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玥乐了，露出一排小白牙，“多谢嘉娘娘！嘉娘娘万福金安！”
从嘉贵妃那出来，永玥带着一盒子的吃食满载而归，蹦蹦跳跳地去找永璇。
“八哥！弟弟来找你了！”他跑到门边探进去一个小脑袋，结果刚露出头就撞到了一个人。
永璇的贴身太监韩蒙这会儿正站在门边，没注意到永玥进门，正好撞个正着，等他发现他撞的是十阿哥，赶忙跪下认错：“奴才该死！十爷您没事吧？”
永玥揉了揉脑袋，刚才一下撞得不轻，眼睛都开始冒金星了，天上好像有很多杏仁酥在飞，他含糊道：“我、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晕。”
“十弟！”永璇听见动静快步走出来，见此情形当即冲着韩蒙呵斥道：“你怎么做事的？没看见十阿哥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也能撞上！”
韩蒙惊呼一声扑通跪下，面上惊惧交加，“八爷饶命！是奴才没长眼！是奴才该死撞着了十阿哥，奴才给十阿哥赔罪！”
“没用的东西。”永璇冷哼一声，面色冷如寒冰，高声道：“滚！”
“是！奴才遵命！”
韩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永璇走上前把永玥扶起来，上下打量着，关切问：“十弟可有哪里伤到？都怪我管教奴才不利，我回头定狠狠罚他。”
永玥没什么事，只是早上没吃东西肚子空空，身体有点虚，所以猛地被撞一下才会头晕眼花，经过刚才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好了大半，闻言摇摇头，“弟弟没事，那个太监也不是故意的，八哥你不用怪罪于他。”
“这怎么行？你是主，他是仆，他没长眼地撞了你，就该受罚。”永璇亲自拿出手绢帮永玥擦干净手上的灰尘，边不满道，“这些奴才平日里照顾我不尽心就算了，今日竟然还冲撞了你，我不狠罚他杀鸡儆猴，这些奴才永远不知道主子二字怎么写。”
永玥“咦”了一声，抓住了话里的信息。
“这些奴才平日里伺候八哥竟都是不尽心的吗？”
他问完，视线瞄了眼远处的几名宫女，那几名宫女纷纷低下头，收回探寻的视线。
“不说也罢。”永璇显然不想在此问题上多说，擦干净了永玥的手，便拉着他走到桌前，“别管其他人了，十弟你看，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玫瑰精油的制作工艺。”
他说着，拿起桌上铺开的一叠白纸，永玥看去，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桌子旁还堆着几本书，看样子永璇昨夜真的用心钻研了许久。
永璇把写着小字的纸拿给永玥看，忽然又想起永玥今年才三岁，不知能不能认全这上面的字，改口说：“是八哥疏忽了，还是我来念给你听吧。”
“没关系八哥，弟弟认得的。”永玥骄傲掐腰，“八哥真是小瞧弟弟，不如弟弟给八哥露一手如何？”
“哦？”永璇眉毛一挑，十分好奇，想看看他又想耍什么花样，“弟弟想如何？”
永玥“哼哼”地笑了两声，伸手取过最上面的纸，深吸一口子，照着上面的字逐句读了起来。
童音悦耳，如泉水击石，配上永玥不急不换的语调，听起来让人很是享受。
“八哥，怎么样？弟弟是不是很厉害！”成功读完一张纸，没打自己的脸，永玥更加骄傲了，就连掐腰的手都往上提了几寸。
“是，我们永玥果然聪颖过人。”永璇由衷地赞叹一句。
“那是当然了！谁叫我是八哥最喜欢的弟弟呢！”
永玥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号，一整天挂在嘴边，永璇心里更是欢喜，越发喜欢哄着他，“是是是，永玥是八哥最喜欢的弟弟，所以也最聪明。”
永璇曲起手指刮了下永玥挺翘的鼻尖，温声问：“那永玥能不能再和八哥说说，你读完之后，可看出这上面讲的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刚刚还甚是得意的表情霎那间僵硬。
永玥：“…”
“弟弟、弟弟当然知道！”
身为八哥最喜欢的弟弟，他一定要维持住他的人设！
永玥拿过刚才朗读的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又快速扫了一遍，看完眼神飘忽着结巴道：“这上面就是说、说要用压榨的方式……要取、取、取甜橙！”
永玥现在仿佛一个被班主任考背课文的小学生，一边磕磕巴巴地搜肠刮肚一边用眼睛朝纸上瞄，偶尔瞄到什么字也不管是对不对干脆就说出来。
永璇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果不其然，十弟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和快乐。
“十弟真厉害，说对了。”永璇作为兄长，给予了弟弟适当的赞许，“永玥真聪明。”
“真的吗！”永玥被哥哥夸夸，眼里一下子亮起了光。
额娘，八哥说我聪明耶！
他恨不得立刻飞回承乾宫在舒妃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同时小眼睛不住地盯着永璇眨啊眨，仿佛在说“再多来点”。
永璇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没顶住他的美颜攻击，又接连夸了他几句。
永玥被夸得整个人飘忽忽的，自己站在原地嘿嘿傻乐，感觉整个人都能飘上天。
结果，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永玥有点尴尬，揉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弟弟来的匆忙，还没吃早膳。”
永璇这才注意到永玥手里的食盒，惊觉刚才光顾着胡闹，竟然都没发现弟弟饿着肚子。
“都是八哥不好，十弟饿坏了吧。”
永璇把永玥抱到桌子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见都是启祥宫的吃食，又问永玥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永玥想了想，摇摇头，“这些就够了，八哥，你不是叫我来瞧精油的吗？还是和我讲讲你发现了什么吧。”
“那好，十弟你且边吃边听。”
永璇又叫人给永玥倒了壶好茶，将永玥整个人用点心和茶水围住，确认弟弟不会饿着渴着，这才细细说道：“经过我昨夜的钻研，我发现我们自己也可以制作简单的精油。”
“哇”永璇惊叫一声，手里还拿着半块点心正准备咬，闻言立马放下拍起手，“八哥好厉害！”
“并不是我一人的功劳，也多亏了那些西洋使臣。”永璇谦虚道，“昨日我向他们请教，他们说，可以采取压榨方式将精油提炼出来，而我昨夜查阅书籍，认为我们初次使用甜橙做材料最为合适。”
“甜橙啊……”永玥想象了一下甜橙精油的味道，顿时来了兴致，“弟弟也喜欢甜橙！八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甜橙精油！冲鸭！
永璇了然一笑，“我知道十弟肯定等不及，所以已经叫人将东西备好了。”
说着，他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两名宫女，一人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研钵快步走进来。
永璇让她们把东西放下，让人都退了出去。
“十弟看，就是这么简单。”
眼下正是盛产甜橙的季节，刚成熟不久的甜橙各个个头饱满颜色鲜艳，单是摆在那里都能闻到其上散发的果香，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永玥拿起一个掂了掂，只觉得分量很足，被那香气勾得险些流口水。
他嗓子动了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问：“八哥，一个甜橙能产出多少精油来啊？”
永璇想了想，答：“大概不到半瓶，若是鲜花，像是玫瑰一类的，产量只会更少。”
“难怪额娘说这精油珍贵非常。”永玥感叹道，随即又想起什么，扭捏道：“八哥，若是我们真的成功做出了精油，可否……允许我给额娘一瓶？”
“这是自然。”永璇摸摸他的头，“若是我们成功，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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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章
不信呀
“八哥你好好哦。”永玥此刻觉得他八哥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笑地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好了，别贫嘴了。”
永璇被他一口一个最喜欢闹得有些害臊。
小孩子不懂事，表达喜爱之情向来是直来直去，可永璇已经八岁了，到了拥有自己羞耻感的年纪，整日被永玥喜欢来喜欢去的，总有些难为情。
偏偏永玥还不觉得有什么，永璇怕自己的害羞露馅，连忙给永玥找事情做。
“永玥乖，先帮八哥把甜橙都剥开。”
“好！”
果然，永玥欢快地答应了，挽起袖子好像就要大干一场，全然把其他忘在了脑后，只是没一会，永璇便忍不住问：“十弟，你要干什么？”
永璇这边刚拿起研钵，就见永玥放着剥了一半的橙子不管，自己狗狗祟祟。
而此时，永玥手里正拿着一小瓣橙子，实际上正在要不要偷吃之间纠结，听永璇出声，他忙将手里的橙子瓣放下，假模假样道：“八哥明察，弟弟才没想偷吃，只是好奇这果肉的样子，多看了两眼而已。”
“是吗？可我本没想怀疑十弟偷吃。”永璇幽幽道，瞧了眼永玥手里的甜橙，又瞧了瞧永玥故作镇定的小脸，意有所指，“莫非……十弟慌乱下，连心里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了？”
“才不是呢！”永玥连忙反驳，义正言辞道：“弟弟岂是那种心口不一的小人？弟弟说不会偷吃就是不会！绝、对、不、会！”
“原来如此。”永璇也不戳破他，干脆顺着他道：“那八哥就放心了，八哥也相信十弟绝非那般伪君子。”
永玥脑袋重重点了两下，似乎十分赞同永璇的话。
“那就请十弟再帮我去掉甜橙果皮上的白络了。”永璇又说。
“没问题，八哥尽管交给弟弟。”永玥回答得信誓旦旦。
去掉果皮上的筋膜是个精细活，永玥这一次费了不少心思，眼睛盯得直重影，这才将果皮上的筋膜一层层全部剥下来。
“八哥弟弟做好了。”永玥将剃干净的果皮拿给永璇过目，“看，绝对干干净净，一丝也没有。”
“十弟真棒。”永璇检查了一遍，确认全部剃干净了，欣慰道：“做的很好，精油若是做成了，十弟大有功劳。”
永玥“嘿嘿”笑了，摸摸头，十分得意的样子。
“这些果肉，十弟便拿去吃吧。”永璇突然说。
永玥这时眼睛还在朝果肉上瞄，心里正进行着巨大的博弈，头顶上两个小人正打着架，一个说“偷偷吃一个没关系”，另一个说“你答应了八哥怎么能食言”，说着说着就开起了辩论会。
正辩得你死我活时，忽然听见这话，永玥和两个小人一起愣住。
他指着果肉跟永璇确认：“八哥你是说，弟弟可以吃它们？”
“是的。”永璇点头，走过去亲手剥下一块果肉，递到永玥嘴边，“永玥这么听话，八哥不给些奖励怎么行？放心，这是八哥允许你吃的，不算你偷吃，你放心吃就是。”
带着清香的甜橙果肉饱满多汁，香气直往永玥鼻腔里钻，永玥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然而出乎永璇意料的是，永玥竟然没有一口咬下去，而是伸出小手握着永璇的手腕，将他手里的果肉轻轻推了回去。
“八哥是哥哥，理应八哥先吃。”
小孩子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定定看着永璇的时候让永璇觉得他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想要将他护在手心，深恐磕了碰了。
永璇推拒道：“八哥是兄长，理应让着弟弟，十弟先吃。”
“不嘛。”永璇眨了眨大眼睛，晃悠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八哥吃嘛，八哥如果不吃，那弟弟也不吃了！”
永璇含笑问：“十弟怎么还学会威胁人了？那好，若是我不吃，那我们两人就都不吃可好？”
套路不成反被套路的永玥愣住了。
怎么还能这样！
到嘴边的橙子怎么就要飞了！
“不行！弟弟的好意八哥不能拒绝！”永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永璇看他慌张又紧张的样子，好像一只护食的小猫，被他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十弟弟真是太有趣了。”永璇重新又把果肉递了过去，温声道：“八哥刚才是在和你说笑呢，好了，快吃吧。”
飞了的橙子又回来了，永玥松了口气，还装模做样道：“那……这是八哥偏叫弟弟吃的哦。”
永璇含笑说：“是，是八哥让十弟吃的，来，张嘴，八哥喂你。”
橙子瓣被送到嘴边，果香扑鼻，既然八哥都这么说了，永玥哪里还有不接受的道理！当即张大了嘴，就着永璇的手一连吃了好几口。吃完还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仿佛意犹未尽。
“八哥呀，”永玥吃完，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突然说，“以后你如果要做其他种类的精油，可千万要带上弟弟，这样弟弟就可以帮你吃掉那些用不上的材料了！”
一举两得，简直完美！这是哪家聪明小朋友想出来的主意呀！
永璇等永玥吃完，拿手绢擦了擦手，闻言开玩笑道：“那样的话，十弟岂不是就要吃成小胖子了？”
永玥一想，好像也是，回想起他那圆滚滚的十二弟，虽然也挺可爱的，但他并不想变成那样。
想到这，永玥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当小胖子，额娘说我以后要长得高高壮壮的，不能变胖。”
“所以啊，永玥不能贪嘴偷吃。”
永璇很是欣慰于他这位弟弟的懂事，蹲下身扶着永玥瘦弱的肩膀摆出哥哥的姿态语重心长道：“虽然八哥会给你送好吃的，但永玥也要记住，无论什么都要浅尝辄止，切不可没有节制，知道吗？”
这话平日里舒妃不知道和永玥说过多少遍，永玥简直倒背如流，他深谙其中的道理，毅然道：“八哥放心！弟弟会克制好自己的！弟弟和八哥拉钩，以后再也不会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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