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端知道这些，但那又怎样？
他娶燕然之前不抱期望，无所谓皇帝的想法。现在，燕然既然已经是他的妻子，也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更是无所谓皇帝的想法。
最多，更不待见一些。
难道，他现在的处境就很好？
皇帝还要用燕然，确实没有把燕然怎么样，但凤端已经被叫到崇政殿骂了好几次了，意思就是他管好老婆。
凤端忍不住笑，摇了摇头，冷淡的道：“我就是喜欢宠他，不想管教他。陛下若觉得他过分，不妨亲自管教吧。”
真是可笑。
这么莫名其妙的人物为什么能做皇帝？而且一做好多年。他的那些儿子，一个个思维奇葩的和他有一拼，他难道不觉得怪异？
一个皇帝，不能大权在握，让一群武林人士架在头顶，反而在儿孙头上作威作福。他的儿孙，也不思进取，反而玩起了宫斗宅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全都是这些人弄得。
凤端的父亲，先太子凤瑜就是因为觉得这个进言反而被皇帝厌弃赐死的。
凤端一直都不觉得父亲错了，他觉得有问题是皇帝这群人。但在一群脑子有病的人之间，你一个正常人才像是脑子有病。
凤瑜还未出生凤瑜就死了，他前面有两个庶兄，年纪大他许多。因着他母亲多年不孕，才放开了让侍妾生子。不想太子刚死，太子妃被查出了有身孕，然后就难产生下了凤端，太子妃没有活下来。
凤端是被他大哥养大的。他大哥当时刚刚说定了亲事，但太子一死，女方就悔婚了。皇帝一向对凤端大哥二哥比凤端还要无情，二哥连惊受怕，没几年就死了。至于他大哥，堂堂太子长子，蹉跎到现在还没有爵位，还不如凤瑜这个公子呢。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 凤飒
今年的冬天并不冷，即使畏寒如凤端，也不过穿了棉袍，尚未披上毛裘。但一场雪落，天气骤然冷了下来，仿佛一下子从早春多度到了严冬。
天气骤然耳边，凤端又病了一场。
燕然顾着凤端，皇帝那边就有些疏忽了，皇帝心中不悦，便把这口气出在了凤端身上。
凤端他是没办法——你再说人家就不把你当回事，他也懒得说了，遂把一口恶气发在了凤端的大哥凤飒身上。
凤飒难受，其实也是一样。
不同于凤端的无所谓，凤飒胆子小，他不但自己胆子小，与世无争，还劝着凤端也不要争。
凤端每每一笑置之。
他生在皇室，面对如此困厄，怎能退缩？怎可退缩？
凤飒被皇帝骂了一场，惶惶不安，回去后不久就病了。
这一病，他就没有好。
他没过年，他就病逝了。
凤飒才二十九岁。
这个皇帝真的是丧心病狂了，对于自己的儿孙，全无慈爱体恤，苦苦相逼，简直像个怪物一般。
凤端的心理素质自然是杠杠的，但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参加完凤飒的葬礼，他又病了起来。
凤端病着不出，燕然自然不出门，皇帝越加愤怒，越发后悔将燕然给嫁了。
凤端喝了药，脸色越发难看。
燕然当他为凤飒伤心，其实不然。
凤飒郁结于心，本就不是长寿之人，凤端早有他早逝的准备。
他的憔悴，完全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他要忍，他担忧自己一不小心就想弄死皇帝。
他有无数个办法让皇帝死的无声无息。
谁让他是一个医者呢。
但是，他不能。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凤宁
凤端缠绵病榻，到第二年春天才好。
武兴帝大喜，心想着燕然该回他身边了，不想燕然却怀孕了。
皇帝又是气又是怒的，简直没忍住骂了燕然：“你怎敢如此禽兽，阿端才多大，你竟然诱惑他和你做那事，你……。”
燕然冷笑：“我嫁人不是为那事何必要嫁人？你以为挑个嫩苗我就不下手，想得美！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
皇帝：“……。”
皇帝竟然无言以对。
武兴三十四年元月二十八，燕然生下了凤端的嫡长子，也是他的独子凤宁。
凤宁很健康，并不像他的父亲那般病歪歪，又结合父母的优点，长得很是漂亮。
凤端还可，燕然却是高兴坏了。
有了儿子，燕然更不把老皇帝的安危当一回事。
老皇帝气的要死，却不敢和燕然彻底闹翻。
燕然不想保护他他还能找其他人代替，但燕然要杀他却太容易。
皇帝憋屈难言。
凤端一向是知道老皇帝甚至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的，他们依赖武力，惧怕武力，觉得武力无所不能。
凤端一个正常人活在这个人人都觉得武力万能的世界，显得他才奇葩罪恶。
凤端只会沉默——他父亲的结局告诉他，在这个畸形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结局是粉身碎骨。
在他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会一直沉默。
凤宁学武资质极高，凤端并没有阻止燕然让他习武的打算，他不讨厌武林高手，他疑惑的一直是这个畸形的社会形态。
凤端身边，燕然是个武学高手，他的另一位表弟曹芳同样是武学高手，曹芳的妻子徐明同样是位武功高手。
武功高强是好事，但觉得武功万能这就不好了。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审美
凤端看似在朝中不受重用，自己毫无依仗，但实际上真这样吗？
一个有志于天下的人，怎会让自己存在于空想和阴谋中？
或者是时也势也的命运使然。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还有很多，但凤端却从来不觉得他是那样的幸运儿。
所以，既然想要得到，那自己肯定不能一味的做晴天白梦。
凤端手底有多少有志之士，有识之士，更有多少产业，除了他没有一个个人完全清楚。
凤端微微一笑。
他清瘦嶙峋的病容一笑仿若幽兰盛放，无尽的恬静美丽。
燕然被他的笑意看的呆了。
凤端容貌其实非常的出众，但再出众的容貌病的久了也赏心悦目不起来。凤端风仪也是非常的优美，但这个世界人对女性的审美在正常范畴，男性审美歪倒外八路，搞不好就欣赏的是燕然那种汉子型的，好似你不拿着武器，不留着胡子就不是男人似得。
所以说，有着这个世界审美观的燕然一直都没有觉得凤端长得好看。
他选择跟着凤端是因为凤端是个金大腿而已，并非是凤端人格魅力感染了他。
燕然看呆了一瞬也是感叹，这人看的时间长了，再丑的人也顺眼了。
这样一想，他就乐呵呵的看儿子去了。
凤宁已经五岁（虚岁）了，除了练功睡觉，凤端并不让燕然随意接触他。他对这个孩子，总是一个严父。
凤端不得不如此。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不是个长寿的，若是现在不培养继承人，以后他的一番心血一定会付之流水。
他其实没想过能有孩子，所以他的本意是他继位后找个七八岁的宗室子教起来也行，但既然燕然生了凤宁，凤宁又聪明灵秀，他不介意教导他。
男孩子心中倾慕的都是父亲，尤其是一个英雄式的父亲。
凤宁也是。
他的父亲也许不会成为其他同龄人羡慕的飞檐走壁的高手，但绝对会是一个伟大的人，他坚信。
他的母亲其实才是一个飞檐走壁的大侠，但掩饰不住才五岁的凤宁已经知道这位母亲不靠谱。
最让人无语的是他自觉非常聪明。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驾崩
武兴三十八冬，武兴帝病。
十一月，帝崩。
武兴帝生前并未留下遗诏确立储君，先太子嫡子凤端在众望所归下继位为帝。
他真的是众望所归。
武林世家不希望有一个强势好武的皇帝，朝廷中也是如此希望，甚至这些皇子竞争对手都一致认为，若是要在这么虎狼一样的兄弟们中间选一个，那么，软弱而多病的凤端明显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所以，凤端真的是众望所归。
至少这一刻真的是这样。
燕然松了一口气。
这辈子总算熬到当娘娘的时候了。这下肯定会保住几十年富贵，即使凤端死了，他的儿子依旧是皇帝，再也没有人掣肘他。不像上辈子，凤端在的时候还好，凤端死了之后，上位的新帝是个狠的，直接将他驱逐出权利中心，要不然他堂堂庆阳王，怎会落得中毒而亡的下场。
他凝视怀中的儿子，露出一个带着得意的笑容来。
凤宁微微蹙眉，雪白的小脸上显出几分冷肃不悦来。
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父亲都没有指责对方行为失当，他做儿子的，更不可能去指责母亲。
所以，就这样。
凤端腊月二十继位，继位没几天就过年了，诸事只能来年再议。
次年年后，凤端改元武宁，史称武宁帝。
武宁，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理想。
不要整天莫名其妙的仰仗武力，让这个世界安宁下来，平静的发展，休养生息才是他要做的。
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交代
海晏河清，时和岁丰，这是凤端的理想，也是他治理的天下。
凤端在位仅十三年，然他的时代被后世历史一贯分开。
后世历史记载的纪元就是从武宁元年开始的。
武宁前的时代被称作武宁前。
武宁帝并非一味的打压武人，实际上他要的就是百花齐放，天下大安。
武人不能以武犯禁，文人不能恃才傲物。
凤端本就是个工作狂，他的理想太宏大，而他的身体太弱，他的时间太少，是以他总是很忙。
燕然很少见他闲着的时候。
凤端又吐了一次血，其实算不上吐，他就是说话着呢，血沫子就涌上来，多的简直触目惊心。
燕然不由叹息，心中难过起来。
凤端看他不乐的表情，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
他知道燕然的隐忧的，但他怎么都得把他的后半生安排妥当了。
燕然和他说不上什么情分，但不管心里想什么，他倒也安分，又给他生了凤宁，也合该享受丈夫儿子带来的荣华富贵。
“孩儿见过阿父。”凤宁才十八岁，还远不到坐不上帝位心中躁动的年纪，又是当今唯一的子嗣，还是皇后嫡出，所以一向和父亲关系还是非常和睦的。他是真的担忧父亲。
“你到我身边来。”凤端轻声道。
凤端因为生病的原因，大多时候轻言慢语，但他的话，却早没有人敢因为力度不够而怠慢。
凤宁坐到父亲身边。
“朝堂上有什么难事吗？”
当然有。凤宁将难决断的事情给父亲说了一把，又大致说了一下朝堂动向。
凤端和他说了几句便没有再说。
在他看来，凤宁不过缺少经验罢了，假以时日，肯定如指臂使。
“你母亲……。”凤端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一点都没有大限将至人的焦躁或者惶恐，而是平稳的交代后事：“他这人爱玩，你做人子的，当担待一些。”
凤宁和燕然母子关系越长大越平淡，凤宁显然是从人品方面不喜自己的母亲，凤端自然得交代。
“是，阿父。”
“别这么不情不愿。”凤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他，觉得他行为不端，心思恶毒，根本不配做皇后。”
凤宁还真的这么想的。
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后事
“他不过就那样想想罢了。”凤端不以为意：“他是没有藏好，被你看出来。”其他人不见得不这么想，凤宁没有看出来反而对人态度不错。
“他是你的母亲，没有他就没有你。”凤端交代：“他想做什么就由着他。不过估计他也闹不出什么，最多就是找几个孔武有力的青年男宠，你就帮着遮一遮，别为这个生分了母子情分。”
凤宁几乎想咬牙。
凤宁对燕然的疏远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
他记事很早。
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教他武功，内力一遍又一遍舒服的冲刷他的经脉，他昏昏沉沉的睡在母亲怀里，也曾幸福过。
他四五岁的时候，开始跟着父亲读书，他的母亲有时候跑到书房，当着他这个当儿子的面勾=引父亲，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
他一开始只知道这有些不对，但年纪越大越知道母亲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父亲当了皇帝，他母亲便表露出一种太好了，这个世界属于我的意味来。他明里暗里流露出的意思就是即使父亲当即死了，他也不怕。
他就是太后，更加的尊贵，可以养几个男-宠玩玩，日子不定多潇洒。
燕然的演技智商嘛，都在那放着，凤宁能看出来，凤端自然也能。
凤端不在意燕然的想法，凤宁却恨得不行。
无耻，不端，恶毒，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自己的父亲？
凤宁和燕然越来越疏远也是必然。
“别那么气。”凤端看向儿子，罕见的露出慈爱的笑容来。“阿宁，就算他有再多不好，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给我，我都是感激他的。更何况——。”
恬淡温和如凤端，脸上也露出些复杂来。
更何况他对燕然，并不是无情。
这种情分，和爱情当然没有关系。他们之间有的，就是近二十年相处出来的夫妻情分。燕然再多不好，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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