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来银子?”苏冰挑眉问。 “前段时间不是赏了些么?”她搓着手,比了个三:“你应该还剩这么多吧。”
苏冰皮笑肉不笑,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睹向她:“上个月说好我分两成,你借口帮我存钱庄,拿去一成。十月初岳老大让你替我带二两碎银,你只给了我一两。更早的陈年旧事,就无须我细数了吧?” 这原主也是窝囊,没亲戚倚仗,只敢窝里横,对外人畏畏缩缩的,让往东绝不往西,就逮着白见思欺负。赵虎娃坑她那么多钱,她竟然觉得是发小应得的。 被戳到心虚处,赵虎娃一滞,手足动得颇不自在。她的脸瞬间涨红起来,怒骂:“你别不识好歹,我帮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了,虎娃你回去吧,我们的事扯不清。我真没钱,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上次出去跟人摇骰子输光了,你不信去问陆狸。” 说完,苏冰怕她三天两头过来打扰,又跟她和和气气地讲:“你就当我钻牛角尖,等我没吃的了,种田失败,自然会来找你和其余姐妹们。” 赵虎娃空手而归,脸色有些难看,不悦的跟她道别:“行,那我走了,你就种吧,饿死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几个姐妹的好了。” 等赵虎娃离开,苏冰回头,发现白见思没休息,不吭声地拔完一小块地的草,心里产生愧疚,止住他的动作:“阿思,你下去洗洗手,休息会儿做午饭吧。” 看了眼天色,白见思点点头:“妻主,我下午再来。” 苏冰知道他闲不得,没拒绝。多一个人也挺好,就是太闷不爱说话。她眺望远处升起的炊烟,在鸟鸣枫红的山里,方才浮躁的内心渐渐平静,对以后的慢生活期盼起来。 等把男主好好地交出去,她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夫郎,在美丽肥沃的山野隐居。 午饭,苏冰未吃烤红薯,执着地让白见思吃。没管他有没有想起曾经的恩人,自己就着咸菜,三两下扒拉完米饭,往麦田跑。 现在清出来的区域已经够种余下不多的黄豆,红薯还要再努努力,把那边的土翻完才可以种。 苏冰按照之前那样,将黄豆播下催芽,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再挨个抹蕊,将黄豆苗催熟成串串毛豆角。一百来株,耗尽她所有魂力,不得不撑着疲惫的意识,去田埂坐着休息,已经不在意地有多脏。 估计是怕被骂懒惰,白见思洗完碗筷就上来了,在那一小片黄豆面前顿足,不可思议地看着妻主用魂力培育出的豆子,静静走到剩余的荒地弯腰扯草。 他娘也有魂力,但是娘培育的是灵植,有时好几个月才培育出来小小一根苗,远不如这般震撼。 “阿思,你去拿簸箕把毛豆摘了,最前面两株留着做种,那边杂草地交给我。” 像摘成果这种轻松的活,留给白见思慢慢做最好。 用完魂力,苏冰有些头晕眼花。但为了天黑之前把事做完,她勉强打起精神,跑到另一边,吭哧吭哧继续除草翻土。 为了方便挖红薯,她将铲出来的泥堆成排排土包,留着待会儿插藤。 白见思上来,就看到她浑身通红地在挖泥,眉头因铲土费劲而紧紧皱着,那双偏棕的眼睛认真专注,脸上流满汗,早就将血痂泡软了,想来额头处应该很疼,对方却像没感觉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将板结的田泥铲碎抛出。 这样的画面让他心头一颤,忙垂下头,蹲身摘毛豆。 昨夜大雨之后,今日阳光明媚,天气不错。山风被暖日晒过后,不算太冷,轻轻拂走二人身上冒出来的热气。 唯独不爽快的是,表面淋过雨的泥像混了树胶,把两只脚粘成两个球,要时不时跺两下才能减轻重量。 白见思在那边摘毛豆,手脚利索,没费多久就跑过来帮苏冰。二人之间的氛围,意外看起来很和谐。 等土包堆得差不多,苏冰已经累得指头都动不了,她头也没抬地道:“阿思,咱们歇一会儿,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不慌,慢慢来。” “我去给妻主装碗水。” 白见思看出她很累,他平时做粗活多,这点劳动不在话下。苏冰坚持这么久,他心里挺惊讶的。 苏冰瘫倒在田埂草堆上,喘完气有些困顿。眼见天上有晚霞的影子,太阳西斜,再等会儿就要黑,她又强撑坐起。 要是今天没惹岳惺,她绝不会这么勉强自己。只要一想到桃花镇有头蛇要报复她,草药铺的老婆子随时可能出卖她,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定。 魂力恢复了一小半,苏冰将红薯握在手心,避开芽窝,丝丝缕缕融进去。 巴掌大的红薯渐渐变瘪,表皮折出沟壑,从上头长出三根藤蔓,呈爬地的姿势向下垂伸。长茎叶子连接处,仔细看,有或白或红的小根,渴望地朝田地长。 “妻主,水。” 白见思走来将碗递给她,看地弄得差不多了,问:“还有什么要做的?” 被妻主使唤惯了,突然无事可做,他有点不适应。 “要不你帮我插藤?” 苏冰择下三根红薯藤,分别埋进三排土包,依次催长成丛丛藤蔓,掐下一段跟白见思比划:“大约这么长,这里是它的根,用土将它埋起来就行了。” 白见思低低应了声,走到最里面那排,开始照葫芦画瓢。 感叹男主的勤劳听话,苏冰在心里又骂了女配有眼无珠八百遍。但凡对男主好一点,对方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生疏。 将所有魂力集中在最前排土堆,闭目感受藤蔓下的长势,苏冰耗尽丹田,才让红薯藤结出五个不大不小的红薯。 收回手,她起身太猛,摇摇欲坠,身体往后倒,幸而背后是田埂,手臂条件反射一撑,坐下去有软草垫底。 “妻主” 白见思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扶起她,然后松开站在旁边,无所适从,头发后的唇张了几次,不知该说什么话。 他们平时不交谈,很多时候,都是苏冰在骂,他在挨打,偶尔太疼了就叫两声妻主求饶。两人可以这么断断续续度过一天,不像其他家里,聊日常生活谈未来打算,或者拌嘴吵架。 “我没事。” 苏冰摇摇头,把裂开口的铁铲交给白见思,面色苍白地道:“阿思,你挖这儿,我把红薯种出来了,五个这么大的,你吃三个我吃两个。其余的,明天早上再赶工吧!”她的语气上扬,像遇到什么喜事。 白见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将红薯挖出来。跟她描述的一样,五个三指长的椭圆形甘薯连在一团,提起来像草绳上挂了几条鱼。 “你喜欢吃烤红薯,我就多种点,屯在草棚下,想吃时就捡两个烤。” “现在才刚开始,我只能解决温饱问题,等以后有钱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苏冰自顾自地说着。两只眼睛闪亮,在逐渐灰掉的天空下,如同提早现身的星辰。 这副样子,和凶神恶煞的从前,是两个极端,完全无法想象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白见思抓紧藤蔓,心里一团乱麻,听到后面,可能是他心眼小,又或者他不愿意听,提着红薯,转过身往田下走。 苏冰望着他别扭的步伐,知道自己是再次碰壁了,忍不住长长叹气,小跑在他身后:“阿思,等等我。”
第7章 . 07艰难 捉虫 眼睛看的是路,脑子里想的却是苏冰刚才的话。白见思走到草棚附近,修长的腿绊到零落的柴木。 “咚——”他本就被头发遮挡大部分视线,于是再一分心,此刻青蛙扑水洼,脸朝下,愣是变成个泥人。 “呀!”苏冰没赶上,把摔倒的他扶起来:“没事吧?” 满身是泥的人沉默不语,散发着古怪的气场,侧头看向她抓他手臂的地方。 第二次了。妻主明明说过自己全身上下都恶心,碰都不愿意碰,平时只用鞭子,像使唤牛马一样命令他做事。 可他不知,原主其实对他细腻皮肤尤为喜爱,每每看到就会想起那些富贵少爷,但因自身卑怯,嫉妒成分作怪,总用柳鞭控制力道欺辱他。 “抱歉,我是为了扶你。” 苏冰看他眼神,还以为他嫌弃自己手脏,连连解释:“刚下完地,反正衣服也是脏的,大不了我洗。” 忽然她冒出个想法:“难道你是不想我碰你?我以后会注意的。” “妻主不嫌我脏?”白见思低声问,脸在头发后神情莫测。 “当然不。”她回话后,得到的是一阵沉默。 好像在记忆里,原主是有轻微洁癖,纵使环境不好,也老吩咐白见思扫这擦那儿的,牙齿早晚都刷,唯独衣服和头发不怎么收拾。 苏冰看看他再看看地,干脆趴下去打滚,起来张开手臂,笑容满面道:“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洗洗就干净了。” 她傻里傻气的行径,竟无端逗到白见思。古井无波的脸上,薄唇弯起一定弧度,微微抽动,似是在极力控制。 无声无息的,苏冰完全没发觉。 “妻主先去溪边,我洗个手把衣服送过来。”他的声音轻轻的,藏着难以察觉的靠近。 春夏秋三个季节,原主和白见思想洗澡,需要去后山流下来的溪水中清洗。原主是今年春天把他抢回家的,度过前三个季节,不算太难。 到现在估计就难了,天气变冷,下水不能洗太久。以前,原主一个人,整个冬天都不洗澡,桃花村大部分人也是这样不讲究。 现在换成苏冰和爱干净的白见思,不可能忍受不洗澡的生活。她摆摆手,从里面提出两个桶:“不去了,冷水对男子身体不好,你把剩下的水烧开,我去打水。” 水提回来,锅里的刚好烧开。苏冰将桶内冷水倒一半进水缸,用木瓢舀热水,增加温度,直到合适了,提到石头那边:“阿思,你进去拿衣服,在这儿洗。” 白见思找了两套换洗的,挂在木梁上,原地开始慢吞吞解开衣服。 苏冰见此,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凶巴巴的语气,吓得白见思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她又要打他,转过头见她没拿柳鞭,面上只见惊慌不见生气,于是不解地问:“热水是给妻主准备的?那我去山上洗。” 他取下衣服,垂着头就要往山上走。 “等等,阿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苏冰按了下太阳穴。她怎么忘了,她这夫郎不能用稍过的语气对待,不然就会用最坏的想法揣测她。 把人拉回来,她摸摸鸡窝头,指向另外一个桶,不好意思地说:“男女有别,你跟我一起洗肯定拘束。我到后面去,你要是洗好了知会我一声,我再回来。” 这番话,说到白见思心坎上,他确实羞于和苏冰共浴,对男女之事有层潜意识的壁障,方才解腰带的手不断发抖。 二人心照不宣地隔着草屋,一个在草棚大石头上洗,另一个提桶去了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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