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峰的大弟子,千阵峰的五弟子,元药峰的四弟子…… 昔日见不到人影的亲传弟子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难得出现在一处,个个脸色严肃却也有些难看地看着台上,到了后面直接别过了眼脸色略显发青。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掌门座下二弟子凌游对着身旁的大师兄鸿庚咬牙低语道,平常一向爱转个不停的玉箫此刻被紧紧束在手心动弹不得。 凌游素来端方君子的优雅气度在再次目睹宴朔的进阶后有些失态,玉箫再次转起时也带了些肉眼可见的焦躁意味。 鸿庚面色平静,看不出心绪如何,目光沉静地看着台上完全压着对手打的少年。 或许,比起正当意气年少时的少年二字,如今尽显峥嵘的对方已经不太适合了。 现在的他已经能担起青年二字。 鸿庚指腹轻轻擦过剑柄,不再去看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比试,转身离开了。 “师兄?”凌游略感疑惑地看着鸿庚的背影,犹豫几番还是留下了。 “——轰!” 剑光乍亮,气势凌人,瞬间铺满开的威势让台下的弟子们不自觉小退一步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即使有些弟子理智清楚伤不到自己,在真的接触到这道摄人剑气时本能却先退了一步。 当剑势散去反应过来后,很快有些亲传弟子脸色又沉了些许。 他绝对是故意的! 炼器峰的韦罗被那道声势骇人的剑光轰然劈至擂台之下,扭头张嘴就吐出一口浓血,重重喘了几口才缓过那种将要闭气的感觉。 宴朔眉眼微垂一丝不耐迅速闪过,右手一个漂亮的剑花后剑便匿进体内。方才耀眼又凌厉的剑势在他身上缓缓沉淀,只余卓然风姿分外夺目,惹来不少女弟子面染桃粉目光开始变得不自然。 时间如流沙掐指就没,而对于修士来说他们连掐指的功夫都来不及,流沙就已经散了个干净,六年时光也只能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一个单薄的印记。 除非有人赋予了这极短的六年内不同的意义。 六年时间,宴朔的眉眼早已长开。而前世神魂与今生意识的逐渐融合,也让他骨子里久居尊位的强势威压怎么藏起都会有几丝外泄。 浓密黑睫覆在漆黑眼眸之上,每次移眸都会带出种妖异的邪意,唇上似染了血般总是过分的猩红,但这些细小的变化只会给他越发俊美的容貌上多出些莫名的吸引力来。 尤其是那些女弟子,觉得对方的容貌气质简直直刺她们的心口。 韦罗吐出口中残余的血沫,撑地起身双手一拱沉声道:“多谢宴师弟剑下留情。” 方才那一剑,若不是对方有心放水,只怕他现在的伤势不只如此了。 宴朔抬手回礼,温和笑道:“韦师兄承让。” 韦罗不由苦笑,仅仅六年宴师弟就能在内门大比上夺得魁首,强力镇压住所有参赛的亲传弟子,即使大师兄并未参赛但他们也自有思量。 即使双方一战宴朔落败,以他恐怖惊人的天赋给他时间结果犹未可知。 对方踏入修仙一途才仅仅六年。 韦罗思及便心生落寞,他踏入仙途百年有余自认也属天骄一类比起眼前之人败也就罢了,但败得如此惨烈着实打击他的信心。 此次对战本是想磨砺自己,但真切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心态的变化却不是他能控制的。韦罗深吸一口气,胸腔处的伤势也随之隐隐作痛,脑中突然想起赴战前师尊的话又稍感释然。 师尊得知他赴战时,嫌弃地打量了他一眼后才说道:“不论成败勿要放在心上,那家伙的资质修仙界至今也只出了几人,而上一位便是他的师尊九凌峰峰主,萤火如你难道要与皓月相争吗?” 曾远远见过九凌峰峰主一面的韦罗到了这个时候心中不甘彻底淡去,再次对着宴朔回礼道:“祝师弟日后仙途昌顺。” 宴朔听到这句话时终于给了些反应,温和却也暗含漠然的眼眸多了些其他色彩看了他一眼,虽然这家伙有些讨嫌,但说话还算中听。 韦罗很快被炼器峰的弟子们照看着离开了,擂台之下的人也散了大半,不是不想继续停留,只是这里的亲传弟子与台上的宴朔俨然形成了一个圈子。 一个他们插不进去,也没有资格插进去的圈子。 凌游手上转动的玉箫停住,右手握住玉箫背在身后几个运步就飞上了擂台:“宴师弟又进阶了,恭喜恭喜,年纪如此小的元婴后期可属实难见。” 宴朔看着与他几步之遥的凌游心内毫无波澜,意识的渐渐融合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不同之处在一点点出现。 像前世这个时候,他怕是被封印着灵根进行着所谓的历练,这些亲传弟子直到他冲破了灵根的封印才开始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就像他不能理解鸿剑宗所做下的那些决定,鸿剑宗直至被魔族大军攻破灭宗之时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厌恨这个世界。 大概因为这个世界一直在让他失望,他长了一双眼睛生了一颗心,得了生而救世的命格,却没有找到这个世界半点该救的地方。 所以,不值得救那就毁了吧。 前世宴朔这般想着,也为这个世界定下了最后的结局。 终归是恨的。 宴朔笑道:“都是师尊的功劳。” 话落,凌游背在身后的手握着玉箫的力道顿时一紧,展露的笑意多了些涩味。 他也不是想着师尊不好,只是小师叔那样的人物他一直以为只会高悬天际,偶尔向下睹来一眼就足以让他们心中生出细小的欢悦来。 宴朔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默认,也成为唯一的特殊,而他展露的天赋又使他们心思复杂。 并无恶意,只是心中慌乱。 会被那个人抛下的。 宴朔将他们是反应尽收眼底,漠不关心地缓缓敛目,想到铎曜四年前闭关前的一幕。 “你想成仙吗?” 铎曜在进洞府之前突然转身问向宴朔,清列声线因着近几日身体的不适越显霜冷,问出的话似乎只是心血来潮。 宴朔却有种他若是想,对方就有办法的错觉,仙梯修复的办法他比谁都清楚,而眼前之人是不会也不可能知道的。 当时宴朔并未多想,心神都放在了铎曜难得敞露些的颈骨处,优美雪白的颈线连着若隐若现的锁骨线,肤色细腻勾得人视线怎么都移不开。 仗着自己的师尊在沉吟时不关注旁人的习惯,他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心中翻涌着百般旖旎心思说出的话也有些漫不经心。 现在再想却因为当时心思不在问话上面,记忆也有些模糊,他当时回的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乱想
第14章 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14) 仙界。 铎曜这次还未睁眼,就察觉到体内仙力游及一些细小脉络时偶有隐痛传来,这是他方才施法前未曾有的。 铎曜掀眼,长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上面凝成的冰霜迅速受热融成了细小的水珠,错落地分布在浓密眼睫之上,无意中便显出几分诱人的怜弱感。 他眸中带出些许疑惑,食中两指并在一起稍显璀璨的灵光顿现,在体内探测一番后收指若有所思。 九尊山位处仙界中心,山脉之下就是几千年前封印魔族的阵法,而铎曜所在的山脉正是阵眼。 九尊山顾名思义有九位仙尊,而当年那场仙魔大战仙界仅存的八位仙尊尽数以身合道,尽毕生修为为那场大战求得一线生机。 当时铎曜在仙界隐没于众仙之中,他不露面仙界几乎无人得知他的存在,若不是封魔阵失败的后果实在太过惨烈,铎曜其实是不愿出手的。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干涉进战局之中,是否会造成其他影响,尤其在任务详情只有一句话的时候,所有贸然的行动都会导致未知的后果。 但那些后果终究是未知的,铎曜眼前可见的后果就是封魔阵如若失败,千百位仙君要以己身为代价来达到封魔阵阵眼第九位仙尊所需要的仙力。
即使赢了,仙界未来也是肉眼可见的破败惨淡与黑暗,那些祭阵的仙君已死,封魔阵八个方位有合道的八位仙尊仙骨神魂镇压,但最为重要的阵眼却无物镇压,若想维持封魔阵就必须整个仙界时刻关注阵眼并及时倾注仙力用以维持。 在仙界本源严重亏损自发性地断掉了升仙梯之后,这份重任就全部压在了仙界所有尚存的仙君身上,他们不能有一刻松懈,身心时刻都在紧绷着。 仙人也是人,巨压之下也会崩溃。 仙界就像一潭泉水,升仙梯便是泉眼,升仙梯一日不恢复,泉水就一日没有活水涌入,再大的池潭也没有用,里面的泉水最终只会变成死水直至干涸。 铎曜起身,原先面上加重的苍白与病气被仙力无声隐去几分,他敛目看了一眼脚下的阵眼处面色不明。 他当时在战后理清思绪时,便隐隐发觉到若是没有他的出现,原先那样的走向会逐渐衍生出另一种无形的偏执与疯狂。 升仙梯的断裂让修仙界修士成仙无望,仙界仙君重压在身,两者身心是同样的紧绷与绝望。 天机门算出的结果,仙界神算子自然也能算出,他们在漫长的等待中,天命之子便是唯一的希望,为了这个希望他们心底滋生的偏执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谁都不能阻止,哪怕是天命之子自己。 最后宴朔为何会灭世,铎曜不清楚其中细因,但这背后种种的推动想必各方都会有些原因。 铎曜扶住洞府一旁的山壁,指腹缓缓摩挲而过,细碎的灵晶从掠过的指尖之下掉落,有些在落下的时候还沾在了铎曜的衣尾处。 若有若无,闪闪发光,细碎的光落进铎曜眼中如繁星坠入星河,深远淡漠却包容了所有。 夜色再暗,星星也是一直存在的。 这个世界在一定程度上,却只想着让星星出现在白天,他们的眼里容不下夜。 仙魔大战除仙魔两界外便无人得知,魔界里面可不是修仙界那些修炼邪法的魔修。 世人皆知修士经九九天劫渡劫成仙,聚天地灵气重铸身骨,而魔修无法成仙渡劫,反而会因满身罪孽在普通渡劫时就有可能遭受天谴。 事实却不是这样。 魔修不是不能渡劫,而是魔修渡劫化魔的魔界一直被仙界封印镇压,导致魔修始终不能触碰到那个领域,还要受仙界劫雷辖制。 如果魔修他们最后真的找到了路,最后渡劫时会聚世间恶念入体侵蚀,引魔界魔火重铸身骨,这样的过程堪比炼狱走一遭,比碎骨抽筋还要痛苦数倍。 熬过去了,最后变成一个所谓披着人皮的怪物,那时才算入了魔界。 与人无关,与仙无缘。 天道遗弃,万物生厌。 那才是魔。 团团出来就看见主人在沉思什么,安静了一会还是有些憋不住冒了头小声道:“主人主人,我好不容易才把此方世界天道给叫醒,问出了一些东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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