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水那天并没有下雨,梅香不会水,因此那天也没下过水去救我,况且那鞋上的泥点一看就是泥水溅上去干涸后留下的痕迹。后来我问过你梅香受罚后换没换洗过,你说过她从里到外连同衣服鞋子你都给她换过新浆洗的了,就是为了让她舒服一些,那她鞋上的泥会是哪里来的呢?” 只能是大雨过后在泥水里走过才会沾上的,绿碧心中也有了与容清婉当时相似的猜想。 春日少雨,从郑国公府之事后只有容清婉去探望梅香之前的的一天夜里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梅香并不是像她自己所说那样一直没出过房间,而且应该就是在下雨那天。 “所以那天您回来之后才会问奴婢,府里和别院那边是否有人来给小院传过口讯什么的,您那时就已经对梅香有怀疑了是么?” 绿碧当时还以为小姐是想知道这个家里还有没有人关心她,她怕小姐伤心,犹豫了半天才婉转的告诉她没人来过。如今想来,既然没人来过小院,那梅香就不会是被人叫出房间,她一个身上有伤,刚被家里主人惩罚过的丫头半夜偷偷出门做什么呢。
可能性有很多,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他人知的隐私,容清婉无意查探他人隐私,可这梅香可以说是原身身边最亲近、最了解她的人,她举止间的怪异还是让容清婉有些心怀忐忑。 “你说过,梅香是母亲多年前在我离府前往别院之前,专门为我买进府里,也就是说当年离开伯府时梅香跟这府里的下人们应该都不认识。我回府不过才一月有余,因为身份尴尬,小院与府里的主子下人都没什么往来,她在这也没听说交到什么知心朋友,那她深更半夜冒雨是要去见谁呢。” “要说是府里的其他主子想要知道春日宴的详细情形,找她去问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以我这个名不符实的三小姐在这府里的地位,找我的丫鬟问话应该还用不上特意背着我这么麻烦吧,让这府里一个叫得上名的管事过来就能直接把人领走,我敢多说什么么。” 如果不是府里的,别院也没人来找过,那梅香究竟是见过谁呢?容清婉也想过也许也只是她初到新的环境心中不安导致疑心过重,可总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想,可能是以前悬疑剧看的多了难免疑神疑鬼。 在她去探视过梅香之后,梅香倒是第二天就回来伺候了。因着心里的疑虑,容清婉开始留意这个丫头,她发现每次她提及春日宴的事,梅香表现的都不太自在,到底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伯府别院长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不太会掩饰自己,小心机肯定是有但心眼却也不算太多。 容清婉落水一事可能不是意外,而且与梅香有关。这个猜想简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这容清婉的命可能早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可她想不明白,原身不过是一个小小伯府的庶出女,到底有什么价值让人花心思在她身上,莫不是她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要再试探一下她,要是是我自己想多了,也别冤枉了她,伤了人家的心;要不是我自己多想,那上次我落水的事跟梅香怕也脱不了关系,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如果不弄个明白,这样与她整日朝夕相对,我怕总有一天我会让自己的疑心给折磨疯的。” 如果梅香没有问题是她想多了那是最好的,要是真的有问题,以她的能力她不能把梅香背后的人怎么样,但梅香她是一定要弄走的,要不然她连睡觉都没办法安稳。她宁愿在无知无觉中被人除掉,也不想整日心惊胆战跟梅香斗智斗勇搞得神经兮兮疑神疑鬼。 她假意透露出自己想出府给嫡母于氏准备生辰礼的消息给梅香,如果真有人想杀她,在她离开伯府在外时动手,是最隐蔽安全的。她还让绿碧盯着梅香,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果然,绿碧在给她奉茶时回报说梅香偷偷在角门与府外来送菜的菜贩有接触,当时容清婉心惊之下找了个借口没有出门。
“小姐既然确定了梅香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夫人,就算她不想管小姐的事,小姐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梅香给赶走啊。” 对于容清婉的做法,绿碧不是很能理解,伯夫人于氏瞧容清婉不顺眼很久了,把她调来伺候容清婉也有让她盯着容清婉言行的意思。梅香是容清婉带回府的丫鬟,算是她的心腹,要是容清婉提出要把梅香弄走,于氏肯定会答应。 “对梅香的事我们都只是猜想,并没有证据。而且梅香她本身没有必要害我,如果我落水的事当真是别人算计好的,那在梅香的背后必有指使她的人,可指使她的人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不过既然对方选择用制造意外的方式来除掉我,就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非正常死亡,我要是把梅香可能受人指使想杀我的事告诉给母亲,她万一要是决定严查此事,消息很有可能会传出去,我怕背后之人知道了会一不做二不休,再无顾忌直接下手,那我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至于在珍玉斋门前绊倒梅香只是临时起意,当时只是想着梅香要是得罪了容清瑶,她就有机会打着惩罚梅香的借口将她打回别院,或是逐出伯府都行,别人也不会怀疑她真正的用心,这样至少可以把眼皮子底下可能存在的风险因素去除。却没成想古代人都是这么彪悍的,上来就喊打喊杀,事情差点就搞得一发不可收拾,吓的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想让梅香走人,可还没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现在梅香是被赶出了伯府,也算是拔除了背后之人在她身边的眼线,可只要指使梅香的人还在,她的危机就没解除。 容清婉也不是没想过跟梅香问清楚是谁指使的她,不过先不要说梅香一个小丫鬟对方会不会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就是知道梅香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就算是说了容清婉自认自己也没能力去证实。如此想来她还是决定不费这个事了,至少目前她把自己能做的做了,其他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岑州案5 ————
顾修衡受父命一大早就蹲在威远侯府大门前,把正要出门去衙门的兄长顾修衍堵了个正着。 “大哥,你就去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吧,哪怕只是露个脸就走都成,就当安父亲的心,尽孝道了。而且说不准你还真能遇上能看得上眼的,这要是娶回家给我当嫂子,那就更是皆大欢喜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能把人忽悠过去,不管成不成他都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事来了,这是准备改行当媒公了?” 其实顾修衍不用想都知道这又是他爹的主意,自己说不动他就找来弟弟做说客。 他这弟弟也是,都被他们那老狐狸似的爹忽悠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不涨记性,既然他这么热心相亲的事,那就以身相替好了。 “既然要尽孝道,我们兄弟谁来都成吧,你要想找媳妇就自己去赏花宴好了。父亲也惦记着你的婚事呢,要是你给我带回来个弟妹,我想父亲也会很高兴的。” 顾修衍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球给踢了回去,丝毫没有兄弟爱。 顾修衡就知道,他这精明的大哥没这么容易上当。他才不要去,大哥太狡猾了,自己不想要,就把麻烦推给他。 可还没等他张嘴否决,他大哥已经抢先替他拍板了。 “就这么决定了,后天的赏花宴交给你了,你也大了,是需要有个关心你的人照顾你了,如此甚好。” 顾修衍一向端肃的脸上透露出欣慰的神情,拍了拍弟弟宽厚的肩膀,欣然离去。 他什么都还没说,他没答应啊!大哥,你这样自说自话真的好么! 顾修衡如遭五雷轰顶般呆立在原地,他是在这干嘛来着,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果然不该听父亲的来找大哥,大哥比父亲更狡诈难缠,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顾修衡回去之后如何捶胸顿足的悲鸣,他家大哥并不在意,顾修衍此刻的心思全然在别的事情上。 按察使司的牢房终年阴湿冰冷,暗无天日,空气中四处飘散着血腥腐朽的气息,一身清贵的顾修衍置身其中,既显得格格不入,又诡异的融合其中。 原本顾修衍余毒刚清,嘉元帝给他放了大假调养身体,他这些时日都不用来衙门点卯。可最近父亲不知着了什么魔,无孔不入的展开催婚大计,搞得他烦不胜烦,却又不好直接顶撞,所以顾修衍提前结束休假出现在了按察使司衙门,想来现在也只有公务这个借口能替他挡一挡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 昨日在街上负责抓人的校尉苏青木正在看同僚审讯昨日在街上抓进来的那个犯人,听到响动扭头就看到这位大人出现在监牢门口,不敢怠慢,赶忙行礼。 本来苏青木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惊动了这尊煞神,却不想顾修衍也停下来看向那犯人,想来是还记的这个昨日他在街上帮自己抓到的人。 不过是个行迹有些可疑的探子,居然引动这位顾点检亲身到这牢里来查看,难道这人身上还有什么大案? 心思翻转,苏青木却没时间多想,忙一五一十上前禀告。 “回大人,有暗桩传来消息禀报,此人形迹甚是可疑,因而带回来审问。”苏青木说道这顿了一下,抬眼瞄了下顾修衍的神色,见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才继续接了下去:“近段时间京师有些不安稳,按察使大人吩咐下来让大家多留意着点各勋贵世家的动静。前几日有暗桩来报,这人曾假扮送菜的小厮与左安伯府的婢女私下接触,原本以为是大家族的阴私事,兄弟们并没在意,只是无聊盯了下梢,却没成想盯梢的兄弟却被甩了。去盯这人的兄弟是个好手,人又有点轴,对那次失手有点在意,偏巧昨个在街上他又发现此人的行踪,这次这人是扮成了个书生,行为鬼祟,似是在盯左安伯府两个小姐的梢。两次都与左安伯府有关,卑职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所以便擅自做主把这人抓了回来。” 苏青木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听下面的人回报,今晨有人发现左安伯府有个婢女被人杀死,尸身被丢弃在左安伯府后巷的街角,经辨认就是与这人在角门见过面的那个。” 左安伯府是京师里众多勋贵世家中并不起眼的一家,顾修衍对这家有点印象,这一代的左安伯资质平庸,没什么建树,也未入朝堂担任要职,只挂了个闲职,靠着继承的爵位和家族传下来的老本混日子。 一个能让按察使司暗探都跟丢了的探子,怎么会和左安伯扯上关系?这事倒是有点意思。 这念头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负责审讯的按察卫走了出来,神色不安的的向顾修衍和苏青木禀告:“启禀大人,人犯受不住刑讯,咬碎藏有剧毒的后牙自尽了。卑职大意失职,自请重罚。” 一旦被抓,为不吐辛秘服毒自杀,这分明是被人豢养的死士的作风。 一个在京师无足轻重的伯府,到底有什么值得人费心布棋窥探,又会是哪路人马,布的又是什么局呢?
京师城外的官道上,马车压地的车轮声混杂着杂乱的马蹄声,一路向着远离京师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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