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人好多,好热闹啊。可是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他们也不敢靠近我,不敢跟我说话。修仙有什么好?凡人都不敢靠近。” “我一直在等你,秋照夜。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 顾惊羽醉着的时候,不再喊师兄,而是直呼他的名讳,秋照夜面色微滞,未久后缓缓托起顾惊羽的脸,“阿羽,我答应你,此后的每年的上元节,都只陪你,好不好?” 顾惊羽一张瓷白的脸色被酒气熏得微红,眸中泛着朦胧的水气,眼尾的那抹嫣红也在微醺后显得异常鲜艳。 秋照夜似乎看得呆了,目光沉醉而迷离。这神情落入旁观的顾惊羽眼里,终于确定了那眼中饱含的珍视。 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有留意到秋照夜这种目光? 随后他看见秋照夜轻柔将他搂过,终于俯身而下,含住两片如珠玉般泛着润泽水光的薄唇。 正看到此处的顾惊羽震惊地瞪大了眼,上辈子有这么一出吗?他怎么不记得? 难道那时候彻底醉过去,全忘了? 他正这么想着,画面却倏然停住了。 只见眼前场景倏然化作割裂的碎片,被打散重组,再次形成完整画面时,秋照夜又回到了下山之前的场景。 眼前是已然远去的顾惊羽的背影,秋照夜明显露出震惊的神色,茫然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传来玉元仙尊的声音,他瞪大了眼,再次转身时,却见玉元再次道:“阿羽又跑了?” 秋照夜愣住了,玉元见他没有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这才回过神来,却只是怔怔地吐出一个字,“是。” 这回顾惊羽看明白了,因为秋照夜崩人设,这段剧情被重置了。 可对方分明是有记忆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呢? 顾惊羽还在诧异中,却听见二人重复的几句对话后,秋照夜的台词忽然变了:“师尊,对不起,唯独今夜不行。” 说完那袭白衫便头也不回地隐没进了夜色里。 剩下玉元高声怒喝:“照夜,你怎么也学得跟阿羽一样!” “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俩!” 声音很快消散在风声里。 秋照夜在车水马龙中寻找顾惊羽的身影,他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在沿着河畔寻遍后,又翻遍了街市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顾惊羽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反复思索,忽然眸光一亮,锁定了醉仙楼的位置后便疾驰而去。 醉仙楼的后厨灯火通明,窗楞后传来顾惊羽颇为满意的声音,“嗯,还不错。” 灯火在昏黄的窗纸上照映出一个俊秀的身影,秋照夜降在院落里,仰头望去,目光流露出一丝欣喜,他正欲上前,却听见御风堂弟子的传音,令他怔在原地。 几名弟子代替秋照夜前去剿灭窨炎狼,却没想到在途中遭遇趁着上元节潜入中域的魔修伏击,死伤惨重。 师门让他速速找到顾惊羽一同回山料理此事。 秋照夜愣怔了片刻,旋即露出懊悔不已的神色,此时画面再次停滞,又出现了重置的一幕。 顾惊羽明白这是因蝴蝶效应,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系统不得不再次重置剧情。 后来画面中再次出现秋照夜时,对方似乎已经彻底明白过来,清澈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后续剧情不用再看顾惊羽也都知道了。 剿灭妖兽是必走的剧情,而主角不爱任何人是原著里的关键设定,这两项一旦违反,不论秋照夜做多少努力都是无用。 而此时顾惊羽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也正是从那次上元节起,秋照夜便愈发对他冷淡。 顾惊羽微叹口气,挥手略过这片数据方块,下一段画面出现眼前。 秋照夜跪在寒潭边,身旁是被冻晕过去的顾惊羽,眼前是震怒的玉元仙尊。 只听秋照夜往一眼顾惊羽,眼中满是心疼,又对玉元哀求道:“师尊,阿羽他知错了,他受不住这潭水,求您饶过他这回。” “每回都是因你求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纵得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玉元冷声道:“这是第几回了?” “他贪玩怠惰,我横竖管不住他,也懒得管了,可这回他连器宗的面子都不给,当面拆台。” “那万明轩到底哪得罪他了?来者是客,他竟敢毁了人家送的礼?” 顾惊羽想起来了,当年玉元突破化神大后期瓶颈,一只脚踩进了大乘期,是当时修为最接近大乘的修士,器宗万明轩以祝贺为由带领众多弟子上剑宗。 其人除却给玉元的礼物之外,还给秋照夜这一辈的弟子每人送了一件地阶法器。 顾惊羽一眼看穿此人意欲何为。 祝贺送礼都是幌子,给秋照夜的那法器里早下了手脚,一旦用过,蛊虫就会顺着灵脉深入肺腑,之后便会对万明轩言听计从。 用脚指头想顾惊羽都知道之后万明轩想干什么。 他越想越忍不了,忽略了脑海中系统的喋喋不休:“秋照夜是主角,总会化险为夷的,你急什么?” “闭嘴。”他一面悄悄给所有人的法器里下了一道咒术,一面对系统道:“这什么扯淡剧情,谁想出来的?” 虽然主角总会化险为夷,但为了吸足眼球,主角总要先中了招,吊足了读者的胃口,再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在那之前,万明轩会干什么? 光是想想那既暧昧又猥琐的画面,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绝对不行! 他如此想着,便不顾系统劝阻,直接将剧情改写了。 由于他无法被重置,根本原因是他精神力强大且我行我素,就算是重置,同样的事情他也会再干一遍,所以系统拿他毫无办法。 所以当万明轩自鸣得意地展示这些“礼物”时,法器都不约而同地炸成了烟花,令其当场黑了脸。 这还不算完,在一片死寂的场面里,顾惊羽当场大笑起来,还语气讽刺地道:“万宗主的礼物果然不同凡响,这么贵重的烟花,的确唯有我家师尊配得上。” 要知道天阶法器多少年也未必能出一只,地阶已经是寻常时候最为贵重的了,这一水的地阶法器全炸了个响,不仅是万明轩,连玉元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秋照夜见状先是微愣,旋即明白了顾惊羽的意图,便不由得唇线微扬,清冷的面容染上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万明轩虽有心发作,但在剑宗的地盘上,又苦于没有证据,找不出做手脚的贼人,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后续玉元如何安抚客人自不必说,待好言好语送走了器宗上下,玉元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将顾惊羽扔进了寒潭中。 “你不是怕疼吗?”玉元冷声道:“我这回不打你,去好好冷静冷静!” 顾惊羽本还嘴硬狡辩几句,但玉元开口便是:“我把你从小养大,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吗?你还不承认?” 秋照夜连忙下跪求情,“师尊息怒,阿羽绝不是恣意妄为之人,这么做定有缘由。” “有天大的缘由也不能这么干!”玉元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解释。 顾惊羽便倔着脸道:“师兄,别说了,我认罚就是。”他嘴上如此说,身体却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玉元又加了一道禁制将他死死按在水中,他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上岸。 见他竟敢反抗,气得玉元召出戒鞭在手,狠狠地一鞭下去,顾惊羽只听呼地一声鞭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却没有感到疼痛。 再次睁眼时却见秋照夜挡在他身前,那鞭子正落于对方后背。他本想让秋照夜让开,却已经冻得说不出话。 秋照夜看着他的眼睛,背对玉元沉声道:“师尊,阿羽知错了。”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由于顾惊羽已被冻得昏厥,便全然不知了。 直到现在看见记忆片段,顾惊羽才知道,当时他晕倒在秋照夜怀里,后者看着他,心疼的神色几乎要满溢出来,便不顾玉元玉元阻拦,撤下禁制将他拖出了潭水。 玉元指着秋照夜怒声道:“我让阿羽随你在沁寒池修行,要的就是让你管束他,收收他的性子,你倒好,惯得他愈演愈烈。” 仙人如此说着,可再一眼看见秋照夜背上伤痕触目惊心,愣怔片刻后眼中尽是无奈。 他正欲收起戒鞭,却见秋照夜一把按住他的手腕道:“是弟子的错,之前师尊将阿羽交给弟子管教,有严令在先,若是阿羽犯错,便罚我秋照夜。” 他又望一眼顾惊羽,“如今便请师尊责罚,连带阿羽的那份,我也担了。” 看到此处的顾惊羽心知秋照夜这是想教师尊消气,唯有如此,他之后才能少受些苦。 否则以师尊的脾气,待他醒来,一定还有更严厉的惩罚等着他。 只见玉元先是微露讶异,随后缓缓点头,沉声道:“好。” 说时指着一旁的顾惊羽,“待你受完戒鞭,便要让他好好看看,他自己顽劣,又是如何连累他师兄的。” 随后便又是狠狠的一鞭落下。 鞭子清冽的破空声响彻沁寒池,一道道血痕顷刻之间染红了衣衫。 外衫被撕裂,露出内里血肉模糊的一片,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眼下却是惨不忍睹。 秋照夜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戒鞭上带着倒刺,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还要连带着剜下几片碎肉,饶是仙人之躯也受不住。 顾惊羽心头一阵绞痛,“别打了……”他不由自主喃喃道:“师尊……别打了。” 他想上前拦住玉元,却在挥臂后穿过了画面,他才醒神。 几十鞭下去,见秋照夜唇角溢出了一道血丝,唇色也变得惨白,玉元蹙紧眉头,终于停了手,叹了口气道:“你别怪为师偏心,阿羽是个倔强的性子,再怎么罚他也不济事,唯有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连累别人,他才能收些性子。” 秋照夜点点头,“是。” 他说时抬眼看了看玉元,见其愠怒终于消下,这才稍微放松了神色。 玉元无奈叹了口气,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秋照夜的嘴里,“这药能疗伤止疼,一炷香后便会起效,但你这衣衫不准换,待他醒来,让他好好看看!” 说完怒目一瞥顾惊羽,又哼了一声才离去。 秋照夜显然没有让顾惊羽看见自己的伤,而是瞥见玉元离开后,便小心翼翼褪去衣衫,由于血液粘腻,褪衣时连带着撕碎的皮肉一齐撤下,他蹙眉发出吃痛声。 顾惊羽直直地盯着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背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正微微发颤,心脏疼得快喘不过气了。 只见秋照夜褪尽衣衫后,就着寒潭冰水洗去血迹,泛着寒气的潭水一遍遍冲刷着后背,几乎瞬间就要将皮肉冻结。 每冲刷一次,秋照夜便闭眼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着,周遭的潭水被染红一片。 顾惊羽看不下去了,他浑身战栗,抬手想要掠过这片记忆,却又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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