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保护机制作用有限,作死那可不算】 烛光落在时故浓密的睫毛之上,似明似暗。 他似是停顿了一会,而后低声道:“谢谢。”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道谢,006却觉得重若千钧。 …… 刚开始,弟子们都只当时故是去照看郁詹,并未多想,可随着时间推迟,众人看向时故的眼神,就渐渐变得不太对劲了。 这里的众人,不仅指弟子,也指其他的长老们。 风和日丽的一天,时故难得没有打盹,因为今日授课的,是看时故万分不顺眼的袁策。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叫。 “袁长老!不好了!” 沧云宗宗内禁止御剑,此人却御剑而来,看来是发生了急事,一看到袁策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时故离得近,听到了些许对话内容。 “袁长老!前些日子派去玄江谷采药的弟子命牌碎了!” 原本还一脸冷漠的袁策一听,脸色骤变,立刻随着来人离去,留下一甘手持木剑对练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玄江谷…… 时故知道那个地方,离沧云宗不远,一般是外门弟子历练之地,不过时故记得那里没什么危险,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他心中嘀咕,趁周围人不注意,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果脯。 很齁很甜,但时故很喜欢。 沧云宗招收弟子没什么特殊门槛,凡是能进入练气的,只要去执事堂登记一番,确认身世清白,基本都能入宗,而外门弟子中,达到筑基以上者,皆可以自主选择一峰,进行一番测试,通过了,便能从外门升至内门弟子。 这种方法固然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能修炼的苗子不会流失,但也同样有着人员流动过大的缺点,说句难听的,外门弟子那么多,突然少个十个八个再正常不过,都没什么溅起水花的资格。 怎么竟连袁长老都惊动了? 时故心中思索,眼眸一转,看到了一点没被外界干扰,认真舞剑的郁詹。 黑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四散纷飞,每一招每一式都干净利落。 别说,这便宜徒弟舞起剑来还真帅。 虽然满门嘴碎,但沧云宗能够跻身四大宗之一不是没有原因的,纪律严明就是很明显的一点。 哪怕授课的长老不在,众弟子也依旧乖乖练剑,没发出一点除练剑以外的杂音。 不过时故觉得,他们挑人。 比如自己在的时候,这些人就总是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 双标。 时故暗暗评判,顺便咬上一口果脯。 袁长老去的快,回的也快,但时故注意到他的脸色明显变得很不好看。 “都停下听我说。” 袁策环视一周,脸色阴沉。 他身材着实高大,一身肌肉狰狞,总让人觉得他好像不是来讲话,而是来砸场子的。 可矛盾的却也在这里,明明是个大汉莽夫的形象,配上他凝重的表情,又莫名的给人一种沉稳可靠之感。 “前些日子,我派了十数名弟子,去玄江谷采集药草。” 袁策语速不快,浑厚的嗓音甚至不需要用上灵力,便能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楚明白,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然而就在昨日,这十几名弟子却被人所杀!” “方才我去看了他们的伤势,杀人者,乃是青和宗弟子!”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场面好似突然扔入了一个炸弹,炸得弟子间骤然沸腾。 有人愤而出列,将时故挤了一个踉跄。 “又是那帮混蛋!”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忘恩负义的狗杂碎!” “袁长老,弟子愿主动请命,为枉死的师兄弟讨回公道!” “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 群情激奋,时故有些怔愣。 青和宗?那是谁? 众人愤愤不平,袁策也看得满意,待到弟子们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才又再次站了出来,轻轻一抬手,喧闹的场面立刻变得安静。 “说的对!我沧云宗弟子,绝不能受此折辱!” 袁策高大的身影向前走了几步,时故敏锐地注意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袁策的讲话还在继续。 “因此,我同其他长老商议过后,决定派一位长老亲自前往玄江谷,替青和宗好好教育教育他们那帮人面兽心的恶徒。” 时故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袁策目光一转,看向了傻站着的时故。 “时长老没有异议吧?” 时故:“……” 嘴里的果脯,突然就不香了。
第七章 袁策显然只是意思意思问这么一嘴,没打算真的征求时故的意见,说完这话立刻转移话题,没让时故逮到半点插话的时机,然后直接走人,留给众人一个健壮的背影。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袁策轻轻哼了一声。 之前时故提出要做长老时,他和其他长老都怒不可遏,现在却也慢慢咂摸出了一点时故的好处。 例如看谁不顺眼,就将时故派去,准能将对面气个七窍生烟。 郁詹如是,青和宗亦如是。 当天晚上,袁策的大弟子何曹达便给了时故玄江谷的派遣名单,郁詹和清原赫然在列。 看来袁策觉得光时故一个人折辱青和宗不够,还要再加个郁詹。 至于清原,清原虽然只是筑基期巅峰,但他是个纯正的剑修,战斗力不逊于一些普通金丹,算是沧云宗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时故猜测大概是袁策派去主持大局的,毕竟他这个长老,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何曹达是袁策的亲传弟子,也是那日与郁詹有过切磋的金丹期弟子,送完名单也没急着走,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时故一眼。 “弟子听闻,这青和宗向来小题大做,万一这次派来的弟子里有一个两个筑基期的,时长老可得注意安全,” 时故对外展示的修为是金丹,没有什么比提醒一个金丹小心筑基更瞧不起人的了。 时故便也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何曹达笑道。 这人是时故接触到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同时也是最为倨傲的一位,旁的弟子见到时故之时,就是再瞧不起,迫于他的长老身份,表面上也都是礼数周全。 何曹达则不然,他的嘲讽与不屑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 “没什么。”时故摸摸鼻子,“你这般提醒我,来人可是有青和宗那位天才弟子嵇越?” 此言一出,何曹达脸黑如炭。 嵇越是早些年何曹达宗派大比上的对手,一位享誉九晟墟的天才,彼时何曹达还只有金丹初期,却在还是筑基期的嵇越手下连败三场,被何曹达视作此生的奇耻大辱。 “时长老说笑了,以嵇越师弟的人品,怎么可能做出杀害别宗弟子这等恶事。”何曹达皮笑肉不笑,时故隐约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话音落下,何曹达愤然转身。 “脾气真坏。”时故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嘟囔,一边拿起一块糕点,不紧不慢地去了范宏胤那边。 他最近发现,这位范姓仆役就是个百晓通,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问他准没错。 他决定问问他沧云宗和青和宗的矛盾渊源。 范宏胤并没有和郁詹住在一处,而是在他的石窟不远处自己搭了个竹屋作为住所。 时故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范宏胤不在,只有一个郁詹坐在里面看书喝茶。 “他不在,一会再来吧。” 黑衣青年语气淡淡,对于时故的到来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书册。 书名是《四墟大陆简史》 时故忍不住多打量了郁詹几眼。 尽管已经一同生活了两个月,他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徒弟依旧感到十分陌生,这个人似乎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分给过他几个眼神。 “傻站着干嘛?出去。” 或许是被时故盯得太久,郁詹忽然放下了书,皱眉看向时故。 这个眼神时故很熟悉,阴沉冰冷,带着厌恶。 这让原本打算稍后再来的时故缩回了离去的脚步。 “你很讨厌我吗?”时故问道。 郁詹看向时故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为什么?”时故神色难得认真。 “为什么?”黑衣青年扔下书,斜靠在藤椅上反问,似乎觉得时故问了个很傻的问题,棱角分明的脸上升起几分嘲弄,“我不该讨厌你吗?”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时故认认真真讲道理,郁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便多看了他几眼,惊讶地发现发现他脸上有梨涡,并且看上去很好戳。 郁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他这个所谓的师父。 时故没发现他的眼神,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微微垂眸,不与别人的目光产生直接接触,依旧自顾自说道:“而且你来了以后,我对你也……” 他顿了顿,思索片刻,找了个中间词汇:“还不错。” “收你为徒非我本意,你应该去讨厌那些逼你拜我为师的人。” 最后,时故做出结论:“你这样,不对。” 郁詹没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比说话还要冰冷,那是顶尖的容貌也压制不住的锋芒毕露,一双狭长的眼在时故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若是常人被他这样打量一番多少会有些害怕和不自在,但时故不,他一本正经地等着郁詹告诉他答案。 “我讨厌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 半晌,郁詹才再一次开口,语气里的情绪时故听不太懂:“而是因为,我应该讨厌你。” 说完,他扭过头,哼道:“傻啦吧唧的。” 好绕口,时故听不懂。 不过他是个尊重别人答案的人,尽管这个答案怎么听都很莫名,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郁詹没忍住,忽然笑了。 这笑容与他平日不同,颇有些忍俊不禁的意思,时故见过他很多种笑,冷酷的,嘲讽的,鄙夷的,可他觉得,唯有眼前这一种,才真真切切是属于他的笑容。 一笑间,戾气尽消,好看极了。 时故愣了愣,认真夸奖:“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本意是夸赞,郁詹却不知为何落回了嘴角,淡淡道:“谢谢。”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 范宏胤进来之时,看到的正是这凝滞的一幕。 范宏胤一愣:“怎么了这是?” 时故摇摇头,将话题揭了过去:“我来找你问些事情。” 范宏胤正色:“但问无妨。” 晚风习习,屋中人轻言细语。 范宏胤果然知道的很详细。 青和宗与沧云宗不仅有仇,并且仇恨还不小。 说到这个,就得追溯到六年前了。 那时候的沧云宗比之现在要威风得多,所有修士都趋之若鹜,却在那一年,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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