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观战多时的洛子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苏亦,只见他如谪仙般站在栏杆上,双眼眺望远方,似面无表情又似有些哀伤?洛子宴这才发现,他今天挽了个发髻,还穿了平时少穿的亲传弟子墨色长袍。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洛子宴却说不上来,只觉内心堵得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如洪水般破堤而出。 “想要他们活命,交出他们二人!” “交出神魔令!” 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抓来十多个苏灵门低阶弟子,羁押在高墙之下。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苏灵门弟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刽子手举着血淋淋的刀大声喊道: “半个时辰杀一个,你们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原来大神医也只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明教少女嗤笑道。 “闭嘴!”洛子宴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成拳,骨节渐渐发白。 “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神魔令在我身上!”苏亦夺过洛子宴手中的神魔令跳下高墙,“也烦请各位做个见证,苏灵门亲传弟子苏亦,自愿叛出师门,从今往后所作所为与苏灵门再无瓜葛,望各位遵守江湖道义,勿要再伤及无辜。”苏亦说完,捞起层层叠叠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银环。他运起内功,右手往左手手腕上稍稍用力,竟是硬生生地将银环从手腕上捋了下来,整只手顿时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洛子宴哽咽道:“师傅,你的手……” “不碍事,走吧,离开苏灵山。”苏亦拉着他来到老门主跟前,双手俸上银环跪拜在地: “不肖子弟,拜别门主。” “去罢!今后好自为之!”苏老门主接过银环神色凝重。旁边的霜蝶早已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上前拉住苏亦的袖子:“师傅!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啊…..” 苏亦拍拍她的手背道:“照顾好门主。”说完,转过身正要发动轻功。 “大家拦住他们,别让人给跑了!”众人纷纷筑成人肉墙把两人团团围住。苏亦没有再手下留情,趁众人毫无防备之至抛出一把毒粉,顿时纷纷扬扬全被众人吸了个精光,一会功夫已然倒下一片。 “大家包住鼻口,莫要吸入毒粉!”听到明教少女高声叫唤,众人立即从身上撕下布条缠住半张脸。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更是发了疯似的肆意厮杀。苏亦把洛子宴护在身后,独当一面,他挥动着笛子,朝近身之人的要害刺去,每中一人便倒下一人,例不虚发。 周旋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师徒二人腹背受敌,终是渐渐支撑不住。两人身上都被砍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正流淌着滚烫的鲜血,精力体力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两人都略显疲态。洛子宴无计可施,只得拉住苏亦就跑,没跑几步又被团团围住。 今日,竟要命丧于此了吗? 他拉着苏亦的手加大了力度:“师傅,你怕吗?” “不怕。”苏亦也用力回握他的手。
第5章 明教 洛子宴戳着一红衣少女的天灵盖问:“喂,我昨日换下的衣服为何还没洗?” 少女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暴戾之气,年纪尚轻,一身红衣,正是参与围剿苏灵门的明教少女。少女狠狠拍开洛子宴的手:“本姑娘有名字,还有,别对我动手动脚!再动,剁你的手去喂狗!” “呵!苏茗烟,你现在落到我手上了,就得听我使唤。我命令你速度去把衣服给我洗了,不然有你好看!” 苏茗烟愤愤道:“什么叫落你手上,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可笑之极!我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受了教主惩罚,别以为能让我一辈子对你卑躬屈膝。” 洛子宴并不关心她说什么,伸着懒腰,慢条斯理道:“别忘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还在我手上,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就等着变成毒尸罢你!” 苏茗烟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没错,身中三尸脑神丹的她,如果一个月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失去人智,如同丧尸般见人就咬。苏茗烟断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不过才芳龄十七,正是花样年华,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踌躇片刻,她还是弯下腰,端起那盛满脏衣服的木盆,不情不愿地朝湖边走去。这是明教唯一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湖里更是鱼虾成群,肥美鲜嫩。 至苏灵山一战来到明教已三月有余,那天那场胶着的恶战,洛子宴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只记得那天师徒二人身陷囹圄无法脱身,正当紧要关头幸得陆妃妃带着一众明教弟子及时出现出手相救,并将他们带回明教妥善安置,现今才有了些许安稳日子可过。 每每在危难之时,陆妃妃几次三番挺身而出,已让洛子宴对她另眼相看。他觉得这个师叔其实也没那么令人讨厌,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 明教位于北部大漠之颠,从中原一路北上,由丝绸之路一直延伸至大漠楼兰,穿过浩瀚无边的大漠方能到达明教。如果没有足够的水和干粮以及强壮有力的坐骑,想顺利到达明教简直是痴心妄想。长途跋涉之余,若是运气不好碰上沙尘暴也许就丧命于这苍茫的大漠之中,尸骨难寻。 “洛子宴,你个卑鄙无耻之徒,你给老娘等着,待我解了毒,有你好看!”苏茗烟一边用力敲打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眼下这局势她着实无法忍受,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却骑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简直可恶! “等着什么呀?”洛子宴扛着一个竹篓子站在不远处:“老实点,不然我抽你。” 苏茗烟被他突然现身吓一跳,她扭头看了看他手上的鱼篓子:“你来做什么?” “我来抓鱼。赶紧洗。”洛子宴三两下剥光上衣,正准备脱裤子却被苏茗烟一脚踹进湖里。可洛子宴水性极好,他轻而易举游到湖心,朝着苏茗烟大声喊道:“脱不脱裤子又如何,反正明日不还是你洗?哈哈——” “无耻!”苏茗烟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朝他扔过去,石头掠过头顶嵌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贱人!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罢!”洛子宴愤怒地向苏茗烟游过去,攥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苏茗烟重心不稳,一头扎进那湖里去了。 “混蛋!啊啊——!”苏茗烟扑通扑通喝了几口湖水,张开手臂在湖中胡乱扑腾着。洛子宴对她的惨状视而不见,他气得很,这个女人处处与自己作对,在苏灵山下差点把自己暴打致死。到明教后若不是师傅拦着,他早在她中三尸脑神丹时就把她给碎尸万段了。 苏茗烟扑腾了一会便没了动静,身体慢慢往下沉去,不一会湖水已经没过头顶。洛子宴看了看湖面,湖面此时已恢复了平静,犹如一面镜子平滑得没有一丝丝波澜。 “难道真死了?”洛子宴嘀咕着,想了想,朝着她的方向游了过去。一会好找,终于在湖底找到了她,人已一动不动,仿佛断了气。洛子宴心里一沉,赶紧把她弄到湖边上,扶着她平躺下。试了试气息,还有气,只不过是晕过去了。洛子宴不管她,重新跳进湖里开始抓鱼。不一会功夫已抓了两条大草鱼,又肥又嫩。一条煎着吃,另外一条挑鱼腩给师傅做鱼露百合羹剩下的煮一碗鱼汤,加入葱花,香菜和芝麻简直人间美味。洛子宴吞了吞口水,美滋滋地盘算着。 “咳、咳——”苏茗烟醒了,吐出一大口水。 “醒了就赶紧洗衣服,我还等着穿呢!”洛子宴说完提着鱼篓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蛋!洛子宴!我跟你势不两立!”苏茗烟躺在地上瞪着两眼愤怒地咆哮着,声音很大,惊散了湖边喝水的秃鹰。 洛子宴回到住处时,苏亦正在院子里看书。他还是那样,披着一头乌发,穿着广袖长袍,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同的是,自打离开苏灵门后,他便愈发的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发一言。洛子宴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各种趣事。有时自顾自话了半天,苏亦也没回半句。其实,洛子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师傅,我给你做鱼露百合羹吃!”洛子宴举起手里的鱼在他面前晃了晃,苏亦并没应他,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很快,目光又重新回到手里的书本上。但,也就是那么眨眼即过的一瞬间,却似是给洛子宴鼓足了士气,他欢快地走进厨房忙活起来。去鳞、开膛、切块、剁茸一气呵成。浇上胡椒粉、蛋清、放几瓣百合搅拌均匀便可放蒸笼里开蒸了。蒸的时候,洛子宴不敢干一其他活儿,得死死盯着。必须掌握好时间,火候,才能蒸出口味适中的鱼露百合羹。时间短了嫌稀,时间长了嫌老,只有不多不少两柱香的功夫刚刚好,蒸出来的鱼露百合羹香滑可口,入口即化,吃过后回味穷。 鱼露百合羹蒸好了,洛子宴端起来看了看:“嗯,不错!师傅一定会喜欢的。”小心翼翼地放好鱼露百合羹,并盖上盖子开始着手其他食物。剩下的一条鱼油煎,半条煮汤。洛子宴手脚麻利不一会功夫,晚餐全部弄好了。 “师傅,过来。”洛子宴摆好碗筷朝苏亦招招手。苏亦虽然没有应声倒是很配合地放下书本,过来桌边坐下。他小尝了一口鱼露百合羹,望了眼洛子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又吃了几口,转眼间一小碗鱼露百合羹已然见了底。洛子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完,满脸的愉悦盖都盖不住,“师傅,你想吃了跟我说,我给你做。” 苏亦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柔软,过好一会才缓缓说出一个字:“好!” 而在此时,陆妃妃抱着一只毛绒绒的波斯猫走了进来。洛子宴在苏灵门鲜少看见猫这物种,这会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给我抱抱嘛,师叔。”洛子宴接过猫咪,抱在怀里逗弄着。 陆妃妃则是被苏亦跟前的小碗所吸引:“子宴,你给师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是鱼露百合羹呀,师傅最喜欢这个了。”洛子宴漫不经心地应道,陆妃妃顿时两眼放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6章 洗头 洛子宴抱着猫咪走到苏亦跟前,拉过他的手来:“师傅,你摸摸它。” 苏亦慌忙抽开手,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 “师傅莫怕,猫咪不会咬人的,你看它多乖。”洛子宴举着猫咪摆出惹人怜爱的姿态,苏亦并不为所动。洛子宴见软不行,直接来硬的,一把将猫咪放到他腿上去。苏亦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猫咪摔落在地,挥动着尾巴喵喵叫着,声音哀怨婉转。洛子宴挠挠头,无奈笑笑,把猫咪从地上抱起来。 陆妃妃见状苦笑道:“师哥自幼害怕小动物,你就别为难他了!小时候呀,看见一只蟑螂都能把他吓哭半天,这么大一只猫,他能不怕嘛?” 苏亦脸上一阵青白,嘴里不发一言,两眼却警惕地盯着洛子宴手里的猫。这小家伙长得胖乎乎的,两只大眼睛圆溜溜,一眼金瞳,一眼蓝瞳。洁白的皮毛,柔软蓬松,像是一片白雪,煞是好看。它此刻正两眼汪汪地看着苏亦,不停地叫唤,似是在说:抱抱我,我不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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