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两样?”骆治平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似乎还觉得他要少了似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骆燕靖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扭捏了一会儿才说,“前几日父亲送给大哥的端砚,大哥若是不用,不若借花献佛赠与小弟?” 前两样或许有些价值,但对做官商的骆家来说也不过寻常物什,花点钱便有了。最后一样却不然,那是父亲上次出门花重金淘换回来的,也是杜雨初说可以用来鼓励儿子求学上进,骆晁山才忍痛送了出来。 当然,骆治平对这些东西是不会有兴趣的,再贵的端砚,对他来说都不如一只蛐蛐的价值高。他烦恼的,只是上次他被杜雨初唠叨烦了,顺手就让人将端砚给杜雨初送了回去,此时再要…… 当时这事儿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骆燕靖当然知道骆治平为什么会犹豫,却又哪里能容得他继续犹豫。不过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骆燕靖已经很是提心吊胆了,生怕杜雨初趁机对姨娘动了手。 “大哥,你知道我就喜欢这些东西,而且反正也是你不要的。这样,我下次保证给你炼出比这紫金大将军更好的蛐蛐来,你看如何?” “比这儿更好的?”看着手中的紫金大将军,骆治平有些不信。 这已经是极品了,还能有比这儿好的?要知道他若是愿意转头卖掉,就他手里这只,在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中间卖上一千两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也只是对他们这些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儿而已。要知道在南祁国,几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省吃俭用过一年了。 不过见骆燕靖说得信誓旦旦,骆治平又不由心痒痒起来,半推半就地就带着人往杜氏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下人报告说罗姨娘正在屋子里跟夫人谈话。 骆治平一乐,回头看了一眼骆燕靖,打趣道:“前两日才听说父亲母亲准备帮四妹妹说门亲事,如今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了。” 骆燕靖表面笑笑没有说话,袖袍遮掩下的双手却都已经紧紧握成了拳。 居然连骆治平这个整天吃喝玩乐不管事儿的大少爷都知道了杜氏和骆淑雅的打算? 其实在知道了父亲的打算之后,骆燕靖还想着,对方要是人品贵重,真的有前途,暂时落魄点也没有关系,能对妹妹好才是最重要的,总比像现在这样缺衣少食、处处受限地生活在杜氏和嫡姐的眼皮子底下得好。 可是这两天他趁着妹妹跟管少宁下棋谈话的时候已经暗中观察过了,那管少宁虽然确实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眼中却总有一种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阴郁和算计,对着骆青岑时的眼神也一点都不温柔,有时甚至还会闪过几分不明显的淫邪。 而且他看得出来,管少宁想要娶的还是骆淑雅,骆青岑嫁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幸福的。 要怎么才能阻止这桩婚事,或者帮忙管少宁达成所愿呢?骆燕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几乎都陷进了掌心之中,他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样让人绝望的无力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而从上次昭玥差点被杜雨初打死之后他便暗暗发誓,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不能再让妹妹受苦了。 听到骆治平喊他的声音,骆燕靖回过神来,便看到人已经在敲门了。 开门的是杜氏的心腹李嬷嬷,看到骆治平时一张脸几乎笑成了花,又在看到骆燕靖时瞬间阴沉下来,“大少爷,三少爷怎么也来了?” 骆燕靖笑笑没有说话,骆治平也习惯了他们这样对骆燕靖的态度,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边往里走边说:“我找母亲有些事。”说话间便看到了跪在一边的罗姨娘,不由诧异,“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杜氏明显不想让儿子参与到内院的女人斗争之中,只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事想跟母亲商量一下。”骆治平看了骆燕靖一眼,见他满眼心疼地看着罗姨娘,不由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同样为人子女,虽然嫡庶有别,但他能理解的。要是有一天,有人也这样让母亲跪在那里,他心里肯定也是刀斧其上般的疼痛。
第九章 相邀同游 跟着在桌边坐下,骆治平端起李嬷嬷送上的茶碗转了转,却没有送进嘴里,淡淡地说,“让姨娘起来吧,我总归是晚辈,这样不好。” * 骆淑雅气冲冲地赶到书房的时候,管少宁刚好要离开,两人狭路相逢,差点迎头撞上。 “哼!”越看管少宁越寒酸,骆淑雅一肚子的气,再也没法维持她大小姐端庄持慧的假象。 “淑雅小姐,抱歉,是小生失礼了。” 管少宁却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态度一般,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却被骆淑雅重重拍开。 “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本小姐死都不会嫁给你。” 一句话吼出来,不光管少宁,就连跟在身后的骆青岑,还有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骆晁山也一起变了脸色。 骆家再看不起管少宁,不想将骆淑雅嫁给他都好,总归大家只是心知肚明,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交好的表象,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可骆淑雅就这么将一切都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却让这件事的性质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管少宁一旦得知他们其实知道跟他定亲的对象是骆淑雅,他们再想让骆青岑替嫁过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果然,骆淑雅话音刚落,管少宁温文尔雅的声音就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骆小姐,虽然小生也不愿小姐为难,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夫妻。” 他的声音很温柔,笑容也是一贯的好看,可被直直看着的骆淑雅,却莫名在这温暖的天气里,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一时间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骆晁山也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开口为骆淑雅解围。 只见他冷冷地横了随后而来的菊青一眼,冷声道:“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姐扶起来!” 骆青岑维持着站不稳的样子,脱离菊青的搀扶后更是只能靠墙站着,再加上脏兮兮的衣服和小脸,看起来竟比一个丫鬟还不如。 从头到尾,骆晁山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就像是没有过这么一个女儿一般,骆青岑也只是略略躬了躬身,便悄无声息地在一边低头站着。 她只是来看好戏,顺便在关键地方推一把然后火上添油的,能不引人注意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引人注意的好。 至于姨娘那边,有大哥和哥哥在,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只要她把这边的问题解决了,那边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借着菊青的力道,骆淑雅站起来几步走到骆晁山身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爹爹,我……” 她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就被骆晁山严厉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管贤侄。”为了不让事情因为骆淑雅的鲁莽而进一步发酵,骆晁山只能和善地看着管少宁,好言好语地说:“你先回房去吧,过段时间我们再正式商量这件事情。” 可才被骆淑雅当着外人的面那么羞辱过,管少宁此时还怎么肯离开,只当没听懂骆晁山的言外之意,直言相请:“婚事自然不急,这个月内都没有吉日,我们也都还需要时间好好准备。只是小侄来到定安府已经半月有余,都还没有机会好好出去逛逛,不知道淑雅小姐明日可否带着一观。” 他笑了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字一句地说:“毕竟你我有婚约在身,在南祁国,除非一方暴毙或者犯有重罪……当然,在下的意思,只是希望有机会能跟淑雅小姐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而已。” 南祁国同尊道儒两家,奉天地君亲师,忠、孝、仁、义皆为重典。所以,像管少宁和骆淑雅这样由已经去世的长辈亲自定下、并且有信物和文书的婚约,除了管少宁说的那种前提之外,是怎么都没办法解掉的。 或者,找定安府府主为他们做主,还是有几分可能在不伤及双方情面的情况下解掉的,可他们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呢?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管少宁上面来要求骆家履行婚约的时候,骆晁山那么烦恼的原因了。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男女交往却是没那么严格的,甚至哪家公子看上了哪家姑娘,直接上门相邀的情况也是有的,只要身边有人跟随,不是独自在室内相处就不会有人非议。 当然,门第和家世,也依然是男女双方结姻时绕不开的一道坎。但至少,今时今日,管少宁以骆淑雅未婚夫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却是骆淑雅根本就没办法也绝对不能拒绝的。 “爹爹。”骆淑雅只能看着骆晁山,期望他能为自己做主。 她不能跟管少宁出去,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跟管少宁已经有了婚约,否则她还怎么高嫁? 骆晁山也深知这一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地就想要找借口推拒:“管贤侄,你也看到了,小女刚刚摔得不轻,现在站立都还是问题,只怕没法陪管贤侄游逛,不若让我的另一个女儿相替可好——青岑!” 骆青岑这才知道,骆晁山并不是没有看到她,只是从来不曾放进心里罢了。 她不是骆淑雅,所以她没法无理取闹,更无法用撒娇来让骆晁山收回成命,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福身行礼:“爹爹!” 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愿,高兴的或者不高兴的,只是平静地履行着作为子女的义务。 可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管少宁却是眉头大皱,“世叔,淑雅小姐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可我看骆四小姐的模样,怕是还要严重许多。” 在他心中,骆青岑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他的。 骆晁山这时才注意到了骆青岑的不对劲,不耐烦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骆青岑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看骆淑雅又看看骆晁山,到底也没敢多说出一个字来。 骆晁山见状却是心知肚明,恨铁不成钢地睨了骆淑雅一眼。
第十章 各怀心事 骆淑雅还兀自不服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是她自己不管用,站都站不稳,关我什么事。” “放肆。”骆晁山难得这般厉声对骆淑雅,“你是姐姐,就算青岑是自己摔倒了,难道你就可以袖手旁观吗?” “爹爹,可是我……” “别说了,还不快去跟你妹妹道歉!” 骆晁山看着骆淑雅,脸上写满了不容反驳的威严。 骆淑雅不敢再继续撒娇,狠狠地跺了跺脚,才怒气冲冲地走到骆青岑面前,干巴巴地说:“是我错了。” 说完她还狠狠瞪了洛青岑一眼,才又瘪着嘴站回骆晁山身后,委屈的不行。 “青岑,你也不要怪你姐姐,她还小,不懂事。”骆晁山只当没看到骆淑雅行止间对骆青岑的不满和恨意,他就像是世间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亲切地看着骆青岑,满是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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