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樊快雪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他瞥了一眼那个自称陆平的人,又低头去看文件,文件的后面写有捐赠者的名字,是戚白,是那两个字。 陆平打量着他,其实从把档案袋交给他后,陆平就一直在打量他:“他查出来肺部有问题的时候就写好了,一直在我那里搁着,那天医院联系我,我才知道他出事了。”其实戚白并没有说让他把东西送上门来,戚白给他留有地址,原话是让他按照地址寄到樊快雪的单位,是他自己想来看一眼,受捐对象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樊快雪拧着眉问,他跟戚白素未平生,对方是怎样知道他需要眼角/膜,又为什么指名道姓单单要捐给他呢? 陆平快速摇了下头:“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你如果接受,就按上面的电话联系医院吧。”说罢他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樊快雪盯着他的背影,胸口急剧起伏,下意识摸向了兜里的烟盒。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撒花!
第02章 器官匹配度良好,手术也非常成功。 而樊快雪关于器官捐赠的一肚子疑问,也终于在他出院后的第二天中午得到解答。 “你别刚出院就着急回去上班,好好在家歇歇。”龚素贞许是听见樊快雪在给同事打电话问所里的事情,一边把洗好的蓝莓递给他,一边说。 樊快雪在医院里住了两周,一个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闷了这么久,急需要用工作来充实自己,他捻了几颗蓝莓丢进嘴里,满不在乎说:“连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歇两周都够久的了,有的人一周都出院了,就我爸你们,非得摁着我在里面躺俩星期。” 龚素贞状似为难,抬眼去看自家老公:“老樊,你也别只顾着看手机,这儿子你也管管,眼睛多娇嫩的器官,怎么能说是小手术呢,歇不好伤着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樊镇东头也不抬地教训儿子:“听你妈的,在家里再歇一周,你弟开学走了,她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急需找个人释放母爱,你就配合她一下,让她照顾你一星期。” 龚素贞哭笑不得:“去你的,跟孩子瞎胡扯什么呢,你才空虚呢。” 父母感情不错,偶尔互相开玩笑,家里氛围还算是温馨,樊快雪也没忍住笑起来:“妈,你们最近不组织跳广场舞了吗?” 龚素贞看看樊快雪,看看老公,扭身进了厨房,撂下句哭笑不得的抱怨:“你们就合起伙来挤兑我吧!” 老婆走开了,樊镇东在手机上回复了几个字,这才抬头看了儿子一眼:“你妈也是不放心你,听她的,在家里再歇歇,彻底养好再回去上班。”
樊快雪张了张嘴,刚要再辩解几句,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从沙发上一跃跳了起来:“我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是个生面孔,一个看上去有五六十岁、身材不高、微胖、一脸斑点和皱纹的妇女。樊快雪打量着来人,微微蹙起眉:“你找谁?是不是走错门了?” 妇女眼神一个劲地朝他身后的房子里面瞟,看着畏畏缩缩,说话的语气却毫不迟疑:“我找樊镇东。” 樊快雪犹豫一下,朝身后喊了一嗓子:“爸,有人找。” 他刚要退回屋里,妇女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身上,眼神透着些诡异的暧昧:“你是樊镇东的儿子?” 以樊快雪多年从警的经验,他第一反应,这女人是搞诈骗的,还是那种只能骗骗老年人的低级诈骗犯,他点了下头,吊儿郎当地问:“啊,怎么了?” 妇女意味不明地对他笑笑,目光落在了从后面走出来的樊镇东身上:“你是樊镇东?” 樊镇东点头,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认识这个人:“你有什么事啊?是不是找错人了?” 妇女二话不说,就朝屋子里面走:“我没找错,我找的就是你。” 樊快雪伸手拦住她说:“你有话在门口说。” 妇女没再硬往里面挤,从随身的红棕色手提兜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把塑料袋递给樊镇东:“这里面是一份出生证明,这上面这个啊,才是你亲生的儿子。”她说着瞥了眼樊快雪:“这个,是他们老戚家的种。”说罢她看着父子两人,嘿嘿嘿笑了起来。 樊镇东和樊快雪面面相觑,然后爷俩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女人脑子不正常。 樊镇东看着儿子问:“这是什么新兴的诈骗手段吗?” 樊快雪也觉得挺新鲜的,笑着说:“我也第一次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妇女,没个正形,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对方说:“把你身份证拿给我看看。” 妇女居然听话地又向包里掏摸,只是拿出来的不说身份证,而是一个透明塑料袋,隔着袋子,可以看见里面塞着两团卫生纸包着的东西。她笑嘻嘻地把塑料袋也递到樊镇东手里面:“这个是你亲儿子的胎毛和脱落的脐带,你要不信啊,现在不是有那什么亲子鉴定吗?你做了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樊镇东看看手上的东西,又看看妇女,然后看身边的儿子,脸上的表情终于肃了肃,最后皱着眉说:“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我又不认识你,你在我家胡扯什么呢!” 妇女依旧笑嘻嘻的:“我说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拿去做鉴定。” 如果是诈骗的话,也太拙劣,太经不起推敲了,而女人的是很太却异常笃定。 樊快雪脸上的笑终于淡了下去,他伸手从樊镇东手里拿过装证件那个袋子,打开,抽出一份发黄的出生证明。 母亲:李艳,父亲:戚青松,新生儿姓名:戚白,性别:男,出生日期:990707,出生医院,仁安妇幼。 看完这些信息,樊快雪如蒙雷击,脸色一下子就全变了,沉声问:“你叫李艳?” 妇女转过脸看着他:“我不叫李艳,李艳是那死鬼的姘头,死鬼在外面鬼混的时候认识的她。听说是在夜总会陪酒,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勾搭到一起,我呸,真是不知廉耻,搞大肚子就把你生了下来。做那种勾当的人都贪财爱虚荣,好人谁去做那个,是吧?那贱人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戚青松那三瓜俩枣,哪肯从良跟他回家过苦日子,所以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生完孩子就跑路,不过跑路前总算干了件当娘的该干的人事儿,她知道儿子抱回去,戚青松再结婚,会遭嫌弃,不会有好日子过,在医院就做手脚换了,好让自己的儿子到好人家享福,别人的儿子在老戚家遭罪。” 樊镇东不耐烦听女人缠杂不清的唠叨,拿过樊快雪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又翻看了一下另外一个袋子里的婴儿胎发和脱落的脐带,他还是觉得这女人神经有问题,把东西装回去一股脑塞给妇女:“拿着你的东西去别处骗人去,我儿子是警察,你再赖着不走,把你送派出所里去,你要是有前科,就等着蹲监狱吧。” 妇女也不恼,更不怕,嘿嘿直笑:“到派出所好啊,派出所一查就查清楚了,你们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樊快雪反复思索着女人的话,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脸色也阴沉下去,死死盯着妇女:“戚青松是你老公?” 妇女点头:“对啊。” 樊快雪一把抓住了妇女的手腕:“你身份证呢?户口本有没有?戚白的户口本呢?” 妇女被他抓疼了,挣扎起来:“你说那些我没带,你想干嘛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樊镇东看着儿子情绪很激动,拉了他一下:“小雪,这就是个疯女人,你搭理她干什么,把她轰走,把门关起来。” 樊快雪抓着女人的胳膊没松手,声音沉得像是结了冰:“跟我去派出所。” 女人被他拖着一路往外走去,嚷嚷说:“你松开我,不就是去派出所嘛,我自己会走……” 樊镇东急得直瞪眼:“小雪,你干什么!她就是脑子有毛病,你还真给她送局子里去啊。” 樊快雪声音又沉又缓:“有没有病,到了派出所就知道了。” 听见吵闹才跑出来的龚素贞更是一头雾水,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了?” 樊镇东不耐烦地皱眉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在家待着,我去看看。” 拉扯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樊快雪余光瞥见个半大孩子躲在消防栓后面探头探脑,他问妇女:“跟你一起来的?” 妇女朝那个小孩招手:“小柱,过来,过来。” 樊快雪打量着那个孩子:“你儿子?” 妇女瞪他一眼:“我孙子!” 樊快雪又看了那孩子一眼,喉头滚了滚:“戚白的小孩?” 妇女把孩子拉到身旁:“狗屁,那短命鬼有个屁的孩子,这是我儿子生的。” …… 起初,樊快雪觉得那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他之所以会揪着那个妇女去派出所,是因为出生证明上那个婴儿的名字叫戚白,还刚刚好跟那个戚白是同一天生日。这太巧了,他想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可当樊镇东和那堆胎毛、那截脱落的脐带的DNA比对结果出来的时候,樊快雪整个人都傻掉了。 如果妇女拿来的这些东西真的属于戚白,那无疑,戚白确实是樊镇东的直系亲属,女人没有说谎。 当然,想要验证也不难,医院里应该还保留有戚白的病理切片,最不济,还有骨灰。 樊快雪对着那份鉴定报告看了半个钟头,最后从头上拔下一根发丝,拿着去了技侦科。 等到对比结果再次出来,樊快雪握着那页纸,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他跟樊镇东没有血缘关系。 那个女人没的确实都是真的,他和戚白应该是在医院里就被调换了。 樊快雪想过把结果告诉老樊,他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但老樊有三高,知道自己替别人养了三十年儿子,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三十年,最主要是戚白现在已经去世了,他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双重打击吗? 这个念头暂时放下后,樊快雪想尽可能地了解戚白这个人,他这三十年的人生,还有最后为什么把□□留给自己。 他把公安内网所能查到的戚白的档案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总结下来就是,戚白中学的时候成绩一直非常优异,每年都是年纪第一,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最终没参加高考,拿到高中毕业证后直接参军了,参军后表现优异,一直留在部队,两年前转业到地方,转业的时候他没要工作安置,只要了钱。 樊快雪想了想,又点开了戚青松的档案,戚青松的当然很简短,看不出什么。 看来想要知道更多,只能去问那个女人了。 樊快雪走进派出所斜对面的旅馆,敲开了一间房门。 妇女看到他满脸的疲态和阴沉的脸色,嘻嘻笑了起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樊快雪再次看到女人轻佻又麻木的笑脸,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兜里轻轻抖着,嗓子因为抽了一夜的烟,已经彻底哑了,声音还微微发颤:“能带我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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