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第一次求她,是想参加她父亲的五十寿诞。 儿子第一次求她,她也少不得做出一副可怜相去哀求她父亲了。 在这次寿宴上,方兰拿着穆帝赐予的短刀,割下了穆帝的头颅。 那时候的方兰锐利的像是一把剑。长宁公主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方晏。 哪怕方兰并未见过方晏一次,哪怕他们的人生历程南辕北辙,奇妙的血缘依旧让他们莫名其妙的相似。不是相貌,不是处事方式,而是这种昙花一现般的锋锐。 十四年前,方晏知逃生无望,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说道,他说,公主,还望你保全方家唯一的血脉。那时候他一改平日的温和,锐利的彷如出鞘之剑。 十四年前,她的丈夫露出那种锐利的表情,祈求他保全他的血脉。十四年后,她的儿子也是这种锐利的表情,杀了他的外祖父,她的父亲,整个方氏不共戴天的仇人。 方兰杀了穆帝,随手撩开穆帝赏他的短刀,将穆帝头颅抛向空中,随手抽出穆帝的随身宝剑,朗声大笑。 他目光灼灼,根本不畏惧围上来的近卫。 穆帝被杀,穆帝的四个儿子被杀,近卫竟然不敢稍微靠近方兰周身,硬是被他杀出血路,扬长而去。 长宁公主当天没有在场,因为她那天病的很重,昏昏沉沉的,根本起不来,皇帝体恤,她直接歇下了。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宫外。 她的儿子微微笑着,一字一顿的说,“阿娘,我杀了穆帝。” 长宁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母亲气我也没有办法。”方兰说道:“我不想那样过一辈子。” 长宁公主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幼年丧母,初嫁丧父,现在又死了父亲,除了儿子,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逝去的,她再也不你回来,她只能抓紧自己拥有的,再不放手。 “阿娘怎么会怪你?”长宁公主一把把儿子抱在怀里:“我的儿,你对为娘来说,比命还要重啊。” 方兰微微笑起来。 穆帝一死,他几个儿子又被杀,宗室和他的孙子们为了皇位争夺不休,而民间早有人举起义旗,再也忍受不了大禹的统治。世家早就不满意穆帝对世家的压迫,更何况方氏等十余个世家前车之鉴犹在,没有世家帮大禹皇室说一句话,只袖手旁观。 乱世将起,天下将乱。 ☆、第 9 章
第九章繁华王 方氏和大禹皇室深仇大恨谁人不知?虽说方兰的母亲是大禹的公主,但方兰连自己的外祖父穆帝都干掉了,这点血缘关系根本没什么作用。 他姓方,是方家的嫡裔,又如此勇武,来投奔他的人还真不少。 方兰很明显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十四年非正常的宫廷软禁生活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却没有养成他怯懦蠢钝的性格。他喜欢说一不二的独断,不适应的要不适应要不滚蛋,不能滚蛋的只有死了。 方兰有长宁公主偷偷教导,倒也不会不识字,但文化程度也不过就是识字的程度罢了。反正在他十四岁之前,他是没有写过字的,更别说像他父亲一般六艺精通,清华卓绝。他被软禁在宫中,他的所见所闻,也都是礼仪完美的人,只不过,没有人特意教导他罢了。 方兰长得很好,仿佛历代祖辈的好基因都堆叠在他身上似的,即使他做出再平常的动作也会好看的不得了。正是因为没有被所谓的利益规矩束缚过,他身上更是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他风韵天成,疏狂恣意,偏偏却成为禹末夏初贵族所跟崇效仿的潮流。 方兰很快聚集起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更有好几股义军来投,方兰干脆在方氏祖地繁华经营起来,天下皆称繁华王。 方兰无扩张之心,但繁华也被他打造的铁桶一般,任是谁也无法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直至七年后乱世结束,爷没有人能撼动方兰。 张徽的父亲建立大齐后第一次起意征伐繁华府,遭到身边文武的一致反对,大家都觉得对待繁华府应该以安抚为上,齐高0祖张兴遂册封方兰为繁华王。 张兴第二次起了讨伐之心是在大胜匈奴后。他得意洋洋,虎狼一般的匈奴都已经俯首称臣,更何况方兰黄口小儿。 他执意御驾亲征,却大败于倾城府。他本人更是被方兰一箭穿透胸口,差一点回不来。他当时五十有四,方兰年纪只是他的一半。更让他惊惧的是这个青年恣意残忍的手段。 方兰说的原话是,若是他敢再犯繁华府,张氏皇族,他一个不留。 他惊惧难安,日日夜夜害怕这个在大禹皇宫中杀出血路的青年闯入大齐皇宫,杀了他阖家。 他日夜难安,最终还是将一向喜欢的女儿长安公主给他出主意,将自从匈奴归来后沉寂在公主府不出的庆阳公主嫁给方兰,一则示好一则监视。 方兰无可无不可的娶了张徽。他的原配已经去世好几年,这位公主好赖也是有点也是个身份不错的女人,这点就足够了。 实际上这位公主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当然,这惊喜绝不是来自于公主是个绝世大美女或者痴恋他已深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而是这位公主她确实像传言中所言一般聪慧。 皇帝果然被他吓破了胆子,不但嫁了女儿,又正式封他为繁华王,许他国中国。 张徽一开始是怎样的呢? 方兰记得,这位公主刚来方府,威仪端严,雍容大气,其仪态举止比之张兴这个皇帝更像个皇帝,他更是知道,张兴能做皇帝,这位公主功不可没。然而一得了天下,他第一个清算的也是这位功劳甚大的公主。 庆阳公主一开始看他是有些奇怪的,有些戒备,有些惊惧,有些慈爱。他还记得他们新婚时候的事情。 ☆、第 10 章
第十章忆新娘 庆阳公主刚成婚的时候,对方兰是既惧怕又戒备,除了这两样情绪,还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慈爱和欣慰。 她复杂的心思方兰当时并没有心情去了解,她是他的妻子,最重要的就是过个比较滋润的新 =婚之夜。 庆阳公主显然还没有这个认知,她惊恐的推拒着他,似乎觉得他做了多么不人道的事情。方兰没把她的抗拒放在眼中——有时候用-强也是一种情-趣不是吗? 唯一让方兰有点意外的是这位嫁过一次人的公主居然是个处-女。 但想想也有点理解——方兰这种美姿仪的男人她都抗拒不已,别说那个又老又丑的匈奴单于了。 庆阳公主一开始是有些推拒和他亲热的,她用了大半年时间过了那道砍才好些。 她渐渐地对他有了笑容,两人关系日渐融洽。 庆阳公主人前庄重威严,事实上他们私下相处她却是极为温柔宽和的,尤其是闺=房之中,她几乎由着他胡来,很少拒绝他。这点方兰还是极为满意的。他死去的原配李氏,扭扭捏捏一直不太放得开,又频繁的怀孕生孩子,两人这方面交流简直少的可怜,进门四年生了三个孩子,生第三个的时候挂了。要不是李氏生了几个孩子,他早把李氏往爪哇国。 相比李氏,庆阳公主才更是他心底承认的妻子。 庆阳公主身体一直病歪歪的,不好不坏,方兰需求过剩大约也是个原因。不过年轻夫妻么,感情不错,又贪-欢,受点苦也是他们自己作的。 庆阳公主在生方枬前还怀过一次身孕,不过怀上没多久就流产了。没生下来的孩子父母自然不会多伤感,只不过庆阳公主因此大病一场。 苏烽初见庆阳公主时,对方病的那么重,也是因为生了方枬不久,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她的伤,大多来源于早年在战场上挨了一箭,那一箭再接近一点点,就插入了她心脏。她的心脏被箭气所伤,再也好不了。她平时身体弱一些是有的,但要说大病倒不至于。她生方枬的时候,心脏疼得喘不过气,哪里还有余力生孩子?方枬能出生可算是邀天之幸。 方兰心中庆阳公主左右都是好的,但在方婧看来,这位继母和她兄妹三人简直是仇不共天。 方婧一碗□□下去,没有到阴曹地府,却回到了她刚刚满月的时候。 她千般布置,还是没有防住庆阳公主进门。 一切如她记忆中发生着,庆阳公主进了她方家的门,一进门就把她父亲拢过去了。她父亲把他们兄妹交给她抚养,她看似对他们好的不得了,实际上不过捧杀罢了。 她不能做的太多,只能暗示她两个兄长远离这个面慈心苦的继母。她第一次说这话长兄不过笑着说她小人心太多,第二次就严厉斥责了她。 她心中又气又苦,长兄这边没有指望,她便暗暗的指望次兄,不想次兄对她比长兄还要冷漠。她心中不由发狠,心想着要是庆阳公主不生孩子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为了繁华王这个爵位弄死她的两个哥哥,把她嫁给她那个无能的弟弟做妻子。 她计划的再精妙也要有人配合——庆阳公主根本没有怀孕,更没有生下龙凤双胞胎弟妹。直到五年后庆阳公主才第一次怀孕,然还没有等她出手,公主就因为身体的原因自己流产了。 庆阳公主嫁入方家第八年才挣命一般的剩下了病弱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三郎。这位三郎没有一个双胞胎姊妹,反倒是多了一个童养媳。 这么个有创意的主意也亏那位庆阳公主想的出来。笑过之后她却觉得悲哀。 上辈子她父亲把这个贱-妇捧上了天,才让她生出这种恶毒的心思。总的来说,还是父亲对他们无心。 但她能怎么做?她父亲也许不是不知道张徽面慈心黑,但在儿女和张徽之间总选择张徽而已。 今生终究是不同的,张徽上辈子一直是个公主,张兴死后,他的四子代王张燮继位,这辈子张徽直接成了皇帝。 她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这位张徽,和上辈子的张徽不是一个人。甚至,她今生这位父亲,也和上辈子那个一心只有张徽的父亲不是一个人。 她想报复,可是连仇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第 11 章
第十一章情分 方梧到了成婚年龄,方兰也没有个章法,甚至提都没有提过。张徽眼看他已经十六岁,不好再装傻,让人找了适龄的世家女资料,阅完奏折后和方兰一起相看。 方兰看了一遍贵女的资料,没有说话。 张徽拿不准他的意思:“方郎看好谁家女郎?” “都挺好。”方兰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陛下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大郎是你的长子……。” 方兰忍不住微微一笑。他的笑意里带着讽意,这种讽意让女帝忍不住红了脸。 他在嘲讽她,嘲讽她的小心翼翼,不够大气。 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的恣意顺心的? “方郎……。”女帝想说一些什么缓解一下她的尴尬。 方兰揽着她的腰倒在了绵软的软榻里。他的唇冰冷冷的印在她的唇上,手掌却热的不像话,这种零距离的亲热将所有的尴尬难为情都转化成了另一种热意。方兰兴致很高,忍不住弄了好几次,完事后亲密的抱着软在他怀里的妻子,满足极了。 这种亲密的氛围让他心情愉悦的很,他一贯轻缓连绵的语调在这种情形下更带着说不出的迤逦轻慢:“阿徽,你想做什么就做,我总是站在你身后的。” 张徽胸腔涌过万般的复杂情绪,到最后都暖暖的化在心田。 “你的孩子,我自然要小心一些。”张徽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我也不乐意管你几个儿女的婚事,你若是肯接手我才高兴。” 方兰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李太傅异想天开罢了。” 李太傅是方梧兄妹的嫡亲外大父,他这么活跃自然是觉得他的外孙方梧能继承张徽的皇位——礼法上张徽也是方梧的母亲,他的外孙是正宗的嫡长子,继位天经地义。 张徽靠在他胸膛上,阖眸叹道:“你知道我的难处就好。” 方兰将狐裘笼到她身上,一边顺着感觉又来了一次,弄完才道:“睡吧。” 他用狐裘裹住已经睡过去的张徽,朝寝宫走去。宫婢有眼色的收拾起女帝仍在地上凌乱的衣服,脸色忍不住有些红。 皇夫殿下看上去弱不禁风,不想却那么勇猛呢。陛下越来越老,皇夫殿下却风华绝代,一点都没有变老。陛下除了身份,其他都和殿下不相配呢。 这么想的绝不止动了春心的小宫女,多得是朝中大臣觉得,若不是碍于娶了一个皇帝,凭着方兰的人品,一个姿容一般的妻子是留不住他的。 张徽也知道底下那些人觉得是她用权势在压迫方兰,不由觉得好笑。方兰若是能压迫的倒是好了。他这个人,得顺毛。这是张徽几十年得出的结论。 “殿下……。”宫婢轻声道:“夜深了,您应该早点休息。” 方兰没有理会对方。 他身边从不缺少这种有着小心思的人,他不过不理会罢了。 这些女人中,有为他权势而来的,也有“真爱”他的,大约每一个都比张徽漂亮,甚至不乏比张徽聪明的。 可惜,方兰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她们的荣华美貌,她们的聪慧深情,都没有用对地方。方兰喜欢张徽的前提是,张徽是他的妻子。 正因为张徽是他的妻子,他才会去了解她,亲近她,爱护她,包容她。 这些心思,大约那些追求他的女人们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了。 “殿下……。”宫婢鼓足勇气再唤了他一声。 方兰淡淡看了她一眼,骇的宫婢再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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