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蜜桃滚回,夏司容顺手捡起,眯着眼睛打量这颗撞得皮开肉绽的桃。 记得刚摘下来的时候,这颗桃还没有如今这般可怜,是她突然兴起,偷偷拿了这颗桃挤压到徐冬身上,让徐冬浑身都散发着蜜桃芬芳。 想起徐冬,夏司容舔了舔嘴唇,凑近水蜜桃汁水最丰沛的位置,一口咬下。 吃完了水蜜桃,夏司容又转身去收拾倒在地上的座椅箩筐。 晦暗天色里,隐隐可见她转过去的背部皮肤受伤了,是在摘水蜜桃最卖力最激烈的时候,不小心叫随之晃荡的枝条划到的。 弄好了一切,夏司容走回桃树下,看到躺在藤椅上的徐冬,正静静蜷着身体,缩在毛毯下。 庄子里准备不充足,毛毯不够大,盖不住成年人整个身子,徐冬露出来的小半皮肤,锁骨跟腰际也跟夏司容一样,受伤了,布满不小心被枝条抽打过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里,就知道徐冬在方才那场体力劳动中,是多么辛苦了。 许是听到响动,徐冬轻轻合上还不住喘息的嘴唇,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被树枝切割成碎片的天空。 藤椅下陷,有人抱起了他,搂住他的腰抬起他的下巴,给他喂了一杯驱寒的姜茶。 “我……”徐冬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能听,刚入耳,他就红了脸:“我们会不会动静太大了,特别我又哭又叫。” 庄子很小,还没徐府主院那么大,而且这边的仆人不是从小跟在徐冬身边,所以并不知晓徐冬喜静,夜晚遣退仆人独处的习惯。 方才他又叫又闹,估计声音都传了出去,如果有哪个好奇心的仆人凑近,肯定就全被听见了,岂不是很丢脸。 夏司容哄他:“不会,你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说着亲他一口,温柔地补了一句,“很好听。” 徐冬还来不及懊恼的情绪,就被夏司容打散了,脸红红的,心思早叫身旁那人占满了。 夏司容搂着他的腰,说了好些羞人的话来哄他,完全勾着他掉入蜜罐里了。 然后他们又突然离开了蜜桃庄,回到府内现实里,徐冬检查了身上留下的痕迹,竟然还在,顿时心下好奇。 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时,徐冬眼睛一转,跟夏司容撒娇,推她出去,帮忙去厨房找找,拿些糕点回来填填肚子。 这种奇幻的体验,叫徐冬很担心,他之前藏起来的东西会不会突然不见。 等夏司容出去了,他蹭一下站起来,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伸手往里挖了挖,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得趁着只有他一个人在,好好检查一番。 将木匣子抱在怀里,徐冬关上柜门,刚转身,就被门口的身影吓了一跳。 夏司容手里端着他没见过的糕点,站在门口,偏头静静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模样。 徐冬心里一慌,忙背手到身后,藏起木匣子。 却因为惊慌,在夏司容一步一步走过来时,他的手一抖,木匣子跌落在地,从里面散落出来好多小瓶子。 有一个往前打着旋儿,滚到了夏司容脚边,夏司容俯身捡起。 手中的小瓶子,夏司容很熟悉,是最开始的时候,她兑换了黄芪精口服液,用来分装液体的那种玻璃制品。 如今里面的液体没有了,换作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塞在了里面。 这个动作打醒了徐冬,他也忙蹲下,捡起其他掉落地上的小瓶子。 全部收拾完,徐冬抬头,看到夏司容认真盯着小瓶子打量时,嘴唇紧张地抿直了。 徐冬慌乱地睁大眼睛,手指紧紧捏住了手里的木匣,望着夏司容,满脸的惊慌。 他急走上前,攀住夏司容的拿着小瓶子的那只手,咬了咬唇,嗫嚅道:“可不可以……还给我。” 夏司容一笑,答应了,然后随手将玻璃瓶放入徐冬那个木匣子里。 徐冬紧张地盯着,直到确定夏司容放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抖着手盖紧盖子,抱在怀里转身就想再找个地方藏好。 然而,徐冬还没迈开一步,夏司容就从身后拥住了他,抱着他的腰挪到卧榻边上。 夏司容抬手,碰碰徐冬的侧脸,柔声说:“我还给你了,现在,该轮到你打开瓶子给我看了。” *** 木匣子里,笼笼统统数过去,大概有十几个瓶子那么多。 放置在玻璃瓶里的纸条一一被抽出,上面的字也随之展露: 第一张。 最近咳得厉害,身体又变差了,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不过今日见到了一个很好玩的人,她莫名其妙对我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希望还有机会见到她。 第二张。 又到了爹爹和母亲忌日的这一天,母亲当时选择在爹爹忌日那天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他们真心相爱过。 突然觉得时日不多了,我的生命正在快速消耗,胸闷气短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可能母亲跟爹爹不忍心看我独自受苦,要来带我走了。 祭拜完母亲跟爹爹回府,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小侍端来了一盅鸡汤。听他说,那个女人亲自守在厨房几个时辰,看着火候熬出来的。 她会下厨这点,我很新奇,尝试着喝了,厨艺竟然很不错,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喝完鸡汤后身心妥帖,沉重的身子都轻了不少。 她就是经常来睡梦中找我的神女吗?难怪我觉得她的面容很熟悉,我好开心,希望她能够在府里多住些时日。 第三张。 听管家说,她出府做了点小买卖,其实以她的家室,根本无需去做这种脏活累活,肯定是不愿受父母钱财的掣肘,索性就白手起家,从零开始。 她好努力,我很佩服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注意她了,她去开小摊,我还偷偷去看过,坐在不远处望着她跟客人谈笑风生,我感到很安心。 在那个隐秘的摊位,我喝了热气腾腾的胡辣汤,虽然喝完就咳了,但是胡辣汤很好喝也很暖。 希望有一天,我能分享出去,带她一起去喝。 …… 第十五张。 我做了错事。 因为回来后,想着要放弃了,就去院里挖了一坛酿酒,以前爹爹手把手教我埋下的,说如果遇到心里认定的那个人时,可以挖出来跟她一起喝。 那我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这时候挖出来,自己尝尝是什么滋味,也是可以的吧。 喝了酒,我心里还是难受,又跑去温泉小苑,泡在池水里的时候会想。 如果温泉水能化解掉我的身体就好了,这样起码我不会痛苦。 温泉水化不掉我的身体,却带来了她。我在惊诧的同时,也催发了心里发酵到无法收拾的念头。 我勾引了她。 接下来的事情,就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第十六张。 我要走了。 她对我真的很好,我想我以后一定遇不到比她对我更好的人了。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我攥住翅膀拖累,任何一个知进退的男儿,都要比厚颜无耻的我好。 在还能悬崖勒马的时候,我打算独自粉身碎骨,带着有关于她的回忆远离她。 夏司容。 今天的徐冬也特别想你。
第45章 玻璃瓶里的纸张全部被倒腾出来, 抚平了一句句念完,徐冬耳尖通红。 写的时候没想到会有第二个人看到,所以徐冬很是随性而为,他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胡言乱语, 也赤诚坦白。 不清楚当初徐冬在写下的情况里发生了什么, 后面几张略微皱缩, 字迹边缘也有些模糊, 像是纸被水滴打湿了而蜷起的。 徐冬按住了那些纸张,将一切他的痴心妄想展露到夏司容面前, 实在羞耻难当。 他抿抿嘴, 偷偷用眼角余光望去, 夏司容没有嘲笑他,只是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那些纸张, 仿佛在沉思。 徐冬小心翼翼道:“我无聊乱写的,你不要当真。” 其中除了他的少男怀春笔触, 就是剥白了他自私任性的心思。 夏司容看到了, 肯定是被吓死了,哪里会有丝毫旖旎甜蜜的感觉。 他之所以发泄写下这些文字后, 偷偷放进小瓶子里,再塞到木柜深处藏起来,就是没想过要给夏司容看。 徐冬猛地扯过木匣子, 双手胡乱抓着那些纸张塞到里面去,希望眼前难堪的这一茬尽快过去。 他从夏司容松松圈住的怀抱里站起来,拿着木匣子走到木柜前, 想先收进去。 拉开, 却从里面掉出一个小包裹, 以及一双女鞋。 小包裹夏司容眼熟,是那天徐冬伤着脚想偷偷跑掉时,也记得要背着的那个,她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当时拿回来随手就放到徐冬房里。 至于女鞋,夏司容眉间蹙起,她倒是不清楚是有什么来历。 见夏司容望过来,徐冬蹲在地上,尴尬地捡起小包裹跟那双女鞋,放到膝盖上抱着。 徐冬有意想叫夏司容忘掉,方才他硬着头念出来的那几段文字,于是拆开小包裹,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 都是夏司容拿到徐冬屋里把玩的小玩意,每次见徐冬好奇,走的时候就留下了,所有这些被他全部收集起来了。 后知后觉地,徐冬意识到,他这样花痴到私藏对方小物件的行为,好像并没有比写下的那些滚烫文字好多少。 手指慌张地收紧,徐冬的目光落到那双女靴上,顿时眼前一亮,“你看,这是我跟着绣爹学习后,独立操作缝制好的第一件成品。” 徐冬拿起女靴,放到手心展示给夏司容看。 绸面光滑,细致纹路,软和纳底,硬挺靴帮。 一针一线,都是徐冬亲手缝制的。 其实在缝制这双靴子的时候,徐冬的手指无数次被尖锐的针头扎过,指尖时常溢出血丝,做好了,徐冬也没想能送出去。 不过是某天去徐家旗下的鞋庄巡察,偶然看到右边货架上的一双女靴,觉得很适合夏司容,徐冬便不露声色向鞋庄掌柜打听,拿到了绣郎的消息。 请教了绣郎如何制作,徐冬自己摸着针线,从纳底开始,一点点拼凑成了如今他放在手心的这双女靴。 但他头一回做男绣,手艺青涩有限,并不如绣郎那么驾轻就熟,所以即使很努力了,也远远比不上出于绣郎手中的十分之一。 眼下再细看这做工,走线歪歪扭扭,拼接面也很不自然,实在看不出来是高档材料做出来的靴子。 就是夏司容不介意,徐冬也不好意思送出去了。 徐冬把靴子往回收了收,手指不安地轻轻扣着鞋面,刚开始兴致勃勃说他怎么缝制时候的轻松心情荡然无存。 寝室内只余下尴尬,徐冬红着脸,怯怯看着夏司容嗫嚅。 “如果只是试穿,应该、应该不会一下就坏掉的。” 夏司容终于从卧榻站起,走到徐冬面前,垂眸看向蹲在地上仰头望着她的徐冬。 将徐冬从地上拉起来,夏司容重新搂住了他的腰,把下巴磕在他单薄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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