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台,你,你……”贺放没想到他竟然连句话都懒得与自己争辩。 这半年未见,谢衡性子又冷淡了几分,以前逗逗他还能得到几句回复,现在却是不想说抬腿就走。越发变得像个冷心寡欲的和尚,将来若不是剃发出家,贺放都替他委屈,说不能还能修成高僧了。 “呀,我瞧着这面熟,那白衣的公子不是太师家的公子贺家哥儿么。” 一个姑娘突然想起什么,掩面于旁边的小姐妹低声说道。 她曾有幸在一次诗会上见过这位贺家公子,举止风雅吟得一首好诗讨得满堂喝彩,不过那日她只能远远得望上一眼,还没有此刻的距离近。 “那黑衣服的公子你可识得。”小姐妹觉得那黑衣公子瞧着冷淡,可更是俊郎。 姑娘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从未在宴上见过,许是贺公子的朋友吧。” 贺放追在谢衡身后,嘴里可不闲着。 “谢灵台,自从我离了京,到了这余州城,你们这上京贵人们怕是都忘了人家了。” 当年他随爷爷辞官离京南下,被迫离繁华上京,跑到这江南之地。 虽是富饶之地,也抵不过上京的歌舞生平之趣。幸好这里的女子是暖绵绵的大家闺秀说得好一口酥人骨子的吴侬软语,也叫他平添了些趣事。 不过日子久了,还是念着京上,但他爷爷贺老却懒得理着他,说若要回京便自己考了功名回去。 说他胸无点墨,回去了也是平白遭人笑话,这不自己回不去,故人也不来看望,好不容易盼来个谢灵台,人家居然是专程来见和尚的。 “那你今年便回京参加秋闱,若高中了,老太师也不会阻拦。”谢衡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一句话堵了回去。 “那我还是算了,待在这也挺好的。”贺放伸了个懒腰,“我又不是你,未及冠便随便考了个状元。虽把名字抹了去,但这事情在上京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谢衡这人可是大有来头。 按照名分来说,可是当今圣上的侄子,圣上胞妹永固公主的独子,照理来说自然是富贵加身荣耀万分的。 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孩子大的时候被永固公主带着到大国祈福,非是赖着抱着人家柱子不走了。 老和尚说他佛缘,若是在寺中修行也算是结了善缘,等到了时日他便自己回去了。 永固公主当时只是念着这小孩一时贪玩罢了,只道是打扰师傅修行,两三日便领回去。 没想到这孩童固执异常,竟然生生在寺上呆了好几个三日甚是好几个月,虽没有剃度出家,但永固公主可是担心这孩子总有一天会真的剃度当了和尚。 好在他十五岁下山时偷偷考了个科举,监考的大人报给圣上科举状元名讳竟是谢衡。 圣上连忙把妹妹永固公主召到宫中询问,因是规定国戚是不许参加科举的。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自己从寺里出来了,回到家才发现这孩子回家正坐在堂上和他父亲吟茶,父子俩相谈甚欢。 永固公主当时可是五味杂陈,又气又喜。 气得是自己儿子下了山也不回家拜望父母居然还偷偷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科举,喜得是这孩子终于自己想通下了山来,还确是个聪慧异常的。 问道谢衡,人家说只是和寺里的老僧打了个赌而已,若是考了什么名次告诉他一声就可以,名字便抹了去,别误了苦读文人的寒窗辛苦。 不过这事情可是拦不住人们的口耳相传,沸沸扬扬官宦贵胄们皆知。 “不过是一场赌约罢了。”谢衡淡淡道。 “哈,那我想知道你与那老和尚打了什么堵。” 贺放摇着扇子追问,这问题他追问了无数遍,可谢衡从未回复过他。 可是在心头盘饶了数年,也是在上京圈子里猜道了数年,想知道这无趣的谢灵台究竟是与老和尚的赌约是什么。 “啊,是师叔。”一个执杖的老僧与谢衡打了个罩面,连惊讶道,“师叔怎么来了此处。” 谢衡点头微微示意。 跟在谢衡的身后,瞧着这须眉花白的的老僧朝着谢衡叫道师叔。 唔,贺放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意味深长,他隐隐约约明白赌约是什么了。
第5章 郎骑竹马来 “少爷,老爷有吩咐,您还是回去温书罢,别为难小的。” 季淮被堵在了院子门口,小栓子像个鹌鹑似得跟在他身后。 “我是去寻孟瑜,孟瑜你可知道,与我一起长大的。我爹一定和你们说过,他可是夫子班里最好的学生,我是去请教他学问的。” 季淮气定神闲,知道老爹定是与他们说道过孟家小哥的,孟瑜算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一直被老爹挂在嘴边上的。 每每说道他要是有孟家哥一半认学,他也就是知足的。 “少爷…那,那我回禀老爷一声。” 守门小厮自是听说过孟家哥的,不过当下是不敢做主,老爷说了不让少爷出去,只专心学习。 “嘿,那我这不懂得你能告诉我么,你看你看,这都是什么啊。” 季淮佯装赌气,把充作摆设的书本拎到守门小厮面前翻弄,“写得都不是人话,我真的看不懂。” “这…” 小厮有些为难,老爷是交代了看着少爷好好学习来着,但到孟家公子去处也算是学习的。 “是啊,王大哥,你也别那么死心眼,要不你跟我和少爷一起去呗,你守在门口也是一样的么。”
小栓子甚是不懂说谎,僵硬得按照公子交代的台词与守门小厮解释道。 “那少爷你到了那可要好好学习,俺陪您一起去。” 守门小厮还是被说服,他们一家上下,从老爷夫人到他们这些作下人的都是真情实感得对季衡小少爷寄予厚待期望的。 季淮喜道:“知道啦,我这也不是温习么。” 搞定了自家老爹这最耿直尽忠的小厮,季淮喜上眉梢,弄过了这关就好说了。 …… 孟瑜算是他的竹马竹马,在这余州都是从商的大户,不过自家卖的多是布匹生意,孟家是酒楼生意,季淮打小便去他家蹭吃蹭喝。 季老爹嫌弃自己贪玩,孟老爷嫌弃他家孟瑜过于死板,倒是喜很欢自己跳脱的性子,当真是应该来换换。 不过孟瑜今年也是盘算着要去京上参加秋闱的,已经在小院闭关读书好久了。 自己知道那其中辛苦,就像他高考那般的心情,可是不敢打扰。 可今儿是花朝,季淮想了两天,也只能想了这个两全其美不会被拆穿的法子。 孟瑜的小院子离这里远些,季淮上马随着两个小厮走了半晌,才到了转角的偏僻院落。 “是季家公子来啦,真是好久未见您了呢。” 远远见到季淮,孟瑜的小厮墨砚眼尖得过来给季淮牵马。 “我家少爷近日可闷死了,虽是科举日子近了,但也不能整日呆在屋子中。我家老爷来过几次也是不好用,您来了可要好好劝说。” 墨砚比小栓子手脚还快,扶了季淮下马边往屋中领。 墨砚最喜欢季小郎君了,每次来的时候都能逗得自家少爷开心。 留下脚步慢些的小栓子和王大眼观鼻鼻观心。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怎么就不能中和一下,让孟家少爷分一半的专心给自家不长心的少爷,他们也不用这般辛苦喽。 “王大哥,你也别不放心啦,少爷来了此处还能跑了不成。好不容易有了学习的心,咱们就谢天谢地吧。” 小栓子脸上是笑意,可心底是万分歉意,还有咬牙切齿。 可少爷求了他好久已经用二两银子收买了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今日过去,可不能再软心放纵少爷了。 “少爷,你看看谁来啦。”墨砚领着季淮敲了敲书房门。 屋里传出低语,道“进来。” 墨砚推开门,笑着作揖请季淮进门,便掩门出去与小栓子交谈去了,公子不出门他也是要陪着不出门,也是憋闷坏他了。 屋里孟瑜放下书,听见墨砚的声音,揉了揉眼抬头朝门口望去。 “小鱼儿,是我呀。” 季淮拿着个书箱进来,讨好得凑到他身边,为他揉肩捶背。 “你都好久未来过,是在读书还是去玩了。” 孟瑜玩味得看着他,虽是他们都在传言季淮被季老爷扔到小巷读书去啦,可他却是一点不信,季淮可滑头得很,怎么能被降服住。 “你最是知道的,我是真的不想去考什么功名,等你考中的时侯能给我沾沾光就知足啦。” 季淮坐在旁的椅子上,抓起糕点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 孟瑜摇了摇头:“我若是今年也中不上,你又靠谁,真是不长心。” 季淮咽下糕点,笑嘻嘻道:“呸呸呸,小鱼你定是高中的,这般努力,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努力的人。” 孟瑜无奈道:“你这辈子,你这辈子又有多长,比我聪明辛苦的大有人在。” “我……” 季淮憋了回去,心道我这辈子不长还有上辈子不是,加上了上辈子二十多个年头,他也从未见过孟瑜这种用功的人呢。 “算了,算了,我才不和你犟。我是来求你的,你看!” 季淮摆摆手,把小箱子打开,把一条绸裙从箱中取出。 “今天是花朝节,寻思到你这做个中转处,把我家老爹派来的死心眼小厮甩掉。” 季淮一边和孟瑜解释,一边将自己最近购置的小裙子给他看,仰着头是炫耀的姿态,“粉莲描金锦缎的布料,要绣娘绣的款式,怎么样,漂亮不!” 平展粉色的绸裙,袖口上绣着深粉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渐变成蓝色,暗纹是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 小鱼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爱好小裙子的人,虽然季淮也勾搭过他入圈,不过被小鱼羞红着脸拒绝了。 小鱼儿长相是那种温文如玉的公子,眉目晴朗,若是换上女装那一定是大家闺秀的御姐。 “漂亮是漂亮,你、你又是要去……” 看他这副打扮,孟瑜是见怪不怪的了,最开始的时候着实受了些惊吓。 不过季淮着女装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的,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季淮的亲戚表妹什么的,若不是他张口说话,他都没有看出来。 结果季淮一说话活生生把他吓了回去。惹得他现在看那些姑娘小姐都长了几个心眼,就怕还是男人装扮的。 季淮也没注意到小鱼的心思,开始脱衣服,“今儿花朝,肯定有意思。”已经脱掉了外衫和内裳,开始换上女装绸裙。 “小鱼帮我把后面带子系一下,没有胸可是要系得牢些。” 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被踩掉裙子出风头。 扯着两个带子,季淮求助得望着面红耳赤的孟瑜。
第6章 花朝游会卖花郎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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