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眼尾泛红,哼了一声:“没忘!”
怎么可能忘了他跟白知秋眉来眼去!
“那分明是你一遍遍要我‘伺候’的,怎么就变成我过分了?”傅羿岑似笑非笑。
周忍冬脑袋空白一片,反应过来后,脸瞬间涨红了。
“害羞了?”
傅羿岑逗他逗得起劲,压根不放过他,“昨晚怎么就……”
周忍冬小手捂住他的嘴,奶凶奶凶的:“不许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不行。”傅羿岑忍笑道,“冬儿冤枉了我,我得详细与你说说……”
“不要,我不听。”他捂住耳朵,一个劲儿往傅羿岑怀里钻。
傅羿岑还想再逗逗他,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白知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傅兄,我们该出发了。”
周忍冬身体一僵,乖乖地扶腰坐起,准备爬起来洗漱,免得耽误了出发时辰。
傅羿岑却不让他乱动,亲自出门让下人端来热水,伺候他洗漱,帮他换了衣裳,没让他双脚着地,直接抱到门外的马车上。
楚毓见况,心中明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钻进马车,将东西交个周忍冬。
“这几本医书是师父亲自注解,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对现阶段的你来说很有用,收好了。”
周忍冬收下医书,依依不舍地抱住楚毓,偷偷抹了抹泪水。
这段时日,楚毓帮了他们许多,他待自己就像待亲弟弟一般,周忍冬越是想着他的好,就越舍不得分别。
“若不是……怕书呆子一人回了京城,被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吞得骨头也不剩,我定然随你们走。”楚毓拍拍他的后背,“不过你别怕,傅羿岑要是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撑腰。”
“嗯嗯。”周忍冬吸吸鼻子,笑了笑,“谢谢师兄。”
听到这句“师兄”,楚毓心满意足,虽然他的师父还不知道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
“还有一事……”周忍冬皱起眉头,“袁岳的事,我始终不放心。”
“你放心吧,傅羿岑和柳思逸派出去的人都在查。”楚毓道,“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捎信。”
周忍冬点点头,目送楚毓下了车,回到柳思逸身旁。
“驾——”
傅羿岑策马前行,军队缓缓跟上。
周忍冬趴在车窗上,朝楚毓和柳思逸挥手告别。
直到拐了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才放下窗帘,抹去泪水……
阴暗的地牢里,发出铁链拉扯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碗筷被摔坏的破碎声。
谷霍挑眉看向一地残渣,眯了眯眼,捏住袁岳的下巴:“现在不吃,等下别求着我。”
袁岳嘴角带了一点血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他:“杀了我吧。”
谷霍像听到什么笑话,手往下移动,在他被咬得鲜血淋漓的锁骨上一按,疼得袁岳龇牙咧嘴。
“我说过,你这具身体对我很有用,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这个疯子。”袁岳啐了他一口,“我恨你。”
“恨?”谷霍像听到什么笑话,“恨算什么呢?你最好祈祷别爱上我。”
“我才不会爱上疯子。”袁岳顶着一口气,吼完这一句,便撑不住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身上都是这个疯子留下的痕迹。
太痛了。
谷霍却看着他,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正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他的声音里透着伤心:“有时候,爱比恨更让人痛苦。”
袁岳不知他哪来的感伤,“切”了一声,转身不想理他。
这时,谷霍的属下来报周忍冬的行程。
谷霍气得一手砸向墙面,袁岳却呵呵笑了出来。
他是被这个红衣男子抓到这儿之后,才得知他就是那个抓走公子,挑起将军和公子矛盾的谷霍。
还好,公子信了那封信的内容,没有冒险来救他。
他这条命是将军和公子救的,父亲的大仇也在他们帮助下得报。
他死而无憾,只求能在这个疯子身边伺机而动,不让他再搞事情,害了公子。
谷霍突然解开他的铁链,交代属下:“带几人与我一同出发。”
属下领命下去,袁岳咬了咬牙:“你要带我去哪儿?”
谷霍一把将他拉到怀里:“去找你的公子。”
袁岳攥紧拳头,垂下眼睑,转着眼珠子,思考怎么拖住这个疯子,不让他去折腾公子……
傅羿岑一行人往西域前行,舟车劳顿七日后,周忍冬原本就病弱的身体终于扛不住,在马车里昏昏沉沉了几个时辰。
“冬儿。”他迷迷糊糊的被人抱入怀里,半睁开眼睛,看到是傅羿岑,像黏人的小猫,呜咽着往他怀里钻。
“将军……”他喃喃道,“我好难受。”
“前面有一个城镇,我们今晚去客栈住。”傅羿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
越往西北靠近,天气越干燥,周忍冬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来之前,他信誓旦旦说不拖后腿,可是这身体太不争气了。
别的将士都风餐露宿,就连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白知秋也很能吃苦,自己却……
傅羿岑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无奈地叹一声:“不麻烦,生病怎么能算麻烦?”
周忍冬的身体变成这副模样,上一世的自己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别乱想了,我们去城里好好歇息,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赶路。”
正说着,车夫便大喊着城门到了。
傅羿岑抱着周忍冬,带了一小队人马进了城,找了城里条件最好的客栈落脚。
白知秋始终跟在他们身后,见傅羿岑为了周忍冬奔波,眼底聚起的恨意更加明显。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垂下眼睑,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既然昏迷了,就不要再醒来膈应人。
第五十九章 将军,我好痛……
楼国如今的小皇帝被摄政王架空,完全成了傀儡。
白知秋的父亲作为实权在握的摄政王,西域巴结他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他手里的这瓶药,就是隔壁小国为了拉拢父王送来的。
这药单独使用,是大补之药,就算天下第一神医来了,也看不出端倪。
而吃了此药的人,一旦吸入西域奇花曼陀罗的花粉,就会产生剧毒,抽搐三日后惨死。
父王知道他此行目的,将药赏给了他,他便在随身携带的香囊里装满了曼陀罗花粉,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找到机会,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周忍冬。
可惜傅羿岑在周忍冬身边守了一夜,他始终下不了手。
一大早,傅羿岑端来热水,给周忍冬洗漱完,想着他等会醒来怕是要饿,便起身亲自去厨房交代小二备好饭食。
白知秋见机会来了,眼睛一亮,趁机推门而入,来到周忍冬面前,倒出一颗药,掐住他的双颊,正要喂进去。
“唔……”
周忍冬受痛,清醒了几分,揉了揉眼睛。
以为是傅羿岑又闹他,周忍冬没什么防备心,软声嘟囔:“将军,别闹……我好痛……”
这句话刺激了白知秋,他的手控制不住力度,掐得周忍冬发出痛呼声,彻底醒了。
“你……怎么是你?”周忍冬猛地直起身,几下挣脱了他的钳制,“你来做什么?”
白知秋笑了笑,眼底露出杀意,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我来送你上路。”
“你放开我。”周忍冬看到黑乎乎的药丸,害怕得往床下跑。
白知秋逗弄他,如同猫逗弄老鼠,任他跑到门口,几步上前拽住他的后领,将他推了回来,逼着他往里面退。
“哼。你能跑去哪儿……”
一句话未说话 ,白知秋突然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周忍冬喘着气,见他没逼得那么紧了,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茶壶,往他砸了过去。
白知秋像被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生生挨了这一砸。
“咣当”一声,茶壶碎了一地。
白知秋的额头冒出血,沿着眼尾往下流,十分渗人。
傅羿岑一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将军!”周忍冬如同死里逃生的兔子,本能地窜到傅羿岑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腰。
“怎么回事?”傅羿岑看向白知秋的额头,蹙起眉头。
“他要杀我!”周忍冬害怕得发抖,红着眼睛瞪白知秋。
白知秋捂住额头,鲜红的血从葱白的指缝渗出, 脸色苍白,却朝傅羿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声音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周公子误会了,我是来救他的。”
“你说谎。”
周忍冬摇着头,攥紧傅羿岑的衣裳着急解释,“他骗你的,你看他的药,是毒药……”
傅羿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道:“冬儿,别怕。先听白兄说完。”
白知秋勾了勾唇,大大方方把药递给了傅羿岑:“我曾救过一位老神医,他给了我一瓶补药,我见你为周公子的身体伤神……想着拿出来给他服用……”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是的,他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周公子怕是做噩梦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才会对我出手。”他垂下眼眸,温和得没有半分戾气,“我不会怪他的。”
“你……你明明……”周忍冬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明明说要杀了我。”
白知秋垂下头,苦笑了一声,不再辩驳,摆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傅羿岑看着手里的药丸,搂住周忍冬的腰,对白知秋道:“抱歉,白兄,冬儿太累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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