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成菩如素手微抬,眼中露出几抹锐利,与方才神情截然不同:“随他去吧,楚修身上的灵根天生就是为吾儿准备的。” 银缎软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重的沙沙声,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衣襟,身上那件外衫也半湿不湿黏在里衣上,他随手扯了一下衣领,黏湿的感觉令他十分不适。 白倾远远便看到那个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年,他一动不动跪在雨中,衣衫破烂,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头,满身伤痕,膝盖就像在泥土里生了根,背影倔强又凄凉。 堂内的一群人便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蓄满嘲讽,就像在看笑话。 他的心蓦地狠狠一抽,好像看到了那个跪在父亲家门口的自己。 他大步上前拉起楚修,抹去脸上的雨水,冲少年吼道:“起来!谁让你跪的?” 脱口而出的愤怒与怨其不争,就像在心底埋藏了十几年始终未曾说出的话语,他不知道是想对自己说,还是想对这个世界的少年说。 楚修仰起头,眼底深处能冻死人的凉薄和讥刺再次把白倾给委屈到了。 他容易吗!半死不活废了灵根才把他救回来,现在又被人嫌弃,按这架势,说不定人心里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捅死了上百次。 白倾特憋屈的把楚修拉起来,走到内堂,闷闷不乐:“父亲,楚修是我救回来的,怎么处置也好歹问问我吧?” 楚修冷眼旁观。 几个丫鬟匆忙跟上来,贴着白倾要为他换衣,其中一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了一碗浅褐色的汤药,一股浓浓的姜味从里传出。 白倾哑然,见那几个丫鬟身上也湿透了,端起那碗姜汤对丫鬟们道谢:“你们别管我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别染上风寒。” 丫鬟们听得面面相觑,她们忐忑地看了一眼坐于正堂的人,见那人没什么反应,才迈着小步子退下了。 他端着姜汤径直走到楚修面前,深深叹了口气:“把它喝了。” 少年的扑克脸真真是叫他头疼。 楚修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他手里的不是姜汤,而是毒药。 他脸上的鄙弃太过露骨,白倾看着来气,他仰头喝了很大一口,满满一碗姜汤瞬息间浅下不少。 浓重的姜味把他呛得咳了几下,他把碗递到少年面前:“看到了?没毒,身上这么烫你是想把自己烧傻?” ...... 楚修眉头一颤,缓缓接过那碗姜汤,低头轻轻啜着。 他乖乖喝下姜汤的样子掩熄了些许憋闷,白倾无视一屋子人异样的眼光,继续抬头冲他爹道:“我要把楚修带回去。” 坐于堂中独椅的中年男人本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听闻这话时眼露寒光,搭在木扶上的手微微缩紧:“你说什么?” 白倾扭头看了一眼楚修,心头闪过数个狗比系统。 他抿紧双唇,一度十分肃穆:“父亲,灵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不会影响去七雾门,请您宽心,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在成为霜尊首徒前恢复灵力。” 无非是灵根和修为的原因。 但家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声音与外面的雷声夹杂在一起,一道闪电刚好照在他脸上,状似鬼片,他声如洪钟:“狼妖的毒无解,你的灵根已经废了!” 灵根废了保住的是命!这买卖划算!! 虽这么想,白倾面上仍端得很严肃:“父亲,我的灵根废没废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您执意要这么做,我是不会去七雾门的。” 这句话非常火上浇油,家主如同有人往油泵里扔了个打火机,嘭的一下,炸了:“今日这事由不得你!来人,给我把少爷按住!!” 白倾着实没料到家主会来强的。 他下意识就想溜,忍住了。 三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便朝白倾围了过来,他脸上蒙了一层阴影,依旧强作镇定道:“这跟你们没关系,我不想伤人,退下。” 他说这话虚的很,但好像真的把那几个人吓住了。 一直在旁喝姜汤的楚修,神色漠然。 白倾默默站到楚修前面:“父亲,在树林里我的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后期了,修出金丹自然不在话下,我有法子恢复修为,请您相信我。” 家主听闻这话神色一振,非但没喊停,更像催他下定决心,一拍手,又从堂后走出几个大块头:“快,把少爷抓起来!” 居然来真的! 他现在十分怀疑原主与家里的关系,这万千宠爱有点强制啊。 白倾转过身一把拉过双手还捧着姜汤的楚修:“跑啊!你还杵在这干嘛?” 那木碗嘭地一下摔落在地,姜汤却被人喝得一点不剩。 一个浑身是伤,一个才废了修为,如何跑得远? 楚修眼里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反手将白倾拉住,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我愿意将灵根渡给少爷。” ...... 白倾下巴半晌没收回来,家主似乎也被这句话惊到了,下一秒又被白倾气的脸色发黑。 他斩钉截铁道:“我不要。” 雨下得愈发暴躁,狂风吹折了屋外细枝垂柳,呼啸风声宛如凶兽嘶号。 楚修没说话,面前这个浑身被雨水淋透的人眼中盛满怒意,两条漂亮的眉毛皱成了个川字。
他看了白倾许久,依旧没个反应,眼中沉得像住了一片鸦群。 白倾急了,主角是个呆子吗?这种情况还看不出来?家主分明是要把他搞废,他还傻乎乎等着别人来废! 问题是他一废,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众所周知,主角一被虐,就要开挂了。 “少爷,您别怪我们。” 面前黑影越来越近,白倾陡然回过神,心里有些急躁。 他当然知道楚修不想把灵根渡给他,可他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令人糟心,这要是真拿了他的灵根,以后指不定要被怎么虐,他肯定不敢要啊,要折寿的! 情急之下,白倾从怀中掏出雷鞭,鞭身上那些暗蓝色的光已然消失,这次拽着鞭子的时候,明显没有那夜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 他心中生上一计,当机立断把雷鞭收回,往自己脖子上一缠,拉过楚修对他们喊道:“别过来啊!过来我就把自己勒死,你们想找谁去七雾门都没用!” 情非得已!他也不想用这种手段,今天要是能把楚修保下来,估计就一战成名了。 楚修皱眉,手动了一下,随即僵在半空。 这个动作是要去解开他脖子上的雷鞭。 这种孤军奋战的感觉糟透了,白倾此刻也没心情去琢磨楚修这个动作到底是想他死,还是不想他死。 他低头不满道:“你到底向着谁?我在想办法救你。” 话还没落下,颈间那绳子缠得他有点窒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蠢,忙放下雷鞭,从怀中掏出那把梅花匕抵在脖边。 “亏你提醒我,等会先把自己勒晕就没用了。” 他手中一用力,雪白的脖颈登时被刀尖划出一道血痕,继续挑衅看向他们。 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白倾手都有点抖,怕一不小心没控制个力道当场去世。 楚修见他改拿匕首,眼底终于出现一丝动容,手也不僵了,黑着脸就要夺开匕首,却被那人一把拍开:“别捣乱,我不需要你的灵根,如果你再这样,我...”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威胁的话,好像这个时候,他死了,楚修应该高兴才对。 白倾低头小声道:“我就不带你去七雾门了。” 看到没?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白倾了,七雾门诶,多少人够着脑袋都去不了的地方! 楚修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倾,眸中流转着异样的神采。 白倾看了很满意。 这幅场景,几个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家主...” 白倾挺起胸膛,手中又使劲了些,鲜血顺着脖颈染红了衣襟,倒是不怎么疼,不知道是不是那妖毒的关系,他身体各个部位感知觉都很迟钝。 所以他手里的匕首更没个数。 家主面色铁青,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退下!” 他们一走,白倾手马上就松开了,他怕死。 他一手捂住脖间伤口,拦开众人:“孩儿谢过父亲,届时一定会准时去七雾门,只是这两个月内,若楚修出了什么事,我发誓,七雾门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白家人。” 会去,只不过去的人不是他。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唬家主的,不过在这幅身体的记忆中,他确实是第一个被保送进七雾门派的人。 家主气得不轻,额头青筋突突跳着:“滚!!” 白倾依言滚了,滚前没忘记把楚修带走。
第四章 你长得挺好看 “你住哪里?带我去。” 楚修抬起头,鲜血不断从那人苍白的指缝间溢出,顺着雨水融成一团团浅红的山茶,衬得那冷月一般的外衫多了几分妖媚。 没听到回答,白倾自顾自道:“母亲在我的住所,我现在不想回去。”他回过头,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你忍心看我失血过多而死吗?我可是为了保护你。” 楚修别过眼,方才饮下姜汤的暖意有些迟缓,现在才从胃里一直暖到心脏,他手中牵得紧了些,携那人在屋巷中穿梭,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间破败的房屋前。 屋檐上一滴透亮的雨水啪嗒一声落在额头,白倾抬步走进这间比柴房还要脏乱的屋中,连个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他正欲往床上一坐,却被人拦住了,楚修上前用力拍了拍被褥,把那硬邦邦的床折腾得柔软干净了些,才拉他坐下。 白倾抬起衣袖,牙间撕咬下一块布料,熟练地绕着脖子缠了两圈,仰头对楚修安慰:“放心,我没事。” 少年默默看着他的举动,半晌,开口道:“你不想去七雾门?” ...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白倾马上垂下眼,一副与世无争的平淡模样,轻声道:“你去就行了。” 这幅收起棱角的模样在少年眼里,无异于是在示弱,才皱起眉,便听那人打了个喷嚏,又吸吸鼻子,好似很冷的样子。 楚修张开嘴,喃喃道:“我这里...没有干净衣服。” 白倾摆摆手:“没事,是我的问题,明天去找人领几套干净衣衫。”他边说边往怀里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从瓶中颠出一颗玉色小丸,一把塞进楚修的嘴里。 冰凉的掌心托着那颗药丸贴近唇边,楚修下意识张嘴吞了下去。 他舔了一下干裂的下唇,露出疑惑的神色,就见白倾站起身抬袖擦干他脸上污渍:“疗伤圣药,稀罕得紧,我都还没尝过呢。” 雪白袖袍马上被蹭上了一块墨渍般的污迹,楚修神情有些呆滞,任白倾把他的脸擦得倍儿干净,这回便轮到白倾呆滞了。 502给他画圈圈的时候,压根看不到楚修长什么样,原主的印象里,楚修就一直是这幅脏兮兮的模样,可他长得也好看得过分了,妥妥一少女收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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