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两块五毛钱。” 点点头,从钱包里翻出来三块钱,塞给了车夫后,秦清月也不等他找钱就匆匆离开。 秦清月的外婆住在南巷巷口,老两口是纺织厂的员工,住的房子也是厂里分配的。 从巷口到家门外也就是几步路的事,但就这短短几步,秦清月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第五章 :重生了 秦清月按响门铃后等在外头,明明每年都回来,但此刻她却紧张得攥紧了衣角。 “外婆。” “哎呀!囡囡可算是来了,咱们刚才还在说你呢,再不来这都要过年了。” 从屋里出来的老太太一见是外孙女,连忙热络的打趣着边把人往屋里拽。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让秦清月先前惊惧不已的心情微微平复,她咽下满腹委屈,笑着回应:“哎呀外婆,您可别念叨我了,待会我妈还不一定怎么数落我呢。” “你这死丫头,又在背地里说我什么?”两人正说着,秦妈妈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没好气的瞪了秦清月一眼:“野丫头,疯够了啊?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 “妈!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们挑新年礼物么。” “那礼物呢?!” 秦妈妈这句话,让秦清月愣住了。 她刚才满脑子就只有抓住那两个人,哪里还想得起来礼物。 上辈子,她给每个人都挑了新年礼,放在背包里,而现在,背包被她落在了火车上。 见她愣神的模样,秦妈妈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的女儿。 “行了,你这丫头,赶紧的洗手过来帮我剁肉馅,待会你爸和你哥也快回来了。” 秦清月回过神应了声好。 走进屋。她的视线落在了挂着的日历上。 一九八九年,二月四号。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让秦清月相信了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真的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唔~” 忽然,脑袋顶上一沉,秦清月闷哼出声。 “你这蠢丫头,站在这发什么愣呢?!”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秦清月转过身。 十八岁,一米八的大个子,此时的秦朗咧着嘴冲妹妹笑着。 “秦朗,你看你这傻样!” 秦清月一把拨开了压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冲秦朗龇牙抱怨着,可是一不小心,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 “哎哎!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兄妹俩从小关系就很好,虽然也是一路互怼着长大的,但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朗唯一怕的就是自家妹子掉眼泪。 “哥——呜。” 面对妹妹忽然的嚎啕大哭,秦朗脸彻底成了菜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只能手足无措的拽过袖子替妹妹擦眼泪。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哭了,是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你跟哥说,哥保准揍得他满地找牙!” 边哄着,秦朗边磨着后槽牙。 “秦朗!你这兔崽子!你妹一回来你就欺负她是不?” 这时,秦爸爸的声音响起,吓得秦朗一缩脑袋赶忙摇头:“爸!我冤枉,我真没欺负这臭丫头!” 从小到大,只要秦清月一哭,挨揍的铁定是秦朗。 “那你妹妹哭什么?!” 秦朗哑然:我这也正问着不是么? “爸,我就是太想你们了。” 为了不让自己亲哥挨揍,秦清月止住了哭声。 “嗨,你这皮丫头,快过年了,可不兴闹小脾气,要不妈妈说你我可帮不了你啊。” 秦爸爸听秦清月这么说之后,无奈摇头。
第六章 :噩梦 平时秦家一家子都住在西京,秦爸爸是一家国企的小职员,而秦妈妈是会计。 秦爸爸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双双早逝,秦爸爸也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自从两人结婚后每年过年他都跟着妻子回新吴老丈人家,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一家子不富裕,但有一双儿女,夫妻俩感情和睦,小日子也算得上是十分美满。 等吃过晚饭,一家人围着电视。 从前秦清月不爱看电视里那黑白的画面,也不爱坐在父母身边听他们说些日常琐碎的事,而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秦妈妈看了女儿一眼,面色狐疑。 “我想听你们说说话。”秦清月咧嘴一笑,从桌上拿起了一只橘子。 “你这丫头,没发烧吧?” 秦妈妈嘟嚷了两句,也就随她去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大人们闲聊,看着火炉里通红的炭火,秦清月的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安稳。 直到老太太犯困坐不住了,大家才散了。 当晚,秦清月做了个梦。 梦里是她上辈子被拐走后的景象...... 等了一个春节,秦家都没能等到女儿回来。 坐不住的秦家父母早早就回了西京,问遍了放假后和女儿约好逛街的同学,得到的都是女儿已经在春节前回了新吴的消息。 秦清月突然的失踪,让秦家一家子都陷入了阴霾之中。 梦里,秦清月看见为了找自己而丢了工作的父母,得到自己消息追到了邻省却发现被骗了的哥哥。 还有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因为自己的失踪而一病不起的外公外婆。 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自己的失踪变得四分五裂...... 第二天一早,秦清月是被秦朗的大嗓门给喊醒的。 “里面的猪头月,赶紧起床了!” 秦清月愣愣地睁开眼,想到梦里凄惨的景象,心里一阵揪疼。 一摸枕头,才发现枕巾已经湿透了。 “你怎么这么慢?妈说了,今天要早起,不能赖床。” 等秦清月调整好情绪打开门,秦朗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了。 “做噩梦了。”秦清月说着,转头看向秦朗。 认真打量的神情看得秦朗头皮发麻,打了一半的哈欠也咽了回去。 “我、我在梦里又气哭你了?!”想到昨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妹妹,秦朗忐忑着问了一句。 “没有,梦里你被人骗了,为了抢回那些钱,你被那帮人打断了腿。” 说着这话,秦清月快步往外走,生怕秦朗看见自己忽然发红的眼眶。 “切,你这做的什么怪梦?你哥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被人骗?”秦朗跟在后头撇撇嘴:“再说了,你哥我可惜命了,怎么可能要钱不要命呢?遇到危险我肯定第一时间跑!” 听着身后秦朗的信誓旦旦,秦清月没做声。 梦里,为了找自己,家里不仅把存款花没了,还欠了亲朋好友一屁股的债,秦朗被骗的是他打了几个月零工挣来的钱,所以当时知道了那些人给的是假消息后,他被打得半死也没松开装钱的袋子。
第七章 :来人 跑去水龙头下用冷水洗了把脸,借着刺骨的寒意驱散了心里那股躁郁之气。 “你这丫头,厨房里烧了热水,这大冷的天你是不是想生场病?” 见女儿直接用冷水洗脸,秦妈妈又念叨起来。 “妈,没事,你闺女健壮着呢!”说着,秦清月咧嘴一笑。 想到了那噩梦般的三年,不说热水,无论严寒酷暑,自己也只有身上那一件单衣。 病了好几回,有两回差点死掉,可不知道到底是命大还是不甘,最后硬生生撑了下来。 “你健壮,你就是张嘴皮子健壮!”秦妈妈瞪了她一眼,又转身去厨房拧了条热毛巾回来给她擦了把脸。 母女俩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哎哟,咱们清月也回来了?我这可不是来得巧了么!” 秦清月一回头,朝门口看去。 进来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枣红色呢大衣,脸上笑意盈盈。 “你怎么来了?”秦妈妈看着来人一脸狐疑。 “哎!你这话说的,你能回来我就不能回来了?” 来人是秦妈妈的亲妹妹,周敏。 “能回来,不过这离初二不还有几天么?你现在这个时候回来我都觉得今儿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敏比秦妈妈小了八岁,姊妹俩虽说是一个娘胎生的,可性子却完全不一样。 秦妈妈性子急,凡事喜欢直来直往,而她妹妹周敏却不一样,从小性子就独,有什么事都不爱说,嫁人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连电话都不爱往家里打一个。 按理说每年她都初二那天才带着丈夫女儿回来,这突然提前了几天,秦妈妈总觉得哪不对劲。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但咱们老周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是真的。” 说着这话,周敏上扬的嘴角遮都遮不住,预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我家曲菱啊,等过完年再去报道,就能和清月念同一所学校了!” 见周敏满脸得意的样子,秦妈妈一愣,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真的啊?定了?” “那是!我家那个托人找了不少关系呢!” 曲菱是周敏的女儿,秦清月的表妹,比秦清月小了一岁。 “这下她们姐俩在学校也有个照应了。”秦妈妈听着也挺高兴。 “唉,这死丫头不听话,非得要跟清月念一所高中,之前她爸托人给她找的技校那么好,非不去,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这只能依着她了。” 在周敏看来,读高中不如读个技校,高中读完还得考大学,而技校毕业了就有个手艺,直接就能去挣钱了。 “孩子自个都是有主意的,你啊就甭操这个心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而秦清月在一旁站着没做声,眼眸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秦妈妈喊她。 “唉?清月,你这丫头,怎么不过来喊人呐?” “哦,我饿了,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完,秦清月从秦妈妈手里接过毛巾转身朝厨房走去。 冷淡的态度看得两人都是一愣。 “我哪得罪清月这丫头了?”周敏满脸疑惑。 秦清月听着身后周敏的声音,微微掀起了唇角,眼底闪过讥嘲。
第八章 :借钱 在昨天之前,自己还是喜欢这个小姨的。 虽然周敏这人有些势利,但从小对秦清月也还算不错,每次过年过节的也会给她带新衣服。 可是—— 在昨天的梦境里,他们一家最后那么凄惨,除了自己的失踪之外,还有一部分功劳都得归功于自己这个亲小姨。 晚饭,周敏留在了娘家。 女儿回来,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 “姐,你借我一万块钱呗?” 饭刚吃到一半,周敏忽然开口。 “你借钱干嘛?!”秦妈妈还愣神没反应过来呢,老太太就先开口了。 “不是曲菱要去西大附中念书了嘛,我寻思着离家挺远的,就和老曲商量了,想在附中附近买套房。” 周敏说完,秦妈妈一瞬间哑然。 “买房子?菱菱不是要去读清月那所学校,平时清月不都是住学校吗?” “妈,那不是菱菱住学校我不放心嘛,衣服也不会洗,学校食堂的伙食也比不上家里不是。” 老太太问完,周敏不乐意了。 “清月能住,菱菱怎么就不能住了?”老太太眸子一瞪:“再说了,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哪能这么娇惯着呢!” “好了妈,您少说几句。”眼见周敏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一旁的秦妈妈赶紧打起圆场:“小敏啊,我这还有些余钱,你需要的话……” “小姨。”没等秦妈妈说完,秦清月就放下了戳着碗里红烧肉的筷子打断了她:“不好意思啊,我家现在也困难得很,我妈身上那点钱还得给我留着呢,要不你让姨夫回他家问问看?” 秦清月这话,让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好半晌,周敏才找回了声音:“你、你这孩子…” 她原本以为这次回来借钱是十拿九稳的事,就算老太太不乐意,周敏也清楚自己姐姐的性子,可她却万万没想到,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会是自家小外甥女。 “哎呀,清月你这孩子,你现在还读书呢,哪里能花那么多钱,再说了,小姨只是问你妈借钱,到时候还得还呢,你放心,等你大了用得着钱了小姨只会多给你!”说着,周敏伸手掩唇轻笑。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周敏的语气透着打趣,但秦清月却从她那微微闪躲的眼神里看出了心虚。 可不心虚么? 上辈子周敏也问她家借钱买房,可后来爸妈他们找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想找她还钱时,却被周敏冷嘲热讽的赶出了门。 “行啊,小姨真的要借钱的话,那就写个借条立个字据吧。” 秦清月的话让气氛彻底冷场。 秦朗看着妹妹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的样子,默默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吃、吃菜。”顺手夹了一筷子苦瓜炒蛋到妹妹碗里。 这丫头,起床气怎么比自己都大?这都晚上了,怎么还那么大的火气? “清月啊…” “怎么样?小姨要是答应,我就让我妈把钱借给你。” 原本正因为这话生气的周敏见正坐在自己对面的秦清月面色清冷,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刚要脱口而出的训斥忽然就咽了下去。
第九章 :良心喂了狗 “不要了,我问谁借也不会再问你家借,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真是良心喂了狗!” 说完,周敏气急败坏的不等秦妈妈阻拦便夺门而去。 “秦清月!你待会给我回房里去反省,我怎么教你的?你也太没大没小的了!” 等秦妈妈追出门,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囡囡别怕,待会你妈要再骂你,外婆替你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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