母亲秦宁。 秦宁再一次为书中谢哲皓的悲惨命运哀叹一声,他如今这般惶恐,便可想而知当时在书中被秦宁推给谢文卓,认公主做母后的惶惶不可终日。 他怀着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情在华阳公主府过了整整十多年,然后身死于娶妻生子之后。 秦宁抱住谢哲皓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孩子,是我一人的孩子。” 谢哲皓也重重的点头说:“我只是母亲的孩子。”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依旧是穿着粗布短衣的谢母进来了。 “婆母,”秦宁的这一声满含嘲讽,“谢文卓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生身之母的,你远道而来,他不说给婆母喝杯茶水,换件干净利落的衣裳,让你好生休息休息,偏让你老人家趁着夜色还要来到柴房里......” 这话着实不中听,偏又是实话,谢母有些恼羞成怒道:“还不都怪你个没脑子的,眼瞧着文卓出息了,聪明一些的妇人怕不都是巴巴的要将儿子送过去享清福,你倒好,要带着儿子走,你一个妇人,带着个儿子能做什么,你个脑子被驴踢的。” 秦宁巍然不动,但谢哲皓暴怒了。 谢哲皓指着谢母的鼻子说:“你脑子才被驴踢了,我母亲这是洁身自好,不与奸诈小人同流合污。”说罢有些忐忑的看向秦宁。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柔顺极了的人,面对着旁人的污蔑,大抵只会忍了,素来也是这样要求他的。 母亲并不喜人说脏话,所以谢哲皓说罢这些后,会怕秦宁不喜欢他了,可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有人这样说他的母亲,纵使那人是他的嫡亲祖母。 但见着以往每每会在这个时候呵斥他的母亲,眼下却极温柔的抚摸了谢哲皓的头,并道:“皓儿,说得好,只这些话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究竟这世道以孝为天,纵使你这所谓名义上的祖母,未曾有一天照管过你。” 谢哲皓重重的点头,他心想,母亲变化好大,大抵是因为父亲谢文卓做的太过分了罢,刺激了母亲罢,但他似乎更为喜欢如今的母亲,而非从前那个只知道让他忍气吞声的母亲。 谢母深吸了一口气说:“宁娘,你就是这样教导皓儿的?” “怎么,婆母有意见吗?”秦宁挑眉道:“未曾喂过皓儿一口饭,照管过皓儿一次的你,有资格管我怎样教导皓儿吗?” 在原主的映像中,谢母着实是个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了的人儿,动不动便生病,要秦宁伺候在一旁。 可拥有原书秦宁所有记忆的她,却是晓得,所谓生病,不过是谢母欲偷懒的借口罢了,顺便能名正言顺的使唤秦宁这位昔日鄞县首富家的小姐。 谢母势利,放着嫡亲的孙儿不管,却是照看谢文卓二叔家的孙子,只因谢文卓的二叔乃是谢家村里的村长,纵使她百般讨好谢二叔,从来也未曾给家中带来什么好处? 纵使谢二叔的孙子骂皓儿是野种,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谢母也只会迎面笑着应和着。 ...... 回想以往,秦宁身上的戾气越发的深厚了一些,朝着谢母说:“你今夜前来,大抵就是为了给谢文卓当说客,但不用开口了,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把皓儿给你们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的!”
谢母眼皮重重的一跳,她想到刚刚谢文卓对她说的,若不能说服秦宁,那她也不必留在公主府里,转而便是一副谄媚的笑意。 “你是慈母,舍弃不了儿子,我与你婆媳数年,也最是懂你了。”谢母哀叹一声说:“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怎会舍得你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媳,转头去看娇蛮公主的脸色?但形势比人强,公主那是什么,是天家女儿,她说一句不想看见我们,我们的小命不也就没了?所以你万不能将你是文卓妻子并育有一子的事告诉公主,不然不仅是你,文卓还有皓儿都没有好日子过。” “再者,换个方面想,倘若我们将这一切都给瞒下,将皓儿养在公主膝下,那一切便都会不一样了,公主的儿子那是什么,那就是皇帝的外孙,将来皓儿便会有大出息,到那时皓儿再将你这个亲娘接到身边荣养,谁又敢说什么?” 谢母这是在给秦宁画大饼,倘若是原主的话,几不用说后面的这些,只需说前头的那些威胁之欲,原主便会为了心上良人也为了儿子就允了。 但她不是原主,秦宁性本坚韧,又兼嫉恶如仇,她一眼便能看透谢母话中的本意,不过是为旁人做嫁衣罢了,她不会...... 秦宁望向谢母讨好的面孔,那是从前谢母不曾在原主面前所流露过的,秦宁面上掠过一丝不耐道:“仔细想想婆母也言之有理,只是骤然间要与皓儿分开,我舍不得,不妨就让我们且先待上最后这几天。” 谢母顿时眉开眼笑。 “你放心,卓儿对你总归是有几分感情的,就是你不说,他也会让你们娘儿两个待上几天的。” 秦宁又说:“这最后几天,我不想住在柴房里。” 谢母立马便道:“便住在客房里,你不晓得,那公主府里的客房比我们家两个还要大呢,里面的梳妆台是用檀香木做的,精致大气,枕头是上好的玉枕,以金丝为面,夏日睡上去只觉得同沈舒畅,床榻是......” 苦于无人炫耀的谢母,如今也只能在秦宁的跟前说说。 秦宁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说:“公主府的客房都这般好,那公主府的主卧岂不是更好了,就是可惜,婆母枉为卓郎的生身之母,竟还要屈居在客房里。” 谢母一颗心便不平衡了,待到去与谢文卓报告成果的时候,适当的提议道:“卓儿,你瞧为娘这腿脚素来不怎么便利,夜里不能受风,昨儿却还是为了你趁夜寻了秦氏,后半夜的时候便一直觉得身子不舒服,听闻公主府上的主卧更为密不透风一些,也更利于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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