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让他写还款日期?” 林白听到最后微微蹙眉,“那柯狗还不干脆赖账到底,搞不好来个销声匿迹,或者一口咬定没钱还不了,你拿他也没办法啊!” 沈从心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两百万的债务于柯启文而言根本无力偿还,就算约定个三五年也没什么作用,反而还款日期逾期后追起债来还有点小繁琐,没必要。” 她晃了晃手机,笑意微深,“现在这张借条,时效是二十年。眼下我风评差极,一点风吹草动都经受不起,真把柯启文逼急了,他想鱼死网破背后捅我一刀,我可不愿意。但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他做事之前总要先考虑清楚。” 林白反应略有些迟滞,思索了片刻才理解过来,连连点头道:“还是你考虑周到……可是这样一来,我觉得你还是做好柯狗这辈子不还钱的准备吧。” 她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管柯狗把那辆卡宴要回来最划算!” “错。”沈从心喝了一口醇香的摩卡,漆黑的眼瞳被阳光过滤了一层颜色,“那样是对他最划算。” 林白闻言更加不解,“怎么说?” “车是贬值的,当然不值两百万。再者,谈判要定高目标,这种意义上的扯平,少了牵制他的把柄,本质上又是赔的,于我没有任何好处。而柯启文心有不甘必定伺机报复,到时候隔天造个谣,给营销号递个黑料,我岂不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林白脑子转得没她快,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甩了甩脑袋,“反正听你的!” 现在的沈从心进退有度,处理这些糟心事游刃有余,说的每句话都格外让人信服。 “区区两百万,跟你的前途相比不值一提,等你跟澜艺那破公司走完解约程序,咱们重整旗鼓,N个两百万等着你!干杯!” 沈从心配合地举起咖啡杯跟她碰了一下,唇角却掀起一抹诡异的笑。 两百万巨款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她可从不做亏本生意。 过不了多久林白就会知道,钱是她的,那辆保时捷卡宴,也是她的…… 浓郁的摩卡带着巧克力余味,配上一块柠檬香草蛋糕,微酸的果香完美地中和掉咖啡的甜腻,冰凉的慕斯入口清爽,消解了淡淡的暑气。 林白身为女团成员,极重视身材管理,只能喝一杯低热量的冰美式,看着小碟中精致的蛋糕解眼馋,还不忘督促下姐妹。 “你这段时间没有工作也别太放纵自己胡吃海塞啊,胖起来容易减肥难呐!”林白用饱经沧桑的嗓音如是说道,心下又有些忧虑,“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啊?” 之前她状态太差林白不敢问,可现在跟澜艺解约正是她□□缠身的时候,再加上得罪了人,根本没有经纪公司联系她签约。要说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一没资金二没人脉,想孤军奋战哪有那么容易。 沈从心一手托着腮,试探地反问道:“要不……我退圈?” “啊?!” 林白瞬间坐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眸道,“你别想不开啊,退圈之后你去干嘛?你还有那么多没接触过的角色,你还没实现跃居一线的梦想呢,就这么走了不遗憾么?再说了,就算真要隐退,也不能声名狼藉的走啊!还有,你粉丝怎么办?那么多依然相信你支持你的人怎么办?” “……哈,我开玩笑的,再说吧。”沈从心没想到自己退圈的提议会遭到林白的强烈反对,只缓和了下气氛便敷衍过去。 她是某种程度上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活得世俗且刻薄,她处心积虑,她汲汲营营,她终究不是险恶境地里从容散漫的高级艺术家,自己尚且苟延残喘,哪里管得了别人呢。 林白只当她说得一时丧气话,鼓励她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披荆斩棘的女英雄,我觉得你好像焕然新生一样,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 那是因为换了个芯子啊姑娘。 沈从心缓慢地眨了眨眼,笑意更深,“那就……感谢生活给我的暴击,让我涅槃重生。” 身后倏地响起一道低醇嗓音,“打扰了,可否拼个桌?” 沈从心回头,正撞入一双狭长眼眸里,微垂着眼能看出眼尾一点双眼皮褶皱,鸦羽长睫覆下两片小小剪影,一粒泪痣敛在其中。 “陆境泽!” 同样的开场白,陆境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线平直:“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一脸惊恐。” 林白成功捕捉到关键词,每次,于是露出礼仪微笑,伸手示意,“您请坐!” 沈从心看向林白:“???” 咖啡厅并没有满座,他显然是故意坐过来的。沈从心有点后悔上次的鲁莽行为,她习惯主动出击,可或许不主动招惹之后就没有交集,她不该贸然出招的。 对面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沉默地喝着咖啡。 他身形清瘦,却没有文弱感,面部轮廓明晰而凌厉,半阖的细长眼眸却弱化了骨相的攻击性,不会给人高不可攀的锋利感,亦没什么亲和力。 复杂,矛盾,又意外地妥帖。 气氛有点诡异,沈从心安静如鸡,总觉得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男子在用气场凌迟她。 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沈从心迅速扫荡完剩下的柠檬香草蛋糕,准备买单。 服务生习惯性将账单递给男士,况且这位先生已经在拿钱夹。 沈从心本来已经后悔无缘无故招惹陆境泽,现在更不想欠他人情,忙一把抢过他的钱夹,连道:“我来我来我来!” 于是飞快从他钱夹里摸出几张崭新的钞票,客套地假笑着将钱夹还给他。 服务生一脸莫名地点清现金,一脸莫名地去收款台找零。 全程懵逼的林白:“???” 陆境泽:“……” 第 6 章 这两天沈从心闲的厉害。 沈父沈母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平常要么鹌鹑似的呆在主卧里,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再悄悄回来,饭也不一起吃。 虽说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若是刻意回避,还真碰不见。 当然,偶尔也凑巧打个照面。就撞见沈母揣着八卦镜三角黄符瑟缩地绕过她回房间,眼神惶惑。 沈从心:“……” 那天她故意说他们两个无赖生不出良善人,但自家女儿的秉性沈母摸得透彻,突然地性情大变,除了撞邪,她也想不出更有新意的缘由来。 沈母怎么折腾她懒得管,只要不触及她划下的红线,做什么随便。二老安分,沈意安滚回渝州上大学去了,还剩一个沈行遇透明人似的,若无其事地耷拉着眼皮,浑身写满了凡尘俗世与我无关。 这么一清静下来,沈从心不可避免地总想起林白那些话。 真的要退圈么? 她手里握着录音证据,声名狼藉的走是不可能的,本来打算澄清后就直接宣布退圈,可现在她犹豫了。 诚如林白所言,那些支持原主的粉丝怎么办? 沈从心也是追过星的。 从前听说什么偶像的力量总觉得扯,直到自己喜欢上一个H国的男爱豆,成为大龄追星少女。 他的外形在娱乐圈里并不优越,颜值和身高一贯被吐槽,才华又备受争议,但沈从心偏偏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喜欢他舞台上肆无忌惮的张狂,喜欢他私下的沉静内敛,他的唱腔盈满孤注一掷的歇斯底里,他的歌词总能精准地击中人心。 那个发着光的少年带她走过众叛亲离的狼狈,没有血肉模糊,没有支离破碎,她越反叛越痛快,越抗争越自由。 直到铺天盖地的黑料断送了她陪他登顶的梦。 短暂的辉煌,彻底的陨落,她甚至因为被琐事缚身没来得及去现场支持他的演出。 那些图文并茂的实锤沈从心一概不信,粉丝开了滤镜效果是无与伦比的,她在偶像寂灭后依然默默支持他两年。 然而,没等到他东山再起,却等来了队友的雷神之锤。 偶像倾塌精神覆灭,真情实感从垃圾堆里找了个人渣来粉,那个当初带给她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少年,龟缩在女人身后,一个字都不敢回应。 怪只怪自己眼瞎心盲,此后沈从心再也没追过星。 她想,原主的粉丝现阶段大抵跟当初的她心理历程是相似的,推己及人,她不想辜负粉丝纯粹的爱,不想伤了他们的心。 况且,她享受了原主留给她的优渥生活,却忽略她想跃居一线的演员梦,着实心里不安。 可真跟经纪公司解约,不出意外要面临巨额赔款,到手的九百万灰飞烟灭,还很有可能倒贴负债。相反,默默被雪藏耗到合约到期,她可以拿着这笔巨款去别处肆意快活。 …… “啊啊啊,烦死了!”沈从心躺在床上郁闷地打滚,外面倏地响了两下敲门声。 沈行遇低哑的少年嗓音传进来,“方便进吗?” “进。”沈从心从薄被里探出脑袋,狐疑地看着推门进来的黑影,随即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吸引。 沈从心一把掀开被子,振臂高呼:“榴莲千层!” 厚重的窗帘掩住了傍晚余晖,卧室里光线昏暗。沈行遇抬手按下开关,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帽檐下线条凌厉的下颚,“睡这么早么。” “闲着无聊,就睡一觉。” 沈行遇:“……” 对甜品丝毫没有抵抗力的沈从心趿着拖鞋,搓搓手凑过去,纸袋里的蛋挞是温热的,还有一大杯百香果茶。 “哇,都是给我带的吗?”沈从心咬了一口松脆的蛋挞,含糊不清地问。 沈行遇嗯了一声,嗓音淡淡的,“晚饭要吃。” “我懒得动嘛。” 沈从心习惯了三餐不规律的生活,经常只午后饱餐一顿,腹内空空跟暴饮暴食交替,即便胃病严重也依旧活得特别糙。 现在穿到这里,沈父沈母做贼一样悄悄吃完饭刷锅洗碗,沈行遇在学校食堂吃,偶尔晚自习放学回来撞见沈从心仓鼠一样在厨房里转悠觅食。 见他蹙眉,沈从心笑嘻嘻地打岔,“你怎么没上晚自习?” “周五不上。”她吃得欢快,沈行遇转身要走,却察觉到这房间光线有些奇怪,下意识抬眸望向天花板。 只见吸顶灯的圆形罩壳里,平铺着一圈粉红的百元大钞。 沈行遇:“……” 私房钱藏在灯罩里也算别出心裁了。 沈从心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顿时尴尬了。她前两天发现梳妆台摆设有人翻动过,早上出门怕沈母偷她零用钱,叠着椅子艰难地把钱藏进吸顶灯里,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谁知道一开灯暴露无遗。 ……大意了。 * 沈从心斥巨资买了台平衡车,大清早扣上帽子和口罩,兴冲冲地去楼下溜两圈体验下,顺便在附近吃个早餐。 却没想到,会遇见小偷。
虽然小偷的存在丝毫不稀奇,但沈从心确实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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