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站起身与二人道别,跟着小厮匆忙往外走。等到出了荣德楼,走出好一段,顾远之才想起来问什么事。 “皇上微服到家中来了,您可赶紧回去吧。”小厮说完,又加快脚步,恨不得马上回到顾府去。 顾远之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想起早上姜瑜说要到家中拜访这事儿,眉头一皱。 他没想到姜瑜说的是真的,更没想到姜瑜竟然是个行动派,早上说来,下午就上门了。 匆忙赶回家,顾远之刚好在门口瞧见同样匆忙赶回家的顾廷。 见顾远之不在家练武温习功课,竟然跑到外边去玩,顾廷气得瞪了顾远之一眼。碍于待会儿顾远之还要见姜瑜,顾廷也不好家法伺候,只得将这笔账留到后边再算。 进门之后并没有见到太多随行宫人,只瞧见了郭宇与三四名随行的锦衣卫。 见锦衣卫在此,顾远之看了顾廷一眼,被对方一眼瞪回来,也没好意思问怎么回事。 “皇上微服拜访,未能及时接驾,臣罪该万死。”顾廷跪下去问过安后,便急着给自己请罪。 顾远之见亲爹跪下去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站着,连忙跪下去问安,问完之后便闭嘴不言。 爷俩都跪了下去,整得原本坐在那儿与姜瑜说话的母亲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知道二人未能接驾确实也是错,母亲眼珠子一转,就想开口想骂骂二人,抢个先机,这样姜瑜也不好在这里罚他们。 可没想话还没说出口,却见姜瑜满脸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竟亲去扶顾廷起来,嘴里边说着:“既是微服拜访,哪有接驾一说。只是微服一事早已告知远之,莫非远之没传达给顾卿吗?” “犬子自然是传达了皇上圣意,只是近日政务繁忙,没能想到皇上当日就会来。”顾廷额头冒着冷汗,勉强扯着笑接话。 顾远之没被扶也没得到命令可以起来,便一直在地上跪着。 而这个时候姜瑜却是满脸刚发现顾远之还跪在地上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扶起他,说:“远之怎么还跪着,你我二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日后见着朕不必跪了。” “不敢。”顾远之知道对方是显示对臣下的关心,哪里是真的跟你搞兄弟情深,这个时候哪里敢真的不跪。 听到顾远之这么回答,母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就要上前插科打诨说两句转移姜瑜的注意力。可没等母亲上前,却见姜瑜强硬地将顾远之扶起来,脸上挂着浓郁笑意,眯起眼的时候还能瞧见他那令人羡慕的长睫毛。 顾远之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顾远之知道,原书中姜瑜下令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他打了个寒颤,看着姜瑜的眼神多了几分害怕。 姜瑜见对方露出如同受惊兔子般的表情,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 顾远之闭住呼吸,等着看姜瑜会如何做。 可没想姜瑜却是抓住他的手腕,忽而凑近,压低声音说:“朕想到远之院里瞧瞧,远之应该不会拒绝吧?” 顾远之并不喜欢外人到自己院里来,但姜瑜既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可能拒绝。 刚才已经拒绝过姜瑜一次,这一次若是再拒绝,怕是姜瑜不会饶了他。 带着姜瑜到自己院里的路上,顾远之一直垂着眼没敢看对方。 而姜瑜虽说心中对顾远之多了几分好奇,但他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顾远之的麻烦。 对方明显已经如受惊的兔子般,若在吓他,怕是要直接跑了。 进了屋子,顾远之想使唤小厮上茶,却是被姜瑜拦了下来。 “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朕有话问你。”姜瑜按住他的手,给差点就进门来的小厮一个眼神,吓得那小厮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顾远之心说自家小厮好生丢人,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皇上有何事吩咐?”顾远之垂下眼,见姜瑜站起身,也跟着想站起来。 可姜瑜却压根没打算让他站起来,在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按在他的肩上。 “皇上?”顾远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眉头微皱地看向他。 而姜瑜却没有回答顾远之的话,只是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俯身将手放在他的后颈肉上,捏了一捏。 顾远之浑身一颤,被捏得眼尾一红,没忍住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衣袍。因为太过接近,他还嗅到对方身上的伽南香,鼻尖偶尔因姜瑜动作间晃动而被衣袍磨到,一睁眼便是月白圆领袍上明晃晃的竹叶纹。 今日姜瑜也穿了月白色衣袍。许是人长得高,瞧着倒是比朱怀宁好看一些。 顾远之想到这个,一时间有些走神。 “远之,面对朕还能走神吗?”姜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得他又是浑身一激灵。 而姜瑜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方才顾远之眼角一红便有些失神,何况对方因为自己接近的这些反应。 只是,姜瑜一向多疑,这种时候自然是多想了一些。 不少人会往他身边送女人送男人,但他从没有接受过。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存在这样的人,更会对抱着这样心思接近自己的人产生更大怀疑。 “你很怕朕。”不过,姜瑜倒还没忘记自己与顾远之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的。 “天子之威……”顾远之刚想说点套话,旋即被姜瑜捏了一下后颈肉。 只见姜瑜眯起眼,有些危险地看着他,说:“顾远之,朕不想听这些话。你明白朕为什么会找你来这里。” 顾远之一愣,心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你装作不知,那朕有必要提醒你。”姜瑜笑起来,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捏着顾远之的后颈。 而顾远之被捏得好不容易有些适应,对方又突然加重一下,惹得顾远之整个人一弹,几乎要挣脱对方。 可姜瑜的力气并非寻常人能比的,自是轻松抓住了顾远之,附在他耳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而顾远之在听见问题的时候忽的瞪大眼,心说这都能看出差别?
第5章 姜瑜说,他的恐惧与旁人不同。 旁人是惧怕他天子的身份,惧怕他此前杖杀大臣的余威。可顾远之不同,他对姜瑜的恐惧比这还要更深一层,仿佛姜瑜做了更加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他感到更深的恐惧。 “朕很好奇,远之,你为什么如此怕朕呢?”姜瑜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顾远之的后颈肉,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却让顾远之感到一阵寒意。 顾远之心里转了个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忽悠姜瑜。他垂着眼想了许多办法,最终都被他毙掉,可等到姜瑜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因为怕死。” 姜瑜眉头一挑,笑出声来,原本捏后颈的动作改为抚摸,惹得顾远之后颈处阵阵发痒。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姜瑜看了顾远之一眼,收回手来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顾远之,“每三天来一趟御书房,朕缺个人磨墨。” “这……是。”顾远之略一犹豫,本想跟姜瑜说自己还得参加武举,可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奉旨摸鱼,到时候要是考不中,刚好可以要求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去。 最好不要当官,干别的也行。 顾远之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眯起眼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着对方嘴角疯狂上扬的表情,姜瑜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问。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之后几日,顾远之一直按着姜瑜的吩咐到御书房里磨墨。原以为姜瑜会为难他或是说点什么试探的话,却没想真的只是让他跟在身边磨墨。 不过知道姜瑜多疑的性子,顾远之也没敢太过接近对方,每次进御书房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凑近哪些机密,让姜瑜误会自己。 误会事小,丢命事大。 顾远之可不想死在这个时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入冬。 冬至那日,顾远之照常拿着腰牌入宫,刚进御书房,便见姜瑜一反常态地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留下来用膳,御膳房当你要在宫里过冬至,送了许多饺子过来。”姜瑜见他来了,转过身看向他,微微抬手示意平身,随口提起此事。
顾远之心说你这理由好生蹩脚,六岁小孩可能都骗不过。 但面上还是得给姜瑜这个皇帝一点面子,他说:“是,只是母亲还等着草民回家吃饺子,今日怕是不好多待。” “既是奶娘在家中等你,那就一块儿带去顾府吧。”姜瑜坐下来批奏折,顾远之很自然地过去磨墨,听见对方的话,差点没拿住溅自己一身墨。 “怎么?不欢迎朕?”姜瑜抬眼看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顾远之垂下眼没敢说话,一撩袍子就要跪下来。只是,他刚有动作,便被姜瑜拦住。 “不许跪。”姜瑜抬脚抵在他的膝盖上,敛去眼中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渐渐带上几分冷意。 顾远之额角冷汗直冒,连忙站直了身体,扯出一个笑来,说:“草民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姜瑜又一次笑起来,他抖了抖袖子站起身来,朝顾远之走来,步步逼近。 顾远之本能地想躲,却碍于姜瑜此时正在气头上,没敢躲开对方的接近,只垂着眼希望对方赶紧消气。 “草民不敢,也不会。”顾远之硬着头皮回答。 姜瑜听着这话,沉默了小一会。就在顾远之以为姜瑜打算彻底沉默下去的时候,下巴却突然被人捏住,强迫着抬起了头。 因着太过突然,顾远之没能忍住脸上惊讶神色,这样突然被捏住下巴抬起来,一下将这样的表情暴露在了对方眼前。 “远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姜瑜的声音带着笑意,但顾远之有些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姜瑜是可以笑眯眯地杀人的,所以每回姜瑜笑起来,顾远之总有些害怕。当然,不笑的时候顾远之也害怕,总的来说就是身为反派的姜瑜哪里都让他感到害怕就是了。 见顾远之不回答,还别开眼去,姜瑜也没不高兴,只是自问自答般又笑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 顾远之心说这是什么比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像兔子……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兔子,虽是养死了,但现在想在,那模样确实与你相似。”姜瑜摩挲着他的下巴尖,眼底一暗,不知在像什么。 顾远之也没心思去想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要对方赶紧放自己回去。 “皇上,别取笑草民了,您还有这么多奏折呢。”顾远之伸出手盲指了下桌上的奏折,也不知道指对了没有,只别开眼如此说着。 姜瑜收回手,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也没反驳对方,甚至真的听了他的话,坐下来批奏折。 见状,顾远之松了口气,以为对方放过自己了,没想却听得姜瑜又一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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