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许用的巧劲，脸上和身上都疼，又没有伤口。服务员低着头，摆好菜出去，没看出任何异常。
吃饱喝足，顾知许拎着电脑包出去。
“瑶瑶，这里。”
顾知许驻足，海悦餐厅的包厢在二楼，站在走廊上，能够清楚的看见一楼的场景。
温瑶和一对男女坐在靠窗的位置。
女孩带了口罩，看不清神色，他的位置只能看见女孩的侧脸和纤长的睫毛。
第6章 第 6 章
小姑娘不高兴了。
顾知许瞅了眼她对面的人，那两人是她的父母。
顾知许抿唇蹙眉，这个时候，温家夫妇还没闹到离婚的地步，两人处于争吵阶段。
三人的菜上桌。
温瑶取掉脸上的口罩，少女皮肤白皙，红肿明显，顾知许握着栏杆的手一紧，不行，现在不能冲动。
包厢的门又一次推开。
陈银惊的后退一步，欲哭无泪，这位祖宗还没走呢。“您还有事？”
“顾新兰那边？”
陈银摸不准少年的意思，试探开口“一切都好？”
“嗯。”
这是要瞒着顾新兰的意思。看来母子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啊，也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女人，和儿子能有什么感情。
这并不妨碍陈银把怨气撒到顾新兰身上。
顾知许走出餐厅，门口的风铃摇晃起来，悦耳的铃声驱散了人心中的烦躁。
温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仔细看时，人已经消失在人流中。“瑶瑶看什么呢？”
温瑶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还不饿。”也许是看错了。
-
十月，考试如期而知。
雨水打湿了地面，天空黑沉沉的，闪电划破黑暗，劈在小道上的枝丫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积水没过脚腕。
顾知许站在二楼楼道上，目光落在对面一楼的女孩身上。
温瑶无措的站在屋檐下。
暴雨下的突然，完全没有准备，很多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
直到屋檐下只剩下她一个。
手机静悄悄的，没有来电显示，失望的叹口气。
温瑶打算冲进雨里。
书包被人扯住，一股力气拉的她往后倒。
“一起走吧！温瑶同学。”
温瑶神情一怔，转头。“顾知许？”
这是那天晚上后，温瑶第一次见到顾知许，还是再这样的场景下。
好像每一次她遇到难题时，这个人都会及时出现。“谢谢。”
温瑶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是早产儿，比普通人的身体要弱，很容易感冒。
校门口堵住了，汽车停在门口，寸步难行，接送学生的家长很多。
温瑶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顾知许……你父母对你好吗？”问出口，温瑶就后悔了，她想起自己听到的谣言。“不好意思，你不要在意，我……”
“没关系。”
顾知许轻声开口。
温瑶没办法把眼前人和别人口中的“病原体”联系到一起去。顾知许也是理科生吧？
女孩盯着脚尖，思维活络，考试后，他们会分到同一个班级吗？
“咳”
听到声音，温瑶抬起头，视线落在顾知许的半边肩膀上，讶异的睁大眼睛，白色的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
“没事。”顺着女孩的视线，顾知许无所谓的收回视线。“回去记得喝感冒药。”
温瑶撑着黑色的雨伞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冲进雨幕中。
雨水冲刷着地面，巷子深处的筒子楼竖立在雨中，摇摇欲坠。大树吞没了光亮，黑暗笼罩在少年的身上，消失不见。
手上的伞很重。
温瑶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朦胧中她想起那天夜里，护着她后脑勺的手掌。
-
顾知许从卫生间出来，点开手机。
上面显示了两个未接电话，来自于一个人。
回拨过去，电话一秒被人接起，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狭小的空间响起。“明天出来见一面吧。”命令的语气，让人不爽。
“没空。”
顾知许不客气的拒绝。
韩阙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喜欢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那头安静了一瞬，继续开口，语气好了些。“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什么时候不用这种大少爷的语气。”
韩阙“……”
那头，韩阙盯着暗下来的屏幕，半晌轻笑一声，他这个合作伙伴还真是好大的脾气。
厚重的落地窗掀开了一个角，玻璃阻绝了雨水，隐约能看见楼下院子里的人影。
韩阙心情大好。拿起手机回拨过去，他喜欢这样子聪明的人。
“喂，兄弟，周末怎么样？”
一笔钱进账，顾知许愉悦的同意了韩阙的时间。狭小的空间又一次陷入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
“吧嗒，吧嗒”
修长的指尖敲击着桌面，顾知许沉思。这段时间，他解决了大部分麻烦，也不对，屁股后面多了两个麻烦。
想到这，顾知许头疼的扶额。
那两个二货，怎么打都没用。
“扣扣。”
顾知许抬头，盯着大门。
这种时候，会是谁？
顾新兰有钥匙，也从来不会这样敲门。
房门打开，雨水夹裹着冷风扑在脸上，黑伞下，小姑娘惶恐不安的睁着大眼睛，手上拿着手电筒。
“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眼里蓄积了泪水。“我，我给你送感冒药。”
温瑶回去后一直静不下心来。
她知道顾知许生活艰难，她拿走了少年唯一的雨伞，那他就得淋雨，感冒。
顾知许心底一软，这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先进来。”
“不用了。”温瑶垂着头，两只手上都有东西，颇有些可怜。“我要回家了。”
灯的开关在门边。
顾知许开灯，暖橙色的灯光亮起，他看清了小姑娘手上的东西，一个食盒还有保温杯。
“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好。”
温瑶抬头瞅了一眼，“你刚才很凶。”
连骗带哄的把人弄进屋，确定衣服没有淋湿，顾知许才问缘由。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从对面人嘴里说出来顾知许还是很开心。
“谢谢。”
温瑶避开顾知许望过来的视线，打量着周围，有些好奇。
“你一个人住吗？”
“嗯。”
食盒里是水晶饺，晶莹剔透的，看着很有食欲。温瑶托腮。“你快吃吧，我要把食盒带回去的。”
“这么小气。”顾知许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道。
小姑娘耳尖泛红。“不是，这个被我妈妈发现就不好了。”
说完，小姑娘反应过来，不瞒的瞪回去。“你快点吃。”
温母今晚要加班，温瑶才溜出来的，怕被发现，小姑娘心里有些焦躁。
几下解决掉饺子。
顾知许清洗好食盒，跟着小姑娘出去。“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
第7章 第 7 章
顾知许没在意小姑娘的话，率先走了两步。
温瑶举着伞跟上，两人走在小巷子里，周围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
手电筒的灯光落在地面上，随处可见的青苔，裂开的水泥地上冒出了杂草。温瑶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保温盒紧紧的护在怀里，单手抓伞有些不稳。
伞面倾斜。
雨点滴在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不查，整个人不稳。
完了。
温瑶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抱紧怀里的保温盒。
一股大力扯着手腕，伞柄砸在脸上，生理泪水泛起，手电筒掉在地上，温瑶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谢谢。”
顾知许松开她，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小心点。”
温瑶胡乱的点头。
好不容易走出巷子。
路灯照亮了地面，一瞬间，温瑶抬起头，去看顾知许，少年清冷卓绝，鸦黑色的睫羽轻垂，唇色偏白，半边脸隐藏在黑伞下。
单薄的校服外套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路灯照在他的校徽上，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坠入黑暗和走向光明就是一瞬间。
这一刻，温瑶第一次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他心里的黑暗，理解了别人口中的他。
习惯于黑暗之中，给自己的心上了一层堡垒，坚固不催。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不。
也不是，至少对自己他是不一样的。
温瑶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欢喜来自哪里。
“在想什么？”
“啊？”顾知许抬眸，眼皮掀起，温瑶低下头，眸光闪烁。“我到了。”
温瑶带了伞。撑开，小跑着进了小区。回头望去，少年还站在原处，影子落在地上的角度与刚才无二。
客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来。
快速整理好食盒，再过不久，温母就要下班了。
很快。
温母回来，撇了眼门缝下透出来的灯光，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对着书桌旁的人影看了会才重新关上门。
温瑶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还好没有发现。
“瑶瑶，出来喝牛奶。”
“来了。”
牛奶的温度偏高，温瑶晃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关注着温母的一举一动。温母打开冰箱，温瑶握着杯子的手捏紧。
“你今天怎么吃了这么多饺子，比平时多了一倍。”
“啊！”温瑶低头喝牛奶，含糊的回答“今天考试，中午没吃好。”
也不管温母信没信，温瑶快速喝掉杯子里的牛奶回了房间。多说多错。
“瑶瑶，我明天要出差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啊。”
“这么突然。”
温瑶从书本中抬起头，温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对，你爸爸最近也出差。”
不知为何，温瑶觉得提到温父时，温母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愤怒，又像是悲哀。
“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母摸着温瑶的头，不打算多说“爸妈的事你别管，好好读书就行。”
走廊上的灯光熄灭，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小了。
温瑶烦躁的放下笔，锁门，清除掉书桌上的作业，拿出衣柜里藏着的素描纸。
少年的眉眼在她的笔下逐渐成型。“撕拉。”笔尖划破素描纸，留下重重的痕迹。温瑶丢下笔，埋进臂弯里。
父母的感情发生矛盾。
在搬来这座城市后彻底恶化。
温瑶杵在两人中间，面对两人都争吵，从惊慌到麻木，这一次……温瑶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次也会和往常一样不会出事吧。
“叮咚”手机突兀的响了。温家乐发来的消息。
爸爸：瑶瑶，爸爸最近在b市，需要我给你带礼物吗？
温瑶打了两个字上去，又一点点删掉，最后，她回了一个不。因为上次的事情歉疚吗？
父女之间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过话了，温瑶自嘲，她已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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