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中看向后边端坐着的族老们,见他们意见一致,只能无奈地继续:“骆华,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在山上,除了碰见骆向富俩人,还有别人吗?你在李家做了什么,有旁人见着吗?” “没有。”骆华很淡定。索性他原本已经跟李实决定了假装结契。结不成自然是最好,如今看样子,这契是结定了,那他还废什么口舌。 “李实,你呢?” “没有。”李实更是全程淡定自如。 李建中欲言又止。 骆长安几人惶然。 这、这是要让小花跟男人结契? 他们只是离开了半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眼见诸位族老又开始低声说话,好几个还连连点头。林月急得快哭了:“小花,你快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再不说,这、这……” “小花不是这样的人!”口拙的骆荣急得不行,呐呐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骆长安深吸一口气,往前两步:“各位族叔,各位乡亲,我们家小花,自小就安静乖巧,怎么可能一天时间就变成那等轻浮的人。我相信他,也希望各位伯伯叔叔不要轻易下论断。而且,他都说了缘由,不是应当先追究骆向富俩人的行为吗?” “对对,我们家小花不是这样的人。”林月红着眼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们小花才刚十八岁,我正给他相看着呢,若是、若是……” “阿娘。”骆华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您别急,我……”这时候也不好解释,他只得住口。 诸位族老交头接耳一番,其中一个长者开口:“向富说的也没错,他是长兄,他若是给骆华找门亲事,虽然逾越了,却也不算得太过分。” “我和小花他娘还在呢,这怎么可以!”骆长安急了。 长者摆摆手:“我这不就说他逾越了吗?” “可是小花说了,他们要把他卖给一个鳏夫!”骆长安据理力争。 “别扯这些不靠谱的话。”长者摇头,“若是真想卖,他们何必指出骆华跟李实的私情?我看这是骆华小子不实诚,被揭穿私情,想要反咬一口。” 其他长者也皆是点头。 这已经直白地表明了族老们的态度了。 “就是!自己行为不端,还想攀扯我儿子下水。”陈玉梅在一边添油加醋。 骆向富、骆向贵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以后怎么跟邹老爷交代,现在暂且不管,起码把自己掰扯干净了。 林月直接哭了出来。 骆长安跟骆荣又急又气。 李建中皱起眉头:“二伯,就算向富俩人没有这个行为。骆华跟李实的事情,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理据,就凭今儿这些个理由断定,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也没有证据说明他们没有私情。”被称为二伯的长者摇头,“这等阴私之事,除非当场抓住,否则哪里来的证据?如今种种,都显示他们有私情,必须结契!” 其余族老皆点头。 李建中无奈叹气。果不其然。 “必须结契。咱村的风气不能坏了。”李老村长转向边上沉默的骆万林,“骆老弟,这个决定你没意见吧?” “爹!” “爷爷!” 骆长安跟骆荣急忙喊住骆万林,希望他三思。林月也睁着泪眼紧盯着骆万林。 骆万林躲躲闪闪地避开他们的视线,喏喏地朝李老村长道:“都、都听大家的。” “爹你!”骆长安不敢置信。 “爹!你怎么能这样,小花也是你的孙子啊!”林月气急,“难道你骆家只有骆向富骆向贵两个孙子了吗?” “林月你什么意思!”陈玉梅尖声质问,“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儿子要抓我家小花,我家小花怎么会扭伤脚怎么会……” “放屁!他说是就是了吗?我还说他想诬陷我儿子呢!别胡乱把我儿子掰扯下来!” 林月眼带怨恨:“陈玉梅!我信我儿子的话,你敢信你儿子说的话吗?谁撒谎谁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我……”陈玉梅有点心虚,“你说是就是的吗?胡说八道。” “骆长安!”林月转向骆长安,“我林月自认嫁入你骆家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骆家的。这么些年,什么香的好的全送去大哥那里,我自己的孩子落不着好的就算了。如今我儿子都要被卖了、被迫要草率地跟一个男人定契了,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骆华急忙搂住她:“娘,您别急,这事儿我愿意的。”他顿了顿,狠了狠心,添油加醋道,“再说,我若是留在家里,说不定哪天就被卖掉了,还不如今天就跟李大哥结契算了。” 林月闻言更是悲痛:“骆长安,你听到没有!我儿子竟然有家都不敢回!宁愿跟一个男人结契也不敢回家!是不是以后我孙子也要这样提心吊胆?是不是我们一家子都给他们做牛做马才行?你还是不是男人?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你还是不是男人?”向来温婉的她声音凄厉,连声质问道。 骆荣抖着唇看向骆长安。 “别说的这么委屈,这是你们欠我们的!”陈玉梅冷笑,“本来去服兵役的是你家骆长安,若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当时连个男孩都没生下,爹哪里会让我家长平去服役,最后还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死在战场。你们害了我家长平,害得我年纪轻轻就守寡,害得我儿子从小就没了爹,难道不应该给我们做牛做马吗?!” “因为打仗死了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找那些打仗的大官儿算账去!”林月声音嘶哑,“你毁了我儿子一辈子,我要你偿命!”她扑过去就是一顿撕挠。 “啊!林月你敢!” 骆荣急忙抢上去拉住她:“阿娘,你冷静点。” 骆华慌忙爬起来,忘了自己的脚还伤着,站起来立马压到痛处,差点摔倒——若不是李实顺手扶了一把的话。 骆向富、骆向贵也连忙把自家娘亲给拉开,骆向贵还顺势踹了骆荣两脚。 一时间,场中几人闹成一团,乱糟糟的。 “够了!”骆长安、李建中同时喝止她们。 李老村长敲着拐杖:“这里是祠堂,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他转向骆长安,“长安,管好你家婆娘!”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清楚个中渊源的李建中也是劝道:“嫂子,你冷静些,今儿一码归一码。有什么事,以后再慢慢商议也不迟。” “还慢慢商议?再这样下去,我儿子、我那快要出生的孙子都要被卖了!”林月哽咽着道。 骆长安低着头攥紧拳头不动。 林月见他不动,靠在骆荣怀里,捂着脸抽噎。 “娘,你别急啊。”骆华说着干巴巴的劝话,眼睛一直盯着骆长安。他还打算回去再演一场悲情戏,逼着爹娘分家的。所以在这里一直都没敢深劝林月,就怕真劝住了回去不好演戏。 没想到阿娘竟然先来一场大爆发,真是太配合了! 眼下就看阿爹这个老好人下不下得了决心了。 “长安!”李老村长大喝。
第007章 “长安啊,先把你媳妇儿带回去吧,这样也不像个样子。”刁春桂看看骆万林皱着的眉头,赶紧劝道。“一家人还是要和和气气的。” 林月眼看着这么多人劝着骆长安,心下愈发绝望,泪眼朦胧道:“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 这似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骆长安咬牙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扫过满脸不屑的陈玉梅母子,坐着的爹娘,以及诸位族老。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骆长安自认一向孝顺父母、敬爱长嫂,对大哥留下的两个孩子也是关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紧着他们,我自己的孩子的待遇都远不如他们。如今向富两兄弟已经长大,孩子都有了,也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我没有太大野心,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如今我的小儿竟然……”哽咽般停了一息,他接着道,“虽然高堂仍在,我骆长安也断不敢再和他们同住一屋,日日担惊受怕。” 他说完,朝诸位族老磕了个头:“是我骆长安不孝,望爹娘体谅、望各位叔叔伯伯体谅,我、我要分家。”话说出口,他如同卸下重担一般。 众人愕然。 陈玉梅更是愣住了。 骆万林跟刁春桂则大惊失色。 “老二啊,这怎么至于就要分家了呢?”刁春桂连忙站起来,走前两步就想搀起他。“就算向富真的……那不是没成吗?” 骆长安朝骆万林两老磕了个头:“就当是儿子不孝吧。”直起身,“如今各位族老在此,请各位做个见证,我们今天必须要分家。” “休想!骆长安你害死我家长平,休想撇下我们母子不管!”陈玉梅怒道。 听得骆长安做下分家的决定,林月一抹眼泪,难得硬气了一把,直接高声质问她:“我家小花不过是在李小子家待上那么一小会,就被你两个好儿子泼了一身脏水、被逼着结契。你一个当大嫂的,扒拉着小叔是几个意思?就不怕被说不检点吗?” 这话说的诛心,陈玉梅瞬间哑口。 骆万林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神色犹豫不定。 李老村长不悦:“你们想怎样都给我回家掰扯清楚了再说,这里是祠堂,不是你们闹腾的地方。”见骆家几人都安静下来,他与几位族老对视过后,清了清嗓子,“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个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骆华跟李实这事,赶早不赶晚,那天就去官府把契给定了吧。” 下个月初二?今儿都二十六了! 林月再次哽咽,一把抱住骆华:“我命苦的小花啊……” 原本还等着骆万林下决定的骆长安顿时眼眶红了,他咬牙:“爹您看看!小花是他们亲堂弟,这是有多大仇恨,直接把我儿子推到这种境地!” 骆向富有些心虚,瞪大眼睛:“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过是不想他败坏我们骆家的名声罢了!”他转头,“爷爷,您想想,您的孙子孙女还小呢,怎么能让家里的名声——” 骆万林摆摆手,让他别说了。 骆向富悻悻然闭嘴。 骆向贵则直接躲在他娘后边,不做这出头鸟。 骆长安没想到,往日里掏心掏肺地爱护着、连自己妻儿都退避一射之地的侄子,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还是这般理直气壮的态度! 他儿子的性格,不说不会做这样的事,就说他才刚病了大半个月,身子才刚好些,哪里来的精力去…… 再看自己妻子那红肿的双眼,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还有愚蠢。 “我今天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做不得主。日后,是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也会……”他咬了咬牙,“如果爹您今天不答应分家,回头我也要把大嫂家的孙子孙女给卖了,给我儿子添家底!” “骆长安你敢?!”陈玉梅尖叫。 骆向富、骆向贵俩人也是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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