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闻言身子一僵,手上绳索勒出青白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殷怀微微俯下身子,用扇子勾起他的下巴,勾唇一笑。 凑近了看,发现他的眼确实很特别,并不是纯粹的黑色。 他正冷冷的看向自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没有名字,那我就给你取个名字。”殷怀思索片刻后,说:“重苍如何?” 其实他救下这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他忽然想起了原著里也有这么一个人物。 不过不是叫重苍,他没有名字,小皇帝就叫他北戎狗,是被送给小皇帝玩耍取乐的。 小皇帝本来性格乖僻古怪,喜好施虐,动辄对宫人施以极刑,落到他手里三年,不死也掉了层皮。 如果重苍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但坏就坏在重苍他可是北戎流落在外的六王子。 在异朝遭受了百般□□折磨后,重苍重回北戎,在兄弟争夺中夺得王位,立下战书,发誓与大殷永不言和。 后来他屡屡发动战役,民不聊生,再加上大旱天灾,暴动频发,内忧外患,社稷动荡不安。 而殷怀之所以确认眼前人就是原著里的六王子,不仅是从各种细节推出,还从他的眼睛看出。 不是所有北戎人都是他这种黑中隐隐泛蓝的瞳色,只有北戎贵族才有。 就算他推断错误,他也没什么损失。 念及此殷怀笑的十分嚣张,犹如欺男霸女惯了的纨绔恶霸。 “知道少爷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字吗?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东西了,主人给自己的东西命名天经地义。” 地上的男人神色屈辱,狼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殷怀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此时有力气,肯定会扑上来给自己咬上一口, “公子……你这是要买下他?”老鸨面色为难,似乎有难言之隐。 殷怀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平喜。 平喜立马将怀里的银票扔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洒他的钱,扬了扬鼻孔,神情倨傲。 “这人我们公子买了,你不卖也得卖,必须听我家公子的。” 殷怀肉痛的盯着地上的银票,少洒点少洒点,这败家孩子,当真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殷怀之所以会救他,原著里他夺得王位的位置并非一帆风顺,他并非嫡出也并非长子,族内内斗严重,当初重苍无数次被兄弟陷害,险些命丧黄泉。 如果自己能够和他达成交易,自己插手助他夺得皇位,以换北戎边关少许领土,各自退让一步,以求和平安稳。 他也不担心重苍会不遵守诺言,他有办法让他必须做到遵守诺言,不敢反悔。 另外他也不担心重苍会拒绝,若是拒绝了他还有第二条路。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人,但是必要时他也会狠下心肠。 如果杀了他能够换取无数百姓生命,他也会下手。 想到这里殷怀自己心里都一阵心悸,他是不是入戏太深,自己都被影响了。 老鸨一见地上的银票,顿时两眼放光,可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这位爷,这笔买卖我当然愿意做,可这是莫尚书家的二公子先订好的,奴家只是小本生意,不敢得罪官人啊。” 她有意无意在莫二公子三个字上加重语气,目的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殷怀冷冷一笑,将腰间的令牌扔给她看:“是吗?” 老鸨认不出地上的牌子,可是张牙舞爪的金龙她还是看的清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噗通一声笔挺挺的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看到她吓的战战兢兢的模样,殷怀心中满意点头,嗯,看来他狗皇帝的形象深入人心。 虽然他只是个空架子皇帝,可到底还是明面上的皇帝,龙威还在。重苍也看见了地上的令牌,缓缓地抬起眼,目光深深的剐在殷怀身上,似是要刻进他骨血之中。 殷怀望过去,他便又垂下眼,很好的掩盖住了自己的眼神。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朕身边,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到没有。” 重苍不答。 “皇上问你话呢,你听到没?”平喜说着就要去踹他。 重苍冷冷的抬眼瞥向他,只轻轻一扫,便让平喜缩回了脚。 “皇上,他瞪我。”平喜委屈巴巴的朝殷怀告状。 殷怀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没事,他刚才也瞪朕了。” “…….” 今日出宫微服私访青楼,他本就无意花天酒地,再说他又不喜男风,最多就是叫几个人来唱唱小曲弹弹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买下了重苍,殷怀也不欲再在这里多待,于是便转身打道回宫。 他也应该庆幸自己的恶劣名声,皇帝从妓馆带了个男人回宫,这样的事传出去竟然也不是太过惊世骇俗 不过自从那日从宫外带回重苍后,殷怀忙着处理政务,一时之也把这个人抛之脑后。 等到再记起他时已过了两日,晚膳时殷怀多嘴问了一句人在哪,没想到平喜愣了愣,一脸茫然。 “就是朕前几日带回来的那个人。” 平喜这才恍然大悟:“回陛下,他住在西苑。” “西苑?”殷怀微微蹙眉,怎么他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带朕去瞧瞧。” 一路太监宫女跟着,到了西苑后殷怀才发现为什么他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此等偏僻荒凉的角落,他自然从未踏足。 虽说也算是半个奴才,但是却连奴才们住的地方都不如。 院子里一地枯叶,破旧不堪,很难想象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殷怀推开门走进去,便只觉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掩嘴轻咳了几声,平喜见状连忙劝道:“陛下,这等腌臢地脏得很,小心冲撞了龙体。” 殷怀不答,径直往里走去,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上冷汗直冒,眉间微微蹙起,似乎在昏迷中也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殷怀瞥见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灌脓流血,其状可怖,正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 “这是怎么回事?”殷怀转头望向平喜,面色冷了下来,“我就是这么让你照顾人的?” 这完全是被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的结果。 平喜吓得连连磕头,磕磕绊绊道:““回……回陛下,可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啊。” 殷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原主以前兴致起来应该也捡回来了不少人,想必也是让下面的人这样对待的。 原著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段,重苍当时被送入宫后就被扔在了一旁,任由下人作践,印象里刚入宫时重苍险些丧命,应该就是这里。 “这个人不一样,朕留着他有用。”殷怀故作深沉。 平喜立刻明了他的意思:“奴才马上去叫太医。” 得了殷怀的首肯后,马不停蹄的滚出去叫太医。 太医来后看了重苍惨不忍睹的伤口,不忍别过眼。 “禀皇上,这人伤势实在过重,而且已经恶化,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殷怀阴测测的盯着他:“信不信朕砍了你的头当球踢。” 太医一个激灵,顿时精神了不少,只觉热血沸腾:“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使出毕生所学,竭尽全力!” 殷怀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有了殷怀在一旁看着,太医的手本来就抖,这样一来抖得更厉害了。 当看见太医去除伤口上的腐肉时,殷怀看着都有些疼。 床上人脸色也更白了,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于是殷怀盯着这个太医的脸多看了好几眼,心里盘算着以后自己再病了绝对不找他。 敷上了最后一层药后,太医又吩咐奴才去熬了一幅药来,最后直接给他灌入嘴里。“好了,过不了多久他的烧应该就退了。”太医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只觉比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刺激。 殷怀看床上人面色确实好多了,这才缓缓点头,放了他走。 最后太医走的时候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靠在和他一起来的弟子身上。 殷怀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有些不耐了起来,问平喜:“你说他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这……奴才也不知。” 殷怀忍不住了,上前几乎,立在榻前,微微弯身望着他的脸。 正在他打算直接叫他时,床上的人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殷怀怀疑自己眼花,不由又凑近了些。 下一秒便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 “……” 重苍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白的出奇,有乌黑发丝垂下落至自己胸前,眼似桃花,烛光映衬下更显的妖异。
第7章 7 殷怀见他醒了,于是和他拉开了距离,努力笑得亲切和蔼。 “你可知是朕救了你。” 重苍依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殷怀顿了顿,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朕无意折磨你,让你住在这里也并非朕的本意。” 重苍扯了扯嘴角,冷声道:“那我还得多谢皇上了。” 见他这样,殷怀放弃得干净利索,“算了,你爱信不信。” 重苍:“…….” 殷怀见他这样便知任重道远,于是掀袍坐下,敲了敲桌面,还是决定和他讲道理。 “你为何对朕有敌意?”他不解,“明明朕救了你。” 重苍沉默。 殷怀眉头紧皱,随即又恍然大悟,明白他不是对自己有敌意,是对大殷有敌意。 “行了,你先待在这里养伤,这几日你伤未好,我会让几个奴才照顾你。” 重苍面上没什么血色,微微阖上眼。 “别死了,我还留你有用。” 殷怀负手于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的人。 等重苍再睁开眼,艰难扭头望向一侧门外,一群宫人众星捧月似的拥着那道尊贵身影缓缓离开,直至那抹明黄完全消失不见。 他才收回视线,脑海里一直回响起他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眉头紧锁,面色复杂。 …… 当了皇帝才知道,事情有多少,每天还得早起上朝,谁都能告假,只有他不能。 翌日一早,殷怀早早的就去上了朝。 宣武殿朝臣早已站满,正在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他甫一进去,就听到立在最前面的王太尉正和同僚涎笑着谈起自己新得了个美妾。 王太尉正说的兴致高昂,众人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余光瞥到一角明黄色的衣袍,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下一秒表情突变,努力的崩起面皮,端正肃穆,目视前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殷怀袖袍一挥,坐上龙椅,望着下方跪着的一群人。 “都起来吧。” 下面的朝臣起了后,还不忘给一旁垂帘听政的太后行礼,一帮老骨头是跪了又跪。 殷怀一上朝就头疼,他宁愿在御书房批三天三夜的折子,也不愿意来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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