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骤然收紧,顾琰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盯着步渝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眼下趁他的注意力被鹿承吸引,这时候若是趁其不备出手…… “躲开!” 步渝的语调罕见地有些急促。 就在顾琰出神的那一瞬,鹿承居然越过步渝到了他面前! “鹿老儿,你竟敢下毒!” 殿内众修士突然动弹不得,就连步渝的行动都跟着迟缓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鹿承的手几乎就要揪住顾琰的心口,顾琰却忽然侧身避开了他的招式,只有左手臂被堪堪擦出了一条伤口。 鹿承面露惊愕。就在这一瞬间的空档,他的身体被赶来的步渝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鹿承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步渝:“八成的双象毒,怎么会……” 双象毒顾名思义,只要小小一袋,就可以毒死两头大象。此物无色无味,用料十分珍贵,鹿承将其中的八成都用在步渝身上,只匀了两成给剩下的人,足见他对步渝的功力十分忌惮。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指望能将顾琰带出天玄宗了,只想着能在这里替他儿子从顾琰身上讨回点东西。 可结果……步渝的恐怖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伤的如何?” 步渝捧起顾琰受伤的左手。 “只伤到些皮肉,劳宗主挂心。” 还好他前世天天被各路人马用千奇百怪的法子暗算,自己研究出了一套用灵力抗毒的独门心法,否则他可能就真得要在完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被那老头整成残废了。 “啊——” 鹿承的一只胳膊被步渝踩在脚下,后者眼神晦暗,周身若隐若现围绕着一个暴虐的气息:“你想步鹿灿的后尘吗?” 冷沉的声音里含着某种令人恐惧的肃杀感,步渝这人素来高冷出尘,情绪轻易不外露,或者说这世上根本没几样东西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顾琰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种样子。 看来鹿承暗中使阴招下毒这事给他气得不轻。 鹿承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不详的气息,他拼着吐血的身体,沉声道:“你……别以为你们步家和天玄宗可以只手遮天!你若是取了我性命,花石谷和所有与我有来往的宗门都会……啊——” 骨头被一脚踩断,步渝俯视着鹿承,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把他关进地牢。” 殿内的修士们这会儿已经能动弹了,毕竟他们中的毒没有步渝那么深,又都是有修为的,闻言纷纷上前,将已经软成一坨的鹿承提溜着走了。 嗷嗷乱叫的老头走了之后,步渝又恢复成了以往那副不食烟火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他气场开得太大的原因,眼下静下来,居然给人一种柔和的错觉。 可惜现在道清殿里的修士们都眼光鼻鼻观心地溜走了,只有顾琰还有机会感受到几分这样的错觉:“跟我来。” 顾琰屁颠屁颠地追上去,心里却一直想着方才步渝对鹿承时的场景。鹿承能稳坐花石谷谷主之位,修为自然不低,可在步渝面前却只有被吊打的份,何况步渝当时居然还中了双象毒。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要到何时才能替他师父报仇? 然而顾琰没想到的是,机会仿佛很快就来了。 群山环绕,拥着山间一个雾腾腾的池子。 那池名为三祛池,位于天玄宗后山,其聚天下灵药于一水,对修道之人来说,是疗伤调息的圣地之一。原本是个造福众生的地方,但由于步渝有轻微的洁癖,不喜与外人共用一池,别人也不敢来招惹他,这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私人浴池。 当步渝将顾琰带到那方池子前时,顾琰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看着步渝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件事。 或许双象毒对步渝并非没有作用。他的修为纵使再如何登峰造极,说到底也不是真正的神仙。如果从刚才开始他就在硬抗,实则体内已被毒性侵犯…… “过来。” 顾琰松开了紧握的小拳头,乖乖地走了过去:“宗主要浸药池吗?我侍候您宽衣吧。” 步渝听完这话,眼色微沉,片刻,他将顾琰拽到自己身前:“乖乖别动。” 说完竟蹲下身体,开始解顾琰的衣裳。
第5章 步渝抽掉顾琰的腰带,替他将外衫褪去,正要去解亵衣,手忽然被一把摁住。 “宗主这是做什么?” “帮你脱衣服。” 顾琰:“……” 这他也知道! 难道步渝也重生了?为什么他做出的事情跟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符?堂堂天玄宗宗主,步家大少爷,此刻居然蹲在这儿替一个侍从脱衣服? 顾琰脑中乱成一团,就在这一空挡,步渝已经把顾琰的亵衣褪到了腰部:“你手上的伤,浸浸这药池就会好。” 顾琰感觉几百年的认知都快被颠覆了,诚惶诚恐道:“区区小伤,如何能用宗主的池子,何况……” 摁着步渝的手不着痕迹地下滑,状似无意地落到了步渝的命脉上。 步渝恍若不觉,在顾琰还没来得及感知之前,将手抽了出来。他扒下顾琰的亵衣,将目光挪到了他的亵裤上。 顾琰一直自诩脸皮厚到天下第一,即使现在以这种距离被人盯着,也能做到面上不动声色,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 “宗主……” 顾琰垂下头,看上去羞赧极了。 “自己脱了下去。” 说完,步渝起身,干脆利落地转了个身。 他的眼神在顾琰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晦暗起来,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顾琰盯着他的背影,沉吟片刻,觉得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便随随便便将亵裤撸到脚跟,踹了两下,下池去了。 酷暑之际,池中泉水清凉异常,顾琰的身体刚坐下去,三祛池水便犹如活物一般罩上他的身体。左手原本隐隐作疼还在流血的伤口,在池水的浸泡下竟奇迹般地愈合了。只是那原本不多的鲜血却未在偌大的池子中淡去。 顾琰正望着手边的那摊血水,却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回头,见步渝不知何时又转了过来,正定定地看着他。 顾琰明知故问,好奇道:“宗主,这三祛池为何连这么点血都融不掉?” 群山抱池,池中少年的身体若隐若现地藏在水中,头发顺着光裸白皙的脊背垂进池水里,说不出的缱绻动人。 步渝走到池边,却没有要回答顾琰问题的意思:“转过去。” 顾琰不明所以地照做,下一刻,他感觉到有一双比池水更冰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步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替顾琰揉捏着。 当他的手碰到顾琰的颈部命脉时,后者藏在水里的手本能地紧了一下。 然而步渝的手却很快又滑了下去。 从颈部到胸侧,步渝的手一路下来,最后停在了顾琰的腰侧。 “宗主……” 若不是心里知道背后这人是自己的弑师仇人,按照顾琰前世的习性,被这么个冰山大美人捏着身子,恐怕早就忍不住调戏一把了。 “鹿承那一掌掌风甚重,你虽侥幸躲过,看似只伤了皮肉,但灵脉必然也受到影响,若不好好疏导,将来恐对修行不利。” 说着,又一本正经地开始捏起顾琰的腰。 顾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流氓惯了,他总觉得步渝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与其说是捏,倒不如说是揉,甚至于抚摸。 当然这个念头刚生进顾琰的脑袋,就被他的理智踢了出去。 他突然很同情自己的师父,怎么活着的时候就教出自己这么个没出息的不肖子孙。 “多谢宗主关怀。可宗主真得不用入池吗?那双象毒的威力绝不容小觑。” 不肖子孙决定再努力一把。顾琰能够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进入这池水中,全身的灵力就仿佛睡着了似的,陷入一种极静极沉的境界。 三祛池水极具灵性,知道如何将身子的负担调到最小,自然也会限制修士的灵力,尤其是用来转化为外在攻击的那一部分。若是步渝肯下水,情况应该跟他差不多。
就在顾琰心里头直拨算盘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贯着热气窜进了他的耳朵里:“你要与我坦诚相见吗?” 那声音简直是往心头里钻的,顾琰没想到步渝会在这么近的地方突然开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如果这时他转过头,就会发现步渝那张万年砌冰的脸上正洋溢着一抹极浅却极温柔的笑容。 “宗主何出此言,弟子只是想……” 步渝这么出其不意,他连应对的台词都来不及准备。 步渝见他像只鹌鹑似得说不出话,又道: “先前在道清殿上对着鹿承不是能说会道吗,这会儿是怎么了?” 这会儿不是为了装得讨你喜欢才少说话吗。 顾琰讪讪开口: “宗主自然与旁人不一样。” 步渝顿了一下: “如何不一样?” 这步渝果然变了不少,居然还会穷追不舍了。要知道,前世他见步渝长得好看,试图追他的那阵子,这人可是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步家累世高修,家教严谨,步家公子高然出尘,不喜与人打交道。 前世任凭他撒泼耍赖,这人都不予理会。没想到今时今日……他想二话不说取这人性命,却跟这人聊上了天。 顾琰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他正要开口,步渝忽然将手从他的腰上放了下来。 “回寝殿歇息吧,天亮之后再来找我。” 这句话不是贴着耳朵说的了,顾琰转过头,看到的只是步渝离去的背影。 池边放着一打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而他刚才脱下的那一团乱比抹布的衣服已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顾琰换好衣裳回到九乘殿自己的屋子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屋内床软气香,看样子像是精心布置过的,可惜他并没有什么睡意,便随便找了个地方打坐。 这越坐,心里越凉。 裴昕这具身子,原本底子就不好,从前又没少受鹿灿那伙人的欺负,一通折腾下来,早已不适合修道。即便他经验丰富,自从来了以后就一直竭力发挥这具身体的最大潜能,但顾琰似乎已经看见了极限。 “啊——” 顾琰睁开眼睛,生无可恋地翻倒在床上。 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穿进了这么个没潜力的身体里。他原以为纵使裴昕灵根欠佳,被他这么个天赋异禀的魔尊大人魂穿,那也是呼风唤雨来日可期。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接近步渝,觉得日后可以近水楼台先得命,省去许多麻烦。如今看来却是要从长计议了。 既然凭这具身体的极限练不到足以能打败步渝的地步,那不如换一具身体。 夺舍。 顾琰的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又被他迅速摁了回去。 夺舍意味着要人性命,这事要是真做了,只怕能把他那师父再给气活过来,他自问不是很想用这种方法再同他师父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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