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阵寒意，握紧了拳头。
“可是……良药苦口，这可是药啊。”小宫女显然不懂。
“对，是药没错，可我偏不喝。我的病啊，是自小带的，其实吃药也就那样。我之所以要他颜瑛辰的血，就是想让他早点去死，那个如晖宫，碍眼得很。”
“娘娘真是聪明，他死了，就没人和你抢皇上了。”
“是啊，皇上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他，可还不是取血后，次次都去看他？他始终是我头之患。不过，”我听到皇后轻巧地笑声，“好在皇上更心疼我。我倒是要看看，他颜瑛辰，拿什么和我争。”
“可是娘娘的心疾怎么办？”
“这个啊，他死了，我的心疾自然就好了。”
我在门外听的发抖。
大丰国的皇后，就是这个样子的？
赫连枫爱极了的皇后，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善妒、恶毒阴狠的人吗？
不，不是这样的。
原著中她很善良，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心存天下，爱护百姓。还曾经在洪水过后，不顾危险，亲自去灾区布施米粥。是天下公认的贤德之人。这也是她四年无所出，却没有任何指责之声的原因。
可是，可是我看到的韩文菱，怎么和原著相差如此之大？
我颓然地站在那里，好长时间发不出声音。听到门后阵阵笑声，我胃里翻江倒海，竟站不稳，险些栽了过去。旁边太监要扶我，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
我头也没回地走了。
第 8 章
◎好一个光辉伟大！◎
【8】
我没有立刻惩罚韩文菱，我知道，那天我去过，听到这些话的事，肯定被太监宫女们传给她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她身穿素衣，带着脚镣手铐来请罪。头发凌乱，眼睛都哭肿了。长门阶梯上，文武百官都在为她说情。颜大将军不在京城，竟没一人为颜瑛辰说话。
云君山的人本来就是药，皇后从小受尽宠爱，喝不下去血也是正常的。此事最该责备的是太医，没有把血经过加工就送到皇后身边，任谁都会有抵触。更何况她已经万分后悔，自责无比，堂堂皇后带着脚镣请罪，这是何等的光辉，何等的伟大，就请皇帝原谅她，饶她一回吧。
我面无表情，心里冷笑。
好一个光辉伟大！好一个原谅她！
我双手把她扶起，向众臣道：“既然皇后万分后悔，自责无比，朕若是就这么原谅她了，她的后悔之心就更难除，自责己过就更难消。朕何以忍心，让皇后自苦？既来请罪，倒不如成全她。”
百官窃窃私语，宰相站出来道：“皇上不必顾及微臣，不存善念，她当受责罚。身为皇后，却还是如此，就更该罚。”
宰相是韩文菱的父亲，倒是说了句人话。
“爱卿言重了，”我说，“朕与菱儿两情相悦，怎忍心真重罚她呢？这样吧，我看这些天凤珍宫风景不错，就罚皇后禁足一月吧。”
说完我特意看韩文菱的表情，她脸上竟没有不高兴，毕恭毕敬地跪谢主隆恩。我心里一顿：是不是罚重了？
原著赫连枫知道她把血都倒掉吗？
没有写。
或许，他知道，但他乐意宠她。如果伤害颜瑛辰能证明他对韩文菱的真心，何乐而不为呢？毕竟，他从没爱过颜瑛辰。
或许，他不知道，只单纯地想用颜瑛辰的血治好她。
唉，我看皇后如此，心底叹气道，不该对一个炮灰有恻隐之心的。他的存在，不过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一个工具罢了。
第 9 章
◎对，一定是因为我太善良了。◎
【9】
朝堂上传的沸沸扬扬，韩文菱把血都倒掉的事应该很快就会被颜瑛辰知道。下了早朝后，我低语安慰了皇后一番，就径直去了如晖宫。
他还在昏睡着。
我走过去，拿过太监的毛巾，亲自给他擦了脸。
“皇上，主子说，如果皇上来了，可以直接叫醒他。”小石榴说。
“嘘——”我轻嘘一声，道：“小点声。他睡了多久了？”
“从昨天取血到现在，还没醒过。刚才那句话，是他取血前说的。”
按照惯例，应该快醒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上前，耳语道：“传朕旨意，去御膳房，让他们用桂圆、红枣和莲子熬些粥来，配点补血的小菜，快去。”
“是，皇上！”小石榴激动道。
“都说了让你小点声！”我一脚揣他身上。
床上的颜瑛辰身体动了动，眉毛皱起，我握住他的手。我感到他很疼。他胸口的伤疼我不敢再看，旧伤未愈就添新伤，衣服常年带着血迹，这就是他的命。
“皇上……”他轻轻地喊。
“我在呢。”我说。
说完后，我立刻捂嘴。呀，我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应该说“朕”的。不过他半昏半睡，应该没听到，没听到。
不知在做什么梦，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在流入发髻之前，我伸手擦拭了。
唉……我又叹气了，赫连枫啊赫连枫，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么好的颜瑛辰，偏偏去喜欢那个什么都不怎么样的韩文菱？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我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颜瑛辰在原著中的描述很少，就只是炮灰而已。我怎么……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没拆我的CP，我还得让他们HE呢！
还有，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来让颜瑛辰生前过的不那么惨而已。对，一定是因为我太善良了。
不多时，饭菜来了，而巧的是，颜瑛辰醒了。
“皇上何时来的？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他嗓音沙哑。
“没有，朕也刚到，你醒的时间刚刚好。”我说。
他颤抖着起身，这次我没有拦他，反而扶了扶。顺便拿了个软靠背，垫在他身后。
“臣形容枯槁，衣衫不整，让皇上见笑了。”
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我看到了他很糗的一面。
“没有啊，”我说，“无论何时，你都很好看。”
他笑了，苍白的脸上绽放出那么一抹笑意，就像阴冷的天空闪过一瞬间的阳光，让人留恋，却又让人神伤。
小石榴递上梳洗用品，他要下床，被我阻止了，“就在床上梳洗吧，等过几天再下床活动。”
他低头，小声辩驳：“我的胳膊都睡麻了。”
“麻了？待会……”我本又想说“我”，但还好及时改了口，“朕帮你揉揉。”
梳洗后，我确实帮他揉了胳膊。他低着头，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
我心道，怎么着啊，老娘给你一个炮灰揉胳膊，你还不乐意啊？老娘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伺候过别人呢！要不是你长得好看，谁愿意理你，哼。
心里这么想，又看他表情，额……应该不是不乐意。是我内心戏他太多。
“好了。”他把胳膊从我手中抽走。
小石榴这次识趣地摆起小桌子，奉上饭菜。我道：“你先下去吧，朕陪他就行了。”
“可是主子……”小石榴朝颜瑛辰看了看，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下去吧。”颜瑛辰说。
那小太监终于走了。我想，难得有位小帅哥陪吃饭，管他炮灰不炮灰呢，我也不能总是个系统工具吧。
我递给他筷子，他伸手接了。
我吃了几口，可他却没动，我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啊？”
他垂了垂眼眸，没回答。
“你，你不喜欢这些饭菜？”我问。
“不是，”他快速解释，“我，我不饿。”
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他这句话绝对是口是心非。
不饿？挖肉取血，昏迷了将近两天，会不饿？可他是因为什么不动筷子呢？刚才小石榴想说什么？
“人是铁，饭是钢，不饿也还是要吃点的。”我没立刻揭穿他，拿起他的饭勺，端起他的碗：“朕喂你吧。”
“啊，皇上，臣……”
看得出他很紧张，又惊又喜，又窘又羞，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因为长期失血，又没有很好地调理，拿筷子手会抖，对不对？”我说，“所以你不动筷子，不是因为不饿。刚才小石榴想说的也是这点吧？”
他低下头，眼睛即刻红了。
“喂喂喂——”我着急地大喊，“你，你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能哭！”
啊，如果我有谈恋爱的经验，或许可以好好宽慰他。可惜我就是不解风情，事后才觉得，他的眼泪从来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因为男儿那颗自尊心啊。
他笑着说，“皇上不必费神了，臣会吃饭的。请皇上……”
还未说完，我一口粥塞他嘴里，故作不满道：“朕难得陪你吃个饭，怎么这般不给面子。今天不吃不行……”
他看着我，那个表情委委屈屈，又带着点懵……我心道，怎么毁了容的人还那么可爱！
整顿饭我都在喂他，自己都没怎么吃，他也不说话，就是仰头看我。临走，我道：“最近宫里可能会有流言，你不要信。你只须记住，别人未必会对你好，即使是朕。但你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因为，放弃自己是件很可怕的事。”
我拍拍他的手，起身离开了如晖宫。
第 10 章
◎我们成亲那天的合卺酒啊，这是皇上欠我的。◎
【10】
平和的时光过了没多久，就又到了取血的日子。
“小石榴，你是忠心你家主子的，朕把你派去凤珍宫，你以后就跟着皇后。朕要你看着她，如果她再把血倒掉，也不必向朕汇报，直接传朕旨意，倒一次，禁足一年，倒两次，禁足三年，以此类推。朕就不信了，治不了她这毛病！”
“是，皇上。”小石榴转身欲走。
“哎，等等。你知道，这件事你知朕知，如果有第三人知道，你知道后果。还有，朕让你看着她，但你也要好好照顾她。你若敢为了旧日主子欺君，你也知道后果。”
“奴才万死不敢欺君！”小石榴叩头。
“去吧。”
唉，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复杂，我算算日子，还有半年，半年颜瑛辰就要死了。我能做什么呢，半年，就让他死的值一点吧。也许喝了他的血，皇后的病确实能好呢。
与后宫鸡飞狗跳不同的是，朝堂的事有条不紊，四海升平。当然，在赫连枫在位的前连年，朝堂除了偶尔征战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已经找好接替颜将军的人了，并传书他密切关注南疆和辛沂的时局，以防不测。还让工部定期维修南疆的各大堤坝，以防三年后洪水决堤。
随着时间推动，我越来越不确定。我只能根据剧情，一步步防范风险，至于未来到底如何，会不会我做了这些，还是不能改变，都不可知不可测。
韩文菱确实喝了血——是太医经过一系列方法加工后的药丸，让她每天吃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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