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第一天白天的时候瞧着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实际他们已经分了好几批人从不同的城门离开,携带了各种必要的东西。
之后队伍不断分流,到了第三天晚上,皇帝和皇后被从马车上提溜下来放风的时候,动手的都是竺年本糕。
唇红齿白脸圆圆的少年,个头不高,未语先笑,露出两边酒窝,给两人松绑:“事发突然,外甥竺年,还未来得及向二姨、二姨父请安。”
“唉。我们家糕儿长得真俊。”罗娥不好吐槽,你小子突然了三天才突然完?
无奈整整三天时间,罗娥已经重新学做人。
舟车劳顿写起来就四个字,实际走走简直有苦难言。
第一天用的罗家的马车还算好,后面换了普通马车,一天白天就给半碗水一个干饼。难吃就不说了,吃不饱,也不敢吃饱。他们可不愿意在马车上解手。
晚上下车腿都麻了,身体好半天才能活动一下。
逃跑?他们想都不想,只想怎么救援的人还不到。
罗娥还能说上一句话,作为男人的皇帝却连吹胡子瞪眼都没力气,比罗娥还要憔悴得多。
他本来就比罗娥要大上三岁,又常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若是在皇宫好好养着也就罢了,现在这环境别说是调养,连衣服都给换成了粗布。在马车里捆着一整天一整天地颠簸,觉得又难受又苦闷,听到竺年的话,连句场面话都不愿意说。
“接下来咱们换水路走。”竺年也不在意,不管是小红点点,还是在红黄之间反复横跳的点点,说什么都是敌对阵营。要不是这个渣渣二姨夫的身份还有点价值,坟头草都发芽了。
说完,他又提溜着两人上了一艘渔船。
船上一股子混合着鱼腥还有别的什么的臭味,直接把养尊处优的夫妻俩熏得干呕两声。小脸刷白,脑子一片空白。
竺年也皱了皱脸,对身后一名身量颀长的青年说道:“尉迟兄担待。”
尉迟兰瞧了瞧黄昏下站在船头一身灰色粗布的少年,再低头瞅瞅自己同样的衣服,白着脸缓缓一笑:“年弟客气,还请帮着为兄一把。”
他一个北地书生,实在没敢往摇摇晃晃的船上跳。
竺年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跳回岸上:“哦哦哦,我带你上船。”说着,抓住他的腰带一拎,就……拎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花(/ω\\):小朋友真热情。
糕儿o(≥o≤)o :误会!
小花(/ω\\):继续保持误会。
糕儿⊙▽⊙:……
(完)
PS.昨天搞抽奖,被提示中奖数不能超过收藏数的5%
集美萌,多多留言多多收藏,木头要发66大顺≥ω≤
第三章 天下正统 ...
一番折腾,最后竺年是抱着尉迟兰上的船。
十五岁的竺年还没长开,十八岁的尉迟兰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明明是竺年抱着尉迟兰,瞧着却像是尉迟兰把竺年抱在怀里。
少年软软的小小的身体,在春寒里暖乎乎的,让他想起老家的胖狸奴。
唔……不过胖狸奴可不会把他卷成一个卷。
两个人落在甲板上,船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毕竟要装那么多人,船不算太小。
船家已经带着皇帝皇后进了船舱,见两人过来,赶紧带路:“两位住这里。”
没什么正经舱房,不过是沿着一条狭小的过道,两边用木板隔了个上下铺,倒是弄了个簇新的布帘子新。
床铺狭窄,尉迟兰平躺进去,手脚已经碰到了边,腿也只能微微曲起,没法伸直。
竺年自觉翻身到了上铺,还没坐稳,就听下面轻叩。
“年弟?”
竺年干脆垂下脑袋,问:“尉迟兄?”对这位兄台兼职先生,他是充满了歉意。
人家好好的到京城来投奔亲戚,也就是他大姨夫,结果碰到了这样糟心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罗家那一窝子也不算无辜,可是尉迟兰完完全全是被牵连的。
眼看着尉迟兰在大月都没法混了,只能跟着他去梁州。
偏偏尉迟兰的脾气是真好,被带累成这样,一点抱怨都没有,特别配合,配合到每天晚上休息前,还能考校竺年的功课。
船舱里很暗,少年的眼睛却像是两盏小星星。
尉迟兰瞧着就想笑,放软了声音说道:“昨日让你背的课文背下了吗?”
“噫!”竺年瞬间像是打蔫儿的茄子,“不提课文,咱们还是好朋友。”正经点兄dei,你现在被绑架了!谁听过肉票给绑匪出题的?
再说,他明明只是一个临时代课老师,做什么这么尽职尽责?
尉迟肉票半点没有自觉,也不介意船舱里黑灯瞎火,自己念一句,让竺年跟着读一句。
到船家叫他们吃晚饭的时候,竺年竟然已经背了个七七八八,开始翘尾巴:“我念书还是很厉害哒,我爹都夸我~”绝口不提他娘为了他读书的事,已经抽断了三根藤条。
晚饭在甲板上将就着吃,没什么正经桌子,看他们来才铺了一卷席子,又用一个破木箱子当桌子。没有分餐,各种河鲜烧在一起,加了一把青菜,烩了个汤。
“嗯,年弟确实聪明。那今天我们就多学一篇。”
竺年看尉迟兰举着筷子干扒了一口饭,找船家另外要了一副干净碗碟,快手快脚挑了一盘去了骨头的鱼肉虾肉蚌肉和青菜出来,又盛了一碗汤递过去:“都是现捞上来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可好吃了。等过了江,我带你去吃干炸小酥鱼,清蒸、红烧、糖醋各种鱼。建州的鱼干特别好,璃州还有海鱼。海鱼干也好吃。去年我弄了一批鱼干到前线去,鱼干切块放在米饭上干蒸,将士们吃了打了一路胜仗。”
清汤寡水的杂鱼汤,没有用油煎,也没有像京城饭庄酒楼里那样用足了火候炖成奶白,喝起来却格外鲜美。也不知道船家怎么处理的,竟然一点都不腥。鱼肉细腻,虾肉弹牙,蚌肉干香,青菜甚至能尝出甜味。
一顿简陋的饭食,让尉迟兰吃得十分满足,对竺年口中的南方风景向往起来,又憧憬少年口中的边疆前线,不由得感慨:“在家中时,我只知京城繁华,等到了京城,才发现不过如此。”
竺年自己打了一桶水洗漱,歪头笑:“天下这么大,我想去康康。”
尉迟先生纠正:“……看看,不是康康。”
竺年:“好的吧。”一本正经的老师真讨厌,“尉迟兄也尽快学会剔鱼刺。南方有很多鱼虾蟹。今后我教你拆蟹壳。”
尉迟兰:“没有……没有骨头的鱼吗?”
竺年一本正经:“没有。鱼都有骨头。”
尉迟兰觉得太过正经的小朋友在忽悠他,但找不到破绽:“好的吧。”想想确实什么动物都有骨头,连植物都有壳什么的。
此时上元将至,月亮已经很亮。
走惯了这一段水路的船家连船灯都没点,摇着船走。
两人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儿,就进了船舱。听着摇船的咿呀声,竺年很快背好了一篇课文,又在尉迟兰的教导下磕磕绊绊地释义引申。
帝后关的地方距离他们不远,一名仆妇和一名壮汉分别看着两人,倒是没再绑着。
两人听着两名少年的读书声,恍惚间像是还在宫中。
一直保持沉默的皇帝突然说道:“老大读书从来都是一口气背下来的。”他儿子比南王的儿子牛逼!
罗娥就生了一个女儿,早已经嫁人,对女儿的记忆全都是打扮娇宠上。元后生的皇长子宋钧虽也养在她的膝下,功课从来都是别人负责,提到这方面只能跟着附和一声:“钧儿确实优秀。”
皇帝说话的声音不高,偏偏被竺年听了个正着,就很气,大怒:“比儿子算什么本事?你比我爹差远了!”
皇帝其实和几个子女都不算亲厚,但是对自己蜜汁自信。他被人捧惯了,一句逆耳的话都递不到跟前,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反驳,顿时大怒:“朕乃九五之尊!南王,乱臣贼子!”
竺年“呸”了一声,跳下床板,嗒嗒嗒跑到皇帝的床铺前,一拉帘子:“你一个昏君,还好意思说自己九五之尊!不要脸!”
皇帝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身体往后一仰,脑袋“咚”一声磕到船板,眼冒金星又惊又怒:“你竟敢说朕是昏君!朕才是正道,朕才是正统!小子要是识相,赶紧把朕送回京城,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呵。” 竺年冷笑一声,“人间正道,自在人心。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一个什么‘正统’说了算。前线将士浴血保家卫国,大月百姓民不聊生,你一个狗屁正统,好意思在京城里歌舞升平,还干如此龌龊的勾当,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老子不弄死你已经算是客气,还用你给我留个全尸?”
小朋友在同龄人中已经偏高,人却很瘦,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完全吓不到人。皇帝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黄口小儿,等朕到了南边,看你爹怎么收场。”
话虽如此,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被带去南边。
罗娥一听却信以为真,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显苍白,从上面的床铺里掀了帘子探出头来,柔声道:“糕儿,你听一句二姨的,把二姨和你二姨父找个地儿放下。你和你娘安心回家去。”她只差没明说,只要把他们俩放了,这一路的事情就当是没发生。
这几天舟车劳顿,她实在是怕了。吃不饱穿不暖,各种脏臭不便。就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料子粗得能把皮肤磨得又红又痒。
她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无非就是距离京城三日路程的避暑山庄。
大月南方在她眼中那是一个无比遥远到毫不搭界的地方。哪怕是传言中还算热闹的首府梁州,又哪里比得上京城呢?
更严重的是,若是自己和皇帝这么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自己的夫君做皇帝能有多少能耐,她不是很清楚,但成天待在后宫里,想来是很不怎么样的。国不可一日无君,皇长子又得人心,说不定一眨眼就登基了。
要是事态如此发展,哪怕他们能回去,太上皇太后能和皇帝皇后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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