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摆摆手,“没有,我就是睡不着。你睡吧,不必管我。” “奴婢也不困,陪您出去走走?” 两人刚走出屋子,便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摇晃感,彷佛天崩地裂一般。 紧接着,周围的屋子哗啦啦的倒塌,里头传出惊惶的惨叫声。 “地动了!”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然而摇晃这般猛烈,根本没几个人能逃出来,许多人都在顷刻间被重物压住。 剧烈的晃动持续了小半炷香①的时间,待彻底停下来时,院中的房屋倒塌了大半,青石地板都裂出了半尺宽的地缝。 地动发生时,蓁蓁跟荷香在院中并且迅速蹲下,没有受伤。 可其他人呢? 主仆俩立马跑去前院,正好撞上了慌张失措的管事。 一见到蓁蓁,他喜极而泣,“三格格,还好您没出事,若是您出事了,老奴无颜苟活啊…” 蓁蓁立马扶起他,“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她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四肢周全,只是脸上有些擦伤。 “当务之急是把其他人救出来,你这边还有人手?” 管事猛点头,“老奴没事,老奴的俩个儿子也没受伤,这就去救大伙。” 管事带着人去搜救,蓁蓁就带着荷香去厨房搬东西,将米面、铁锅、炉子等搬到院子中间,担心还有余震,二次毁坏彻底掩埋这些食物。 不一会儿,管事的妻子女儿也过来了,蓁蓁便叫他们去将药材、布料拿出来,万一有人受了伤,也能派上用处。 当了几百年的古树,经历了数十次地震,这灾后措施她还是有一点点印象。 半个时辰后,又发生了一次余震,庆幸的是威力不大,比先前小了许多,没有加重损害。 一个时辰后,庄子上的人都被救出来了,没有死亡,但有十来人的胳膊或腿被压断。 大家都聚在院子里,相互包扎好伤口,安静的等着救援。 后面再没发生余震,天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骚动,是官府开始派人援救周围的民屋。 “三姐、三姐…” 外间传来法喀的声音,蓁蓁立马站起挥手,“我在这呢,阿弟。” 法喀快马奔来,跑得气喘吁吁,见蓁蓁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三姐无事便好。” “府上情况如何?” 法喀抹了把脸,揩去汗水,“府上还好,屋子修得牢实没有太严重的倒塌,也没伤亡,就是碎了不少东西。” “庄子上呢?” “这边情况有些严重。” 法喀扫视了一圈,便知晓严重性。 “三姐歇着罢,我去处理。” 蓁蓁忙活了大半夜,提心吊胆又睡眠不足,精力不济,便由着他去,自己则是到了树荫下半眯着眼小憩。 中午的时候,法喀便把庄园的事情处理好,带着蓁蓁回京城。 官府的动作极快,城门口已经设置了粥棚,免费施粥和发药。 蓁蓁在一片棚子中看见了钮祜禄府的徽记,便放了心。 回到府上后,她喝了一碗药汁,又吃了一碗白米粥,就回房歇息。 待她醒来时已是次日,才知晓万岁爷下了诏书,命户部和工部领了十万两银子施救京城的百姓,除了朝廷赈灾,佟贵妃也领着后宫和命妇们捐款赈灾。 民间富绅亦积极捐赠,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康熙知晓后,便让官府登记嘉奖。 在各方的帮助下,灾情一天天减缓。 *** 慈宁宫。 今天是十五,是后宫嫔妃们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日子。 佟贵妃穿着一身绯红色旗袍,容光焕发地坐在最前方,悠悠的品着香茗。 太皇太后从里头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佟贵妃头上的珠钗,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都起吧。”太皇太后笑容和煦,“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 两个月前,京城发生了地动,数万间房屋倒塌,还有许多农田的庄稼没了收成,损失极大。 如今正值三藩之乱,朝廷打了好几年的仗,国库里没多的银子,康熙便让亲王勋贵们捐出一部分钱来。 可谁愿意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没几个人肯。 太皇太后便起了个头,捐出自己的体己,佟贵妃和七嫔②也跟着捐出自己的体己。 但这哪里够? 太皇太后便把福晋、命妇们传到宫中,苦口婆心的说服了一番,这些贵夫人们只好跟随宫中娘娘,一并捐出了体己。 宫女太监们亦是积极响应。 有人捐款,自然是需要人登记处理的。 太皇太后年近七十,哪有精力主持,便将这事交予了佟贵妃负责,惠宜荣三嫔协理。 这事儿办得很好,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救了京城百姓,原本是大好事,但这“好”只停留在太皇太后听到某些话之前。 这事原是太皇太后牵头,佟贵妃和惠宜荣三嫔登记协调,出钱出力的是阖宫宫嫔、太监宫女和宫外的命妇们,怎么传到外头就偏偏成了佟贵妃一人心地善良,顷尽佟家一族财力,接济灾民? 太皇太后倒不是觉得被佟贵妃抢功了,心理委屈,而是琢磨这里头有什么深意? 她经历四朝、见证了三次皇位争夺,看任何一件事都不会觉得简单,尤其是这事跟前朝后宫之间都有着关联。 她琢磨来琢磨去,只有一个理由解释得通,那就是佟家在给佟贵妃铺路,为了后位积攒民心和口碑。 毕竟孝昭皇后去了两年,再过一年,皇帝便能册立新后。 太皇太后心头不喜,觉得佟家有些猖狂。 在外,将众人的功劳揽为一身,在内,佟贵妃僭用凤钗。 贵妃至多只能佩戴五尾凤珠钗,然而佟贵妃今日佩戴的是九尾凤珠钗,那是仅皇后和皇太后可佩戴的规格。 可她偏偏用了。 佟贵妃这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心的? 太皇太后不大喜欢佟氏,她是皇帝的表妹,与皇帝的关系本就比旁人更亲近,如今又是后宫之首,前朝佟家两位国舅亦是厉害着。若佟贵妃再进一步,那岂不是前朝后宫都成了佟家的? 那样的局面是她不能接受的。 前朝她管不着,但后宫她还能看顾一二,这宫里还得有几个能跟佟贵妃抗衡的妃子。 该提拔谁呢? 太皇太后先是将宫中已有的妃嫔选了一遍,觉得家世都太寻常不合适,只能在宫外寻摸。 想了一圈,最后还是把名额定在了钮祜禄府和赫舍里府上。 “苏麻,明儿个替我传一道旨意。” 作者有话说: ①一炷香大约是五分钟,小半炷香一分半左右吧。 康熙十八年七月京城确实有一场地震,史料出自《北京地区地震史料》、《广阳杂记》 ②康熙十六年时册封的是七嫔,惠嫔、荣嫔、宜嫔、端嫔、僖嫔、敬嫔、安嫔,德嫔是康熙十八年十月册封为嫔(文中时间线上还是贵人) 早上好o(* ̄▽ ̄*)ブ真诚道个歉,周末有事没来得及更新。从今天开始日更,下午六点补更~么么哒~
第5章 日子赛神仙 太皇太后最先召见的是赫舍里府上的姑娘,她想着太子年幼丧母,若能有同血脉的姨母陪伴,也是个慰藉。 谁料入宫的是一个才九岁的丫头。 仔细问了才知道,仁孝皇后这一辈儿就五个姊妹,其中仁孝已去,最小的妹妹早夭,其余两个姊妹也出嫁了,便只剩下眼前这个小丫头。 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派人送她去毓庆宫探望太子,又给了一些赏赐,好生送出宫。 轮到钮祜禄府时,便没再贸然传唤,而是先打听了一番,得知府上有三个适龄姑娘,顿时安心许多。 “府上的三格格今年十六,是孝昭皇后的胞妹,据说生得花容月貌,还擅琴棋书画,是个才女。 四格格是嫡福晋所出,十五岁,性子极好,稳重大气。 五格格是妾侍瓜尔佳氏所出,瓜尔佳氏生下她没几日便去了…” 太后太后听到这,微微蹙眉,抬手示意打断了苏麻喇。 生母早逝,五格格是个可怜人儿。不过同情归同情,却不敢把她放到皇帝身边去。皇帝接连没了两个皇后,本身就… 唉,太皇太后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那便传三格格和四格格入宫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钮祜禄府上。 众人笑着送走了传旨公公,待回到内院时,巴雅拉氏和舒舒觉罗氏都红了眼圈,脸上再瞧不出丁点欢喜。 这样的场面景,她们并不陌生。 三年前也是这般,一道突然的旨意降下,叫巴雅拉氏带着二格格入宫请安,不久后府里便收到了册封二格格为妃的旨意。 那时阖家欢喜,谁知道,不到两年时间,二格格便香消玉殒。 巴雅拉氏和舒舒觉罗氏都是聪明人,自然猜到了太皇太后的心思,老祖宗想要再从钮祜禄府上挑一个姑娘入宫。 旁人兴许会说这是天家的恩宠,是大好事,可两位母亲并不这样认为。 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儿进了宫,便再难见到,痛了病了都不晓得,甚至连去了,都见不到最后一面。 就像孝昭皇后那般。 想到二格格,屋内的人再度叹气,气氛越发沉重低迷。 四格格虽说性子稳重,到底年纪还小,本就畏惧死亡,这会儿见自己亲额娘都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更是害怕。 她拉着巴雅拉氏的袖子,小声道:“额娘,女儿不想进宫,女儿害怕…”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只剩下哭腔。 巴雅拉氏将她拢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无奈道:“这事哪轮得到咱们作主,一切都要看太皇太后的意思。” 舒舒觉罗氏哭得比四格格还凶。 她已经折了一个女儿,总不能再折一个吧? 她泪眼婆娑的瞅着巴雅拉氏,企图对方心生怜惜。 巴雅拉氏苦笑,她也只一个女儿,亦是舍不得。 蓁蓁扶着舒舒觉罗氏回了自个院子,叫人送来冰块,用帕子裹着,轻轻敷在生母的眼睛上。 “额娘无需替我担忧,女儿是个心宽的,无论在哪都能舒心过日子,只要别断了好吃的、好喝的。” 舒舒觉罗氏听着好笑,点了点她额头,“宫里还能缺了你的吃喝?” “自是不会。所以额娘就不要心烦了。” “傻孩子,你年纪轻不知后宫斗争凶险,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二姐姐未必是操劳过度才得病的,额娘怕你也被害了啊……” 眼见舒舒觉罗氏又要哭了,蓁蓁连忙从桌上取了一块栗子糕,塞进她嘴里,打断后头的话。 蓁蓁则是挪到后头,双手柔柔的替生母捏肩。
“额娘说的那些,女儿都明白。但女儿既不图宠冠六宫,也不图万岁爷的真心,只要守好规矩,关上宫门,便能过清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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