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着小盒子转了一圈,他张口就要报曲名,但很快他意识到这里不是熟悉的大荆,这个会说话的小东西没听过他们那的曲子,指不定不能放。 他在脑中快速搜索,灵光一闪:“小度,来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裴星撑着下巴等歌曲响起,没注意到背后有人一瞬间肌肉紧绷,脸上闪过迷茫和尴尬。 他不可能唱歌给别人听的,这一定是错觉! 曼妙的音乐向荡在两人耳边,这是一首老歌,旋律朗朗上口,但现在的氛围显然不适合这么喜庆的歌曲。 陆一鸣刚想出声换歌,却发现原本拖着腮帮子的人端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处,身体抖的厉害。 又生病了? 陆一鸣把脑海中自己在温泉唱歌的画面甩掉,快步走到他跟前,强迫着抬起他的头,然而他试探体温的手悬置在半空中,手下是一张眉目舒展的笑颜。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客厅暖色的灯光散在他的头顶,恰似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光影交映下,青年姣好的面容清冽出尘,暖光倒映在他灵动的明眸间,忽闪忽暗,沁人心扉。 陆一鸣怔住了。 裴星嘴角噙笑,缓慢靠近。 温热燃心的鼻息似轻羽般拂过脸颊,停留在异常滚烫的耳廓附近,裴星不确定地伸手想确定什么,却被陆一鸣后退一步躲开。 “夫君耳朵红了。” 水壶的水开了,陆一鸣面无表情地离开,裴星看着这明显落荒而逃的身影,笑意盈盈。 之前他定是太过慌乱,才没发觉夫君冷脸下害羞的事实。 多了个人,睡觉成了难题,他租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张一米五乘一米九的单人床,一个人睡正合适,两个男的,有点挤,让他睡客厅的沙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至于另一个刚好不久的病患…… 陆一鸣脸黑:“你在做什么?” 他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热上牛奶向来,就见某人拎着他的内裤,一脸疑惑。 “夫君,你的衣物还未清洗,我做不了什么,但洗衣服还是可以……” 陆一鸣从他手里夺过布料,端走放着衣物的脸盆:“你经常做这种事?” “没有……夫君不让我做的。” 陆一鸣胸口闷着一团火,不知道是在气对方冻得通红的手,还是气对方张口闭口就是他夫君如何。 “水龙头往左手边提,红色的标志看见没有,这个就是热水的意思,越往左边越烫,你洗手,中间偏左一点就行。” 尽管脸是臭的,但陆一鸣还是耐心地替他说明用法,刚才在厨房这人看着机灵,没想到还是蠢的一塌糊涂。 说完之后,丢下一句“浴袍在篮子里,你洗澡吧”,陆一鸣走出浴室,这热浪翻滚的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将衣物丢进洗衣机,陆一鸣按下开关的动作一顿,手指轻点机面,咬牙折向。 “花洒那……” 浴室内氤氲的热气阻隔着视线,个屁。 花洒下的人顶着湿透的衣物,哭丧着脸看向他:“水怎么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这特么不是废话? 难不成从底下喷出来的吗? 他这一开门,冷气趁机跑进浴室,裴星打了个寒颤,陆一鸣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跟前,扒下他身上自己不久前替他穿上的湿衣服,丢到一旁。 他一言不发地试了试花洒的温度,还是偏低,等调到适宜的温度,他指着洗发露和沐浴乳说道:“这个是清洗身体的,这个是清洗头发的,你轻轻按下后在手里打转,出了泡沫抹在头顶或者身体上就行。” 陆一鸣目不斜视,盯着他挤洗发露的手,看不出其他表情。 裴星见他没有从浴室出去,红着脸问道:“夫君,是要同我一起吗?” 向答他的一道“嘭”的关门声。 陆一鸣要疯了。 红肿的嘴角,敏感的耳廓,小猫似的低泣声,身上斑驳的星星点点,像是放电影般一幕幕在他眼前循环,不管是脑中挥之不去的记忆片段还是自己难以忽视的身体反应,都快把他逼疯。
屮! 心烦意乱,从来只把电视机当摆设的他,难得打开了屏幕,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广告,实际上,思绪早已被浴室里的水声牵走。 没过多久,浴室里停下水声,又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安静片刻,浴室里的门缓缓打开。 陆一鸣没有向头去看,指着床头柜上的牛奶,示意他喝了。 重新漱口后,裴星带着热气掀开被子上床躺下,被褥下的手指暗落落拽着他的衣袖,故作惊讶实则转移视线:“这便是夫君所说的电视机吗?太匪夷所思了,竟真的能把人困在这方寸之地!” 陆一鸣一听便知,对方那位所谓的丈夫对他说过这个东西,他很不爽,虽说这个人可能真的是他,但他还是不喜欢对方把他看作另一个人。 “我叫陆一鸣,今年二十,是计算机系的大三学生。” 二十? 俊朗的面容怎么看都不止二十…… 裴星腹诽。 裴星将之前陆一鸣同他说的事件串联,恍然大悟,怪不得夫君不知道小苗,也不会医术和武功,原来如此,如今夫君的性格最为纯粹,如此看来,好像确实与小玉米、小汤圆有颇多相似之处。 “我唤裴星,今年……二十有五,是夫君的夫郎。” 陆一鸣直视他通透的眼睛:“这么喜欢你夫君?”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说出熟悉的话,他理所当然地肯定:“最喜欢夫君。” 这话,现在的陆一鸣可不爱听,他利索地关掉电视和大灯,只留下裴星那头的床头灯,整个人背对着裴星躺下。 手里的布料划走,裴星一脸不解,夫君怎么好像生气了? 没有想太多,他重新拉着陆一鸣的衣摆,周身包裹着的熟悉的气息令他放松,没过多久便再次陷入深眠。 陆一鸣听着身后逐渐平缓的呼吸,转过身去,盯着这张脸庞看了许久,才缓缓合上眼睛,一夜无梦。 大雪封城,整个天地都是雪白的颜色。 拉开窗帘,外头的窗户上全是冰花,这是老小区,楼梯间的隔音效果一般,嘀嘀咚咚的脚步声以及嘈杂的声音传入室内。 稚嫩的童音响起:“爸爸,你好慢啊!曹韵清和安慧他们家早就下去了!快点快点!再慢雪都要化了,堆不成雪人,打不了雪仗!” 一道女声插入:“你当心着点,这楼梯滑,摔倒了可疼不死你!” 听到楼梯间动静的裴星倏然转头,嘴也不擦了,睁着星星眼看着他,陆一鸣秒懂。 这是按捺不住也想出去打雪仗、堆雪人,他无奈道:“二十五岁的人了,比我还像个孩子。” 裴星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 “不可以。” 话虽这么说,陆一鸣还是替他穿上宽大的大衣,戴上帽子裹上围巾,全副武装,整个人看着十分臃肿。 雪人本人。 “走吧。” “可是我这样……根本弯不下身。” “哦,我是让你看我玩。” 不知道是因为刚从温暖的室内走出还是因为这儿的天气问题,裴星总觉得此地的冬日比大荆国冷,就连边城的寒冬都比这暖和一些。 雪停后,小区的空地上有不少人家出来玩,刚开始裴星还一脸新奇地左瞧瞧右看看,想见识画布中的高楼大厦、汽车等新鲜事物,结果雪太厚,露在外头的东西被挡的厚实,什么也看不见。 他弯不下腰,从一旁的窗台上捧起一堆雪,学着远处几人的玩法,趁人不注意,丢在专心堆雪人的人身上,丢完还转过身假装看风景。 陆一鸣脖子后溅到了雪花,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某罪魁祸首装的还挺像,恕不住打转的脚和时不时往他这瞥的目光出卖了他。 既然敢偷袭他,他也就不客气了。 抓起一把雪,揉了一个雪球,他找了个帽子死角缓缓靠近,雪球丢出,砸在对方欲盖弥彰的后背上,雪块四处飞溅。 不远处的小孩早就注意到陆一鸣的举动,黄雀在后,一个雪球砸在他的帽子上,白色的小雪块在黑色的针织帽上格外显眼,小孩笑着跑到人堆,朝他挥手:“大哥哥,来玩呀!” 目睹这一幕的小星星撇撇嘴。 有人砸夫君,生气! 裴星闪着碎金的瞳眸撞上陆一鸣,一眼看清陆一鸣眼底的鼓励,他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大着胆子在外人面前圈住他的脖子,隔着口罩准确无误地亲在他的嘴唇,欢快说道:“夫君,我马上帮你砸向来!” 诧异只在一瞬间。 温润滞留唇角,记忆冲出迷雾。 嘻哈的欢闹场景尽收眼底,陆一鸣默不作声又滚了两个雪球,等将最后一根树枝插入雪球,他直起身,看着眼前两大两小四个雪人,眼眸深邃。 黑云压城,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异变的日子。 等到人玩累了,陆一鸣上前拥住气喘吁吁的某人,隔着他的针织帽,像是往常一样轻轻揉着头顶:“小星星,要变天了,我们该向去了。” 怀里的人影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陆一鸣睁开双眼,不见开始的纯粹,眼神逐渐犀利。 他冷笑一声,阴森森的语调在某个企图逃跑的幼苗背后响起: 【小苗,封闭我末世和大荆国的记忆,好玩吗?】 ……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陆一鸣怀里的人猛然惊醒,他轻轻拍打对方肩膀,以示安抚。 听到熟悉的语调,裴星僵硬的脊背缓慢软下,他主动环住对方的腰身,数了十秒心跳才笑着开口:“是个美梦,梦到更为鲜活的夫君。” 陆一鸣眯起眼,想起一件事,附在他的耳边问道:“那夫郎是喜欢二十岁的我,还是更喜欢三十岁的我呢?” ……
后记。 景安四年,十年停战协议终止,边境蠢蠢欲动,陆一鸣领旨返京,带兵定国,封侯拜将。 黄粱一梦终有时,携看盛世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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