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腔,喧闹的班级里就跟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似的,所有人都静止了三秒。 然后凑在一起的男生女生“唰”地一下分开,各归各位,欲盖弥彰地昭示着大家之前所谈论的话题。 王府景把胸口贴着桌子边缘,凳子翘起来半边让谢云书过去。 夏客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人轶事被当场抓包的自觉,还特别热切地问谢云书:“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老班不是还没来呢。”谢云书把书包塞到桌肚里,随手拿出文具袋和一本书。 “咱俩坐一排,”王府景小声说,“我叫王府景,原高一六的。” “谢云书,原高一一。” 王府景笑了起来,露出右嘴角的一个小涡:“我知道,上学期期末考咱俩在一个考场,我就坐在你斜后方。” 谢云书也笑道:“那我们可真有缘。” 俩人刚聊了两句,班主任蒋华进来了。 新班主任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件颇显骚|包的肉粉色细格衬衫,发型比学生还潮,他是京都师大毕业的硕士,来海中时间虽然短,但一枝独秀的学历让他很有存在感。 蒋华之前教过高一部分班级的语文,很受学生欢迎。 “人都到齐了吗?”蒋华站在讲台前,往下扫了一眼,见班里还空两个位,他连名都不用点就知道谁还没来,“姚湛跟我请假了,裴寂暂时不管他……好了,言归正传,有人不认识我的吗?” 班主任这么一问,大家都笑了。 蒋华的风格是干脆派的,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一边写一边说:“这个号码你们必须记住了,哪天看到这号码打到你们家,你们就自己准备云南白药和麝香虎骨膏,迎接混合双打。” 下面一片哈哈哈。 有人问:“老师,你有QQ号吗?” 蒋华转过身:“怎么?你想邀请我看你的葬爱家族个签吗?” 学生们笑得更厉害。 “我们班主任还挺幽默的。”王府景碰了碰谢云书的胳膊肘。 “嗯。”谢云书笑着点点头,教语文的老师当班主任,要么特别喜欢讲道理,要么就很会讲段子,蒋华年纪轻,跟学生们很能打成一片。 “这个学年跟高一会有点不一样,”蒋华说,“去年你们周末能放两天假,晚自习可以自由选择爱上不上,但是从今天起,早读课从六点四十开始,晚自习上到十点,每天在校时间十五个小时,每周日放一天假,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因为十七岁是雨季……” 蒋华曲着食指和中指,从眼窝处向下划,那是一个“哭”的手势,“这些,是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学会们听前半截的时候一个个苦了脸,听到后面又哄堂大笑。 裴寂就踩着这一片笑声溜溜达达地从后门进了教室。 除了蒋华无人发现。 蒋华指着他:“迟到就迟到,一声报告不打就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来,裴寂,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唰”,全班所有人都调头往最后一排看去。 裴寂手里抱着个篮球,保持着一个下蹲要往凳子上坐下去的姿势,懵逼在那里。 学渣校霸这个品种是很奇葩的生物,他们看上去脸皮很厚,考试个位数或者欺男霸女被老师批评的时候面不改色,可有时候他们的脸皮又薄得很诡异。 比如裴寂现在被蒋华点完名后就很恼怒,但又发作不得。 所以裴寂坐下去后就像平常那样找人迁怒,而他前排坐的正是他一贯的出气筒,谢云书。 裴寂踢了一脚谢云书的凳子。 谢云书回头,裴寂冲他一瞪眼,眦了眦雪白的牙齿。 像是一只凶神恶煞的小狼,威胁性十足。 谢云书定定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头去。 王府景跟张纸片似的贴着自己的桌子,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大气都不敢喘。 裴寂得意地哼了声,对两个识时务的前桌感到很满意。 他没骨头似地趴到桌上,两条长腿从下面抻直,脚丫子碰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怼了怼,那东西果然缩了回去,是谢云书的脚。 裴寂闭上眼,开始睡觉。 “他真的一来学校就睡觉啊?”王府景伏在桌上,用气声跟谢云书嘀咕,“现在早上九点,不是应该刚睡醒么。” 谢云书用手掌遮住嘴唇,低语:“你听过一首《裴寂之歌》么?” 王府景没听清歌名:“什么歌?” “裴寂之歌……”谢云书语速很慢,吐字清晰,富有节奏,“‘继续睡继续废,发愤图强我不配’!” 王府景瞪大了眼睛,然后把脸埋到了臂弯里,肩膀抖如筛糠。 传闻中的校霸果然杀气强烈,传闻中的书呆子却不是木讷寡言。 蒋华敲了敲桌子:“咱们把班干部选一下,”他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出讲台中央的位置,“欢迎大家踊跃毛遂自荐,谁先来?” 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彼此还很谦虚,蒋华发现没人打头,于是点了他之前教过的一个班的班长:“倪俊杰,你先来。” 倪俊杰是班里唯一一个在今天穿校服的人,拉链一直拉到跟锁骨齐平,一看就是个规规矩矩的模范生。 他带着一副被强迫的无奈表情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大家好,我叫倪俊杰,原高一三班的班长。本来我这学期不打算再做班干部,因为咱班学霸实在太多了,不瞒诸位,曾经我在高一三班都是前五名,可现在是第十五名……” 这话说得很多人都起了共鸣,3+2的选择貌似公平,但谁都知道理科更容易拉分,学霸们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理科班,高二有二十六个班级,物理化学只有四个班,又被称为强人班。 “但是,”倪俊杰来了个转折,“我忽然又想到,如果能担任高二九班班长,为这么多强人学霸服务,那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我去,”夏客转过头,不忿道,“这人怎么这么能装逼啊!” 谢云书眼里露出笑意。 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有夏客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倪俊杰。 前世的这个时候谢云书根本没注意到别人在讲台前的自我介绍,因为他那个时候满心忐忑,裴寂和姚湛同在九班的这个事实让他的心情很慌乱,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似乎饱含深意。 其实根本庸人自扰。 没人在意他跟裴寂有过什么过节,也没人觉得他对姚湛的情愫有什么大不了,十六七岁的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最关注的都只有自己,谁在谁的眼里都没有那么重要。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世界里的人还是同样一群人,但当你的眼界发生改变,呈现在视野里的东西就会截然不同。 选完班长之后选团支书,也不知是从何时何地流传下来的规矩,班长和团支书要男女搭配。 高二九班只有六个……不,五个半的女生。 “我叫曹磊,大家可以叫我磊哥,也可以叫我三石哥,”作为全班头发剃得最短的人,如果不是曹磊的声音实在很有女生的辨识度,高二九班的人一定真以为她是个哥们儿,曹磊是被其她几个女生推搡上来的,她挠着头,“要实在没人,你们就让我当团支书吧,团支书要干点什么?哦,协助班长,还有收团费……” 讲台下笑声和口哨齐飞。 两个班头定下来,后面又冷场了。 “学习委员都没人想当啊?这差事多好啊,衔儿好听,活儿又少,”蒋华在京都念的大学,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儿化音,他不解问,“你们怎么都这么嫌弃呢?”
“老师,”有人说,“有姚湛在我们班,谁敢当学习委员啊?” “朱岩同学说得有道理,”蒋华一指朱岩,“学习委员就你了!” 朱岩做出个自插胸口的姿势,倒在桌上。 文艺委员不用说,必须由女生担任。 夏客最后还是没按捺住骚动的心,上去捞了个纪律委员。 * 作者有话要说: 姚湛:我总觉得我是拿了纯元皇后的剧本,九班的学霸,海中的校草,谢云书的白月光……就是不露脸。 裴寂:你这么一说我就很想赏你个一丈红。 江行止:那年杏花微雨……行云永远的神。 谢云书:其实四大爷最在意的还是挂在狂徒腰上的孙答应的肚|兜。 感谢在2021-06-28 12:00:00~2021-06-3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信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出而做、Miohuuu 10瓶;2y 7瓶;ヾ(@^▽^@)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他这个话说得我觉得他才是我四姨夫!(捉虫) 压轴的岗位来了, 蒋华问:“最后一个体育委员就无人问津吗?咱们班有三十六个男生,就没有一个运动男孩吗?” 蒋华想激将,但没卵用。 理化班的男生十个有八个脑部发达,但四体不勤。 高二九班公认的最有运动细胞的那个, 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裴寂的手臂往前伸着, 脸压在胳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觉得麻了,他的手指好几次动啊动的, 一直在谢云书的后背上轻蹭, 谢云书还能听到他打着小呼噜的声音。 蒋华期待的目光从所有男生脸上一一扫过, 他扫到谁谁就用手挡住脸, 连谢云书都不例外。 海中的体育委员每天出课间操的时候要站在前面领操, 那是个特别出洋相的活儿, 你要是认真跳吧,那妥妥是别人眼里的亮丽风景线, 你要是不认真跳吧,那就跟个玩杂耍的大马猴没两样。 “都不给面子啊,”蒋华准备自己拍板了,“那我点兵点将, 点到谁就是谁了啊……” “老师,”谢云书举起手,清朗的嗓音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 “既然大家都不想当体委, 那就凭实力来竞争吧。” 蒋华饶有趣味问道:“怎么个凭实力法?” 谢云书偏头往后方扫了一眼裴寂垂落在桌角的手指,湛亮的眼眸里涌起深浓的笑意, 他说:“您数一二三, 不想当体委的举手, 谁不举谁就是体委。” 谢云书发誓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绝对没有污更没有污蔑的成分,但是前排好几个男生也不知get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个个捂住嘴巴笑成了羊癫疯。 女生们反应慢一拍,看到有男生笑得那么贼也红了脸。 还有几个人顺着谢云书的视线看到了最后排呼呼大睡的裴寂,都忍不住诧异。 一鸣惊人你云哥,敢在睡着的狮子头上薅毛。 “有点意思,”蒋华很意外,也很赞许,“谢云书你很有想法啊。” 谢云书谦虚地抱了抱拳。 “全体都有!”班主任蓦然平地惊雷一声吼,“听我口令,我数到三,不想当体委的举手,一,二,三!” 唰唰唰唰,班级里顷刻间冒起一排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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