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萧吾傥对沈琉墨倒是另眼相看了,他真想留下这个人玩玩。
粗硬的手指捏起沈琉墨两颊,迫使他唇瓣微开,露出内里柔软湿润的舌头。
萧吾傥沿着他唇边插入两根粗糙的指头,指腹带着薄茧,引得沈琉墨一阵干呕,咳出血来。
“好好伺候。”萧吾傥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沈琉墨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湿濡,抖着右手放在男人裤腰带上,呼吸渐渐沉重。
“沈琉墨!”
尖细锋利的银簪从沈琉墨袖口刺出,直插进萧吾傥小腹,隐藏在暗处的庞擎趁其虚弱,一箭射向萧吾傥。
侍卫们被这一变故所惊,乱刀对准了沈琉墨。
招式一触即发,萧吾泠瞳仁微缩,趁乱将方絮扯了过来,再想去救沈琉墨,却只对上了对方一张眼眶湿润,眼底满是绝望的脸。
他的确从没好好看过沈琉墨,以至于如今惊觉沈琉墨这张脸对他来说竟有些陌生。他心口乱了几分,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彻底失去了。
锋利的剑刃刺入沈琉墨身体,萧吾泠目眦尽裂,内力翻涌,将其他人逼退。
“跑!”萧吾泠低喝一声,抱起沈琉墨,庞擎在其后捞起方絮,施展轻功跟上。
只来得及封住沈琉墨几处大穴,鼻息间的血腥气越发浓重,萧吾泠面色紧绷。
他自己能逃出去,带着沈琉墨却不一定,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亦不可能将沈琉墨抛下。
牢房到处都是狱卒,更别提身手矫健的侍卫,刀光剑影间,萧吾泠不可避免受了些伤,沈琉墨力气全无,被萧吾泠单手抱着一动不动。
慢慢的,萧吾泠越来越吃力,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线条流利的脸颊往下淌,沈琉墨望着他的脸,缓缓闭了眼。
“把臣放下吧。”
声音是贴在耳边的,萧吾泠听到了,他没功夫理会沈琉墨,撑过又一波追杀,终于到了宫门口。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体温有些高,沈琉墨往后看,庞擎背着方絮,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深爱过多年的情人,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下属,哪一个看起来都比他重要啊。
“把臣放下吧。”沈琉墨在他怀里打了个抖,又说了一遍,背上的伤一直在流血,流的他很冷,也很疼,他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
“陛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别动。”萧吾泠突然靠近他,眉心皱着,像是知道萧吾泠嫌弃他沙哑的嗓音一样,沈琉墨便不再说话。
萧吾泠没空关注沈琉墨的情绪,他们前面是处悬崖,跳下去九死一生。
庞擎背着方絮也跟了上来,发现前方居然是处悬崖后,脸色变得难看。
“属下先去探路。”庞擎抱拳道。
“不必。”萧吾泠垂眸看趴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方絮,感受到耳旁微乎其微的呼吸。
摘下贴身的玉佩扔给庞擎,萧吾泠厉声道,“带皇后走。”
“陛下!”庞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谨遵圣旨。
可沈琉墨不同意。
他活不了了,哪怕走了也活不了。
沉疴难愈,那场大火后他就在强撑。
意识昏沉,往事如同走马灯。
多年前的新婚夜,萧吾泠碰了他,说会给他身为皇后最起码的尊重,也是那一次,他怀了身孕。
方絮进宫那日,烫伤自己嫁祸给他,萧吾泠不分青红皂白,说他善妒不容人,罚他在初冬的长阶上跪了两个时辰。
刺骨的寒气入体,孩子没了,他整整病了几个月才好,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只有阿七和太医院的张太医知晓。
三年前的夜晚,他在寝宫里被一个陌生男人强迫,随后燃烧起汹涌大火,他的嗓子被浓烟灼伤,开口便是刺耳难听的声音。
萧吾泠在床上羞辱他,说他放浪□□,又不许他出声,说他粗粝的嗓子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萎靡。
初起沈琉墨劝慰自己,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后来沈琉墨渐渐明白了,他只是想要折磨自己。
沈琉墨双目怔然,眸中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单薄的胸口垂死挣扎般猛烈起伏。
悬崖边呼啸的风吹的他彻底失去自己的温度。
他这辈子就是错的。父亲恨他占了嫡子的身份,娘亲恨他是个双儿身,拼尽全力嫁的夫君心有所属,恨他抢了所爱之人正室的位子。
到底哪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地啊。
“陛下,带着所爱之人走吧。”沈琉墨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慢慢松开了手。
他到死也没问萧吾泠一句为何。
——
身体一阵剧痛后,一切归于平静。
萧吾泠最后还是抱着沈琉墨坠了崖,至于方絮,他没再管。
“陛下,陛下……”徐福在榻前轻声唤着。
往常陛下午后也会小憩一会儿,约摸两刻钟就能醒,今儿个都要一个时辰了。
耳旁是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太监的声音,萧吾泠拧紧了眉头,终于慢慢恢复了意识。
见他醒来,徐福赶紧躬身伺候着,“陛下,您总算是醒了。”
坐起身打量着周围,萧吾泠还没搞懂眼前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死了不假,眼前的一切似乎也是真实的。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申时了。”
萧吾泠看着寝宫里的摆设,像是他登基不久时的模样,思忖半晌,萧吾泠心想难不成时间回溯,他又重活了一次。
起身穿鞋,徐福侍候他穿上外衣,萧吾泠要走的时候徐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萧吾泠又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
“回陛下,皇后殿下身边的阿七来禀报,说是殿下起了高热,恳请陛下让太医去瞧瞧。”
萧吾泠没回复,拧紧眉头往宣政殿走去。
宣政殿的书案上摆放着两摞奏折,萧吾泠拿起几本随意翻看。
御史大夫批判胡将军之子当街纵马,伤及无辜。
左相上表皇后秽乱宫闱,理应废后,恳求皇帝选秀封妃,充盈后宫。
驻守边疆的方武方将军,上表其已至垂暮之年,力不从心,欲回京养老,萧吾泠顺手将其扔至一旁。
结合这些内容,现在的时间应是崇熙四年腊月初二。
彼时他登基四年,中宫大火,皇后一身狼狈,为人所迫,皇宫内外皆知,群臣让他废后。
恰巧那日他醉酒,阴差阳错与方絮纠缠,翌日知晓沈琉墨与人通奸,盛怒之下罚了沈琉墨禁足,亦不许太医院为其诊治。
天色渐冷渐暗,萧吾泠终于从记忆中走出,招招手徐福赶紧拿来大氅为他披上,亦步亦趋跟在萧吾泠身后。
“昨日……”萧吾泠张口欲言,又感头痛欲裂,浑身冷汗,便作罢。
如今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沈琉墨。
宫中宫殿空荡,小路上只零星挂着几个灯笼,徐福恭恭敬敬跟在萧吾泠身后,今日的主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去皇后那儿。”
徐福掩下心中惊诧,赶紧跟上。
中宫在西,与宣政殿相隔甚远。
过往几任皇帝都将长乐宫作为中宫,一来长乐宫距离皇帝的寝殿不远,二来长乐宫修建的时日最长,也最为富丽堂皇,可以彰显对于皇后的重视。
萧吾泠登基后就娶了皇后,却将中宫改为皇宫最西边的玉芙宫。
玉芙宫位置偏僻,长年失修,工部官员接连忙了半个月,才紧赶慢赶在封后大典前将玉芙宫修缮完毕。
起初那几年,萧吾泠将人放置在这里冷落着,后来那三年倒是常来,只不过是为泄·欲。萧吾泠借着昏沉的灯光,依稀能看清殿内走动的人影。
伸手打断了徐福的通传,萧吾泠推开殿门。
殿内空荡,方才走动的人影是阿七,正端着碗往里走。
萧吾泠抬脚跟上,内殿隐约传来细细说话声,徐福自觉止步,萧吾泠走到了屏风前,里头声音更加清晰。
第4章
里头伺候的小丫鬟正给沈琉墨擦身,见阿七端着碗进来,难掩惊喜,“阿七哥哥,是太医院开的药吗?”
阿七神色凝重地摇头,“只是热水。”
“我去求了陛下身边的徐公公通传,只是陛下如今在气头上,怕是不会理会。”阿七舀了温水喂给沈琉墨,“咱们殿下吉人天相,一定能撑过去。”
小丫鬟知道他这话是安慰人的,捂着嘴又啜泣起来,“殿下为何这般命苦。”
这一年,他们殿下好不容易才让陛下稍有改观,却又遭了这等事。
“昨日那登徒子,真是罪该万死!”
阿七没说话,看着床上虚弱苍白的沈琉墨,心里亦是对昨日之人恨之入骨。
萧吾泠听着他们的絮叨,转身绕过屏风,阿七二人听见声响皆往那边看,见是萧吾泠,满眼震惊齐齐下跪,“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平身。”萧吾泠走至床前,垂眸看着沈琉墨。
被烧伤的左腿露在外面,一片白皙中丑陋扭曲的疤痕像是赘生物,往外渗着血水,萧吾泠眸色复杂,又望向沈琉墨苍白的脸。
乌黑的墨发遮住他半边脸,额上搭着温帕子,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呼吸有些沉,全无当年半分风采。
阿七和小丫鬟垂首等着,半晌萧吾泠才移开目光。
“去请太医院首。”萧吾泠闭紧双眼,直到此时,才有了重生的真切感。
“是!”阿七凝重的脸上终于漫上喜色,急忙去请。
虽然不知陛下为何回心转意,但总归他们殿下有救了。
萧吾泠挥退了小丫鬟,在床边坐下。前世他没来看过,也没理会徐福的通传,自然不知道沈琉墨病的这般严重。
甚至大火后几天,他还趁着月色来过几次,彼时沈琉墨已经醒了,榻间纠缠从未吭过声。
不知那时,沈琉墨心中是如何想的,萧吾泠陡然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沈琉墨。
在沈琉墨眼里,他究竟是宠妾灭妻的枕边人,还是薄情寡义的负心人,亦或是两者都有。
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沈琉墨冰凉的手,萧吾泠闭了闭幽深的墨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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