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极其沉默,贺慈站在楼梯口, 看着言喻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蹙着。 默了片刻,那里也没了人影儿,只剩下空荡荡的光荣榜和上课铃响起的声音。 那一家人站在教学楼后面等着言喻,神色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言喻到的时候,看见女人手里的抱着的小孩,眼睛里的戏谑顿时更深了。 那小孩看起来不小了,三岁,四岁? 可言喻却到现在才知道这小孩的存在。 光是他脚上一双鞋,就顶的上言喻这一身的家当。 条件反射的,言喻有些作呕,难怪突然对原主不管不顾了,这是大号养废了,再偷摸练个小号啊。 不是他介意这小孩的存在,瞒着原主生下一个小孩,对原主本来就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一件事。 “小喻。”陈丽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这是弟弟,言挺。” 言喻面上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纹丝不动,眼前这些假惺惺的人,他看哪个不陌生? 直到看到小孩手中把玩的透明饭盒,甚至还一脸兴奋地拿着饭盒往墙上磕,而身为家长的这两个人却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言喻骤然冷了脸。 “你们去我宿舍了?”他蹙着眉,上前一步,从小孩手里夺过贺慈送他的饭盒,“谁准你们动我东西!” 谁知道那小孩倔的紧,双手紧紧抱着,丝毫不给言喻拿走的机会。 “不给!Get rid of your dirty hands!” “给我。”言喻冷着脸,手紧紧拽着饭盒一角不肯松手。 “不给!” 小孩抢不过他也不松手,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见他还不松手,低头,发狠似的一把咬上言喻的胳膊。 小孩不懂得收力气,只知道自己不开心了,就使劲咬他。 言喻闷哼一声,忍着疼不抽手。 他年纪小,言喻不跟他动手,可该是他的东西,他绝不会放手。 ‘啪’的一声,一阵掌风落下。 片刻,言喻左脸火烧一般灼痒起来,半边像是耳朵麻了,耳内嗡嗡嗡地响着,他感觉,自己不大能听清声音了。 小孩豆大的泪滴子掉了下来,举起手里的饭盒,狠狠朝地上摔了过去。 “I don\'t want this dirty thing!” 言喻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饭盒从他手上打了下去,实心的玻璃碰撞在手背的骨头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饭盒四分五裂的声音在半麻的那只耳朵听来,不大清晰,甚至是有些虚幻。 言喻却清楚地知道,饭盒碎了,就碎在他的脚边。 言卫国一边安慰怀里的小孩,一边冷眼看着言喻,“你身上哪件东西,不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小挺摔个饭盒而已,值得你跟他动手,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儿做哥哥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你是真的没有半点长进!” “是啊,小喻,”陈丽紧张地接过小孩,一脚踢开碎裂的饭盒渣滓,抱着怀里的言挺细声安慰,“一个饭盒而已,何必跟我们置气呢?” “原以为爸妈这次回来看见你,你能有些长进,不想你更坏了,跟着谁学的?” 更坏了。 言喻闷哼,心口抽的闷疼,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在难过。 瞥了眼在他们怀里哭的咽声断气的小孩,言喻面无表情地脱下校服,蹲在地上捡起那些残渣。 “我说认你们了?” 对面的三个人身形一怔。 饭盒的残骸溅的到处都是。 言喻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那天午饭时,贺慈一声不吭地把新饭盒摆上桌,向他这边推了推,然后一如既往地垂着脑袋。 没有多的话,两个人惯性的默契已经养成。 “慈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他欢喜地拿着饭盒左看右看,跟阿姨那个真的是一模一样,甚至质量还要好一些。 贺慈红着耳朵,囫囵吞了一口饭,“随便买的。” 那是贺慈第一次送东西给他,可能没多少钱,可是言喻很喜欢,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不就是一个饭盒吗?”陈丽见他这样子,心里的愧疚也逐渐弥漫上来,“听说你爷爷在临城给你办了转学手续,我们也打算在那块买房子,那块医疗设施都挺好,正好对你弟弟的病情也好些,就这两天,给你的学籍户口也转过去。” “别让你爷爷再说我不管你了。” 言喻收拢校服的手一顿,抱着那堆残渣起身,看着面前这假惺惺的一对儿父母,忍不住挑起眉,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冷漠。 “我有说转学?” “转学的事我会跟爷爷说,至于你们,我不管你们房子买在哪里,”言喻扯了扯嘴角,“哪怕你们把墓地买到临城,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有的钱我会在今天之前打给你们,”言喻面无表情地冲他们抿唇,“说实话,我更希望言这个姓,是跟着爷爷姓,而不是跟你。” 话落,不管身后的叫骂,言喻头也不回地去了行政楼,找老蒋注销转学证明。 退学容易进学难。 老蒋提起他这事,也苦恼,上面的文件已经下来了,严格来说,言喻已经不算是名藤的学生了,当初他能进来,是因为言喻爹妈捐的教学楼,这会儿他一穷二白,哪还能进来? 再者退学又入学,这不闹呢嘛。 老蒋这里倒是能给他开个后门,但名藤不养闲人,那也得言喻自己努力在下一次期中考里拿到年级中上的排名才行,可是以言喻现在吊车尾的成绩,想拿到年级中上的排名,简直是天方夜谭。
甚至于两人谈到最后,老蒋都忍不住劝告言喻去临城那边,那边的教学环境不比这边差,况且临城到这边开车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 “不了,”言喻摇摇头,“我在名藤很开心。” 言喻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正在上英语课,他一声‘报告’,瞬间吸引了大半同学的目光。 英语老师唐娜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瞥见言喻进来的时候,陆宣眼皮一跳,以为是自己没看清楚,忙戳了戳前排的贺慈。 “言喻这脸是怎么了?” 不肖陆宣讲,贺慈不瞎,言喻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这阵势连带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唐娜也吓了一跳,先前她忙着讲课,没怎么注意言喻的脸,这会儿陆宣一闹,倒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言喻,你的脸怎么了?” 唐娜从讲台上下来,朝着言喻这边走了过来。 言喻一愣,直到边上的赵轻轻悄悄冲他立起一面镜子,他才看见自己脸上明显肿起来的巴掌印。 刚才和那两个人吵得太激烈,以至于他忘了自己挨打这回事。 “哦,”言喻冲她笑笑,“摔了,老师不用担心。” 然后一脸淡然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碎渣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 言喻蹑手蹑脚地把那些东西放进桌肚里,得挑个时间再去一个一模一样的才行,不能让贺慈知道。 下课铃声刚响,言喻头疼地趴在桌子上,他要怎么学,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班级前十五的名次呢。 “抬头。” 一道清冷带些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言喻的思绪。 言喻抬头,贺慈带着各种消毒用药,站在他跟前,脸色说不上好,约莫是生气了,不对,肯定是生气了。 冷不防对上贺慈那双阖黑的眸子,言喻心里咯噔一声,默默往回缩了缩脑袋,不晓得贺慈又发现了什么,总不会真的算出来他把饭盒弄碎了吧。 “那么凶做什么。”言喻低声凶他。 以往他这样,贺慈就该傻眼了,然后好声好气一脸傻样儿地给他说‘我没有’。 可这次,言喻想象中的场面却一度没有到来,以他为中心的前后几排,依旧弥漫着低气压。以至于那些想安慰他的,也只能隔着几排的位置望洋兴叹。 在被贺慈环视一圈之后,又默默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转了回去。 贺慈这次没有惯他,手里的棉棒沾着药,有分寸地在他肿起来的脸上轻轻涂抹着。 “什么时候走?” 贺慈没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只要言喻想说,他也会听。 伤口擦到了痛处,言喻疼的‘嘶’一声,打定主意欺负贺慈一会儿,就不告诉他。 “痛啊!” 贺慈神色里的慌乱转瞬即逝,手下的动作一顿,虚虚又控制了些力度,往他脸上涂着药。 “这样?” 不乏试探的语气,言喻抬头看他一眼,原本冷冰冰的那张脸上,此刻满是小心翼翼,他顿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低头时,突然就酸了眼眶。 迁就对他好的人,一直都是贺慈。 “贺慈,”言喻生怕边上人看出他不对劲儿,悄悄吸了吸鼻子,铆足了劲儿才低低说了句,“你才不好!” 赌气一样,凶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贺慈。 贺慈没应他,手上的动作一轻再轻,只是脸上的神色又暗了些,暗的人几乎看不清他的情绪。 见他闷着不说话,言喻自讨了个没趣儿,忍不住踢了踢贺慈的小腿,存了坏心思地,故意逗他。 “我明天就走了,言言明天就走了哦。” 贺慈握着药瓶的那只手骤然攥紧,默了片刻,才缓缓应了声‘嗯’。 听起来和平常也没什么差别。 “哪个学校?”贺慈突然问他,声音压得极低,神色漠然地捞起言喻的右手,药棉细细擦着他指缝上被碎玻璃渣刮出来的几道小痕迹。 默了,又换跌打损伤酒,轻轻涂抹着,言喻手上被饭盒砸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泛青了。 言喻一愣,惊讶于贺慈超乎常人的观察力。 如果不是消毒药水侵蚀伤口的痛感,他不知道自己指缝上也有伤口。 言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着边上陆宣一声咆哮。 “什么?!”陆宣差点被这消息送走,“你明天走?!” 言喻转学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也没想到,一连串的流程处理下来,会这么快。 开什么玩笑,他昨天才跟贺慈挑明了这事,今天就走? 一去西凉十八载,苦守寒窑贺宝钏?! 赵轻轻几个人一听这消息,也懵了,今天早上还你侬我侬呢,转眼间就被棒打鸳鸯了。 【月老把他俩用钢筋给我捆结实】(在线人数:196人) 【你宣哥坠吊:完了姐妹们,月老群保不住了,这次是真BE了!】 【你宣哥坠吊:我恨!!!!】 【轻轻小仙女:姐妹们我作证,他俩来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言喻:我明天就走。 贺慈:那你永远都吃不到我的红烧肉[赌气] Get rid of your dirty hands(拿开你的脏手) I don\'t want this dirty thing(我不要这脏东西了)感谢在2021-06-13 21:45:51~2021-06-14 20: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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