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霸道。”许闻意抱怨,并不生气。
水笔在贺峥指尖转了个圈,许闻意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个好玩。”
贺峥:“......”
贺峥写的不是算筹,也不是数字的大字汉字,许闻意根本没听懂,就这么想糊弄过去。
“别赖。”贺峥拿笔敲了敲他,用给他演示,“这个叫水笔,和你们毛笔不一样,不用蘸墨,你试试?”
元明时期流行楷体,贺峥把字写的端正些,许闻意也能看懂几个。他在壹和拾贰下又标了阿拉伯数字,“今天学这十个数字,以后有大用。”
“竟然这么简单。”许闻意惊讶道。
贺峥想起了他堂哥家一堆书本和现代科技:“我是不是该给你买个点读笔?”
“那是什么?”
“算了。”贺峥连忙阻止自己企图拉扯巨婴长大的想法,把笔递给许闻意,“你用这个笔写字试试,握笔姿势倒是真的要学学。”毕竟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许闻意一脸“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好像比我先生还要厉害”的样子。
直到许闻意用拿毛笔的姿势拿起水笔的时候,贺峥自暴自弃地想,他还是得带娃。
贺峥就算长到二十四岁,还是偶尔有回忆童年的时候,特别暑假帮堂哥带娃,那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他无数次沉浸在“我小时候也有这么讨厌吗”的疑问当中。
不仅如此,贺峥还在侄子的课桌上翻到各类读本,辅助握笔工具,以及字帖。
当时觉得这类事情离自己还很遥远的贺峥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今天。
贺峥把许闻意按在椅子上,像小时候读书,老师教的那样,双手从许闻意背后探过去,纠正他握笔的姿势,然后右手覆在他的右手上,端端正正在本子上写了“许闻意”三个字。
许闻意轻声念了遍纸上的名字,忍不住感叹:“他的名字真好听。”
贺峥没说话,许闻意又问:“贺峥,你的名字怎么写?”
贺峥轻哼:“现在知道问我名字了?”
许闻意还有点尴尬,总不能说他之前确实把贺峥当他们家小厮使了,主子不需要知道仆人的名字,这很正常。
仍然是先前的姿势,贺峥握着许闻意的手,在他笔下写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俩的名字从六百年前到现在终归是有差别,但许闻意还是很开心,因为写字不用研磨,笔画也没以前多。
贺峥放开他自己练习了一会儿,纵使许闻意很努力保持,握笔姿势还是渐渐变了,贺峥眼瞅着那几个字在许闻意笔下渐渐变形,逐渐找不到原来的影子。
许闻意恼怒道:“你别笑我!”
贺峥不承认:“我没有。”
“你有!”
秦水的天黑了下来,晚间风凉了许多,贺峥关了窗,拍亮房间的灯,又打开电子蚊香液。
刚好在许闻意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走的时候,贺峥按着了他的肩膀:“教你写点别的。”
“什么?”许闻意问完,两人又异口同声说:
“你的名字。”
“等等。”
贺峥:“......”
许闻意:“......”
贺峥心想,我还教不教?
许闻意心说,我还问不问。
两人无声对视十秒,贺峥屈服了,放开他,“你想说什么?”
许闻意指着贺峥刚刚写的阿拉伯数字,悲愤出离道:“我明天竟然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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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许闻意穿越第二天就要开始上班。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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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闻意第二天早上没能起来床。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兴奋过度,还想拉着隔壁床上的贺峥聊天。
一开始贺峥还象征性应付两句,主要怕“历史文明”在现代社会不习惯,在人前不会说话,暴露了他不是许闻意的真相。
后来贺峥发现“历史文明”完全是兴奋过头,说的话没一句有关生存,贺峥直接不理他。他困的要死,刮方就是下地干农活,力道轻不得重不得,许闻意摔进方里的时候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而贺峥比其他人经历的还要多一点,他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真实。
昔日同学不在人世了不真实,挖的坟墓的主人找上门来也不真实。
第二天贺峥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才叫的许闻意,床上的人却毫无动静。贺峥伸手去碰,发现许闻意脸颊滚烫,猜想是昨天洗澡冻的,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峥本就打算今天带许闻意去一次医院,怎么也是摔着了脑袋的人,里子虽然换了,身体还是得检查了。这下人直接发烧,让检查变得更名正言顺了。
许闻意被扶起来,乖顺地靠在贺峥身上,贺峥昨天替他穿过一次衣服,这回再“服侍”人显然接受良好。
“还能说话吗?”贺峥问他。
许闻意垂着眼睫,蔫了吧唧,说:“能。”
再多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没有力气,嗓子也哑了。比如说这种感觉他小时候常有;又比如说他可真倒霉,好不容易重新当人;还比如说喝药也没事他不嫌苦,能不能给他备颗糖。
贺峥又拿着他那块小薄片在讲话了,许闻意迷迷糊糊地想,他在和距离很远的人讲话。
贺峥给杨老师请了假,说许闻意发烧了,得请假陪他去医院。
老师不至于陪他们去医院,但该批的假批了,又随口问了几句关心的话,贺峥一一回答了。
贺峥起的算晚,没有初来乍到要端正态度的觉悟,何况请了假,他们出来时招待所里的学生和老师都走空了。
秦水村位置偏僻,贺峥提前在手机上叫好车,又和许闻意解释,“等下来的是汽车,和你们马车差不多,速度更快更稳。一会儿要是觉得不适应的话不要说话,回来再问我。”
许闻意自小一生病就浑身无力,换了具身体还是一样,他虚虚弱弱地抬眼,似埋怨似嗔怪地瞥了贺峥一眼,“你觉得我还说的动话吗?”
贺峥扫了他一眼,说的很是认真:“我觉得你说的动。”
许闻意:“......”
等到汽车带着淡淡的汽油味停到许闻意面前的时候,他还真想和贺峥说点什么。
贺峥剐了他一眼,许闻意闭了嘴,没有人权地被贺峥塞进车内。
汽车开动,许闻意靠着车窗看向窗外,街景飞速掠过,关了车窗的车内连丁点风声都听不见。
他这模样,贺峥见了就有些骄傲,现代社会有太多东西值得他向六百年前的“历史文明”炫耀。
然而下一秒,许闻意皱着眉对他说:“贺峥,我想吐。”
讲话声音不大,司机偏偏听见了,提醒他们:“吐车上两百。”
“两百两?”许闻意往后倒在贺峥身上和他小声说,灼热的气流扑了他满耳朵:“这么黑?”
贺峥听了想骂人:“你闭嘴。”
上了医院,许闻意被安置在一旁,贺峥拿着他出门前从许闻意包里翻出来的身份证去挂号,牵着许闻意去门诊开检查,确定都没问题后,才带着他去打针。
许闻意就是病了,说不出话,又有外人在,他不敢乱开口。不然单单是秦水村到镇里医院这短短一程,他能把贺峥问烦。
秦水镇发展不错,镇中心甚至建了二十层以上的商厦,街道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疾行而过的汽车,包括医院内科技感满满的设施,以及他被贺峥百般安慰才独身一人躺进去检查的CT间。
打针的时候许闻意反而很平静,贺峥把他当小孩看待,所有小孩经历时哭哭啼啼的场景他都在许闻意身上设想过了。
但许闻意有些平静过了头,甚至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护士往他手上扎针。
护士走后,贺峥忍不住问:“不疼?”
贺峥问这话,其实就是把许闻意当小孩看待的,他不会问成年人疼不疼的问题,同时也不会陪同龄人上医院打针,他没那么闲。
许闻意眼里氤氲着淡淡的水雾,低头看了看手背上被医用胶带贴着的冰冷的药管:“还行。”
他病了一晚上,一早就被贺峥带出门看病,现在好不容易躺着,很快就觉得累,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不想管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
贺峥没有陪床的经验,就算自己大清早起来还没吃饭,也没想着这会儿抛开人生地不熟的许闻意去买早餐,两人只好一块饿着。
许闻意在睡觉,贺峥就一个人用手机查资料。
元明时期的“盛”不算小姓,历史上南京是两朝首都,能在南京久居的人家非富即贵,所以为什么查无此人?
贺峥以盛姓为搜索关键词,仍然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抬头看了许闻意一眼,药效很快,见他脸色没原来那么苍白,才放心下来。
微信里群消息在响,是他们这批在秦水田野考古的实习生建的群,群里学生每天都很闹腾,连晚上要吃什么都聊的很开心。
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每天挖到了什么,刮方其实很无聊,也不是每天都有东西挖到。
所以最开始刮方,需要当地雇佣到的农民工人协助的,在土质层没有完全变化的情况下,一次性挖十几到二十厘米左右,把泥面上的现代生活痕迹刮完,才正式开始刮面工作。
刮方最难的不仅仅是挖到东西,还有刮出完整的土质层。
土质的变化只能通过颜色和手感变化来判断,但是这两样东西......基本打败了大部分初次田野考古的学生。
扯远了,反正群里这群实习生目前正在关心他们阴沉话少看着就很可怕的学长许闻意。
哪知道许闻意现在变了模样,他在贺峥面前尚且沉不住气,不知道碰上和他一眼欢脱的学弟学妹会怎么样。
药水有两瓶要挂,许闻意中途醒了,要上厕所,贺峥拎着他那袋药水举的老高,让许闻意起来,领他去厕所。
许闻意不懂,扎着针的右手要去脱裤子,贺峥忙制止他,急说:“许闻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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