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不孕不育？”卓禹霜看他这一脸为难的表情，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
“啊？！”谢之安差点就没听懂。
“我是说，你那位亲人可是多年没有子嗣？”
“真的神了！”谢之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姑娘是如何得知的？莫非除了医术，你还懂得玄学推衍之术？”
“那个我师父和师伯还学得不错，我不太有天赋。”卓禹霜只是随口答道，“但我看你一直吞吞吐吐，说话又说一半留一半，想来是不太愿意直接说出你那位亲人的病症。这生病的事情，还要遮遮掩掩的，无非就那几种，但你愿意出门求医，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而且你又说看了很多年大夫也没成效，我想了想也就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姑娘所言极是，那你是答应了？”谢之安此刻看卓禹霜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崇拜来形容了。
“这个么……”卓禹霜却一时有点为难。
作为一名学医的，治病救人她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况且这个谢之安也只是她说过亲的未婚夫，又不是仇人。
但她真的去了建安伯府，身份万一就暴露了，到时候肯定会很尴尬吧？
“姑娘还有何顾忌？”
“这种事，也是病人的私事。他虽是你的亲人，可你也要尊重他的意思，这样冒失的带人回府，恐怕不太好吧？”
“是……还是姑娘思虑周全，是我唐突，我应该先回去问一问的。”
“那便这么说定了。”总算劝走这个谢之安，卓禹霜松了口气，“你回去问问你那位亲人，若他愿意，三日之后的巳时，我们还约在此地。”
“好，一言为定。”
有三天的时间，她正好明天也要入宫去见大姐，总能把她和谢家的这门亲事给问个清楚明白。
到时候她也好知道要怎么处理和这个谢之安的关系。
…………
只是卓禹霜这算盘打的虽好，却没料到还没等到三天，她就又与谢之安碰上了。
第二日一早是卓禹霜要入宫的日子。
因为是太后的家人，又是女眷，所以卓禹霜入宫并没有太多的规矩。
晨起梳妆打扮完之后，就由马车接入了宫中。
让她意外的是临行前，她在院门口见到了阿满……
只是隔了一个晚上，昨天那一脸的青春痘居然都消了下去，痘印几乎淡到看不见，连本来油腻的皮肤和粗大的毛孔都得到了改善。
这可把卓禹霜也惊到了。
她原本调制的这些美容养颜的丹药，确实也有这些功效，但怎么说从服药到起效也要至少七天至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未必能根治的这么彻底。
没想到只是加了一点那莲花花瓣的汁液进去，就能有此奇效？
卓禹霜当时就命令小丫鬟红笺下了马车，去她的房间把剩下的丹药又取了几颗带在了身上。
这样的好东西，得给大姐也送点。
………
卓禹霏这个早上其实心情并不太好。
即便知道妹妹马上要入宫了，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倒不是因为她还在在意之前卓禹霜总是盯着承王府的事。
而是一大早的时候，大内总管禀报了一件事：说是谢家人递了牌子要入宫，为了谢家和卓家的婚事要与太后娘娘当面谈谈。
这本来也没什么。
卓禹霜离开京城九年，如今回来了，又过了及笄之礼，而谢家二郎今年也十七了，这婚事自然是该提上议程了。
可首辅季泽烨下了早朝之后却告诉她：谢家人是来谈退婚的。
卓禹霏一听这话，当时就拍了桌子，“他谢家不要想这门亲事直接来找我说便是了，怎的让你先得了消息？”
“你到底是太后，也不是随便能见得到的。他们谢家这般行事总是有所顾忌，这不得先来我这里探探口风？”
不过季泽烨说的，也只是表面的意思。
如今朝廷上局势微妙，小皇帝还是个在喝奶的娃娃，卓禹霏这个太后在外人眼里只是个摆设。
卓家二小姐卓禹霖说是个将军夫人，但身子奇差，据说多说几句话都会气喘，多走两步路都要晕倒，和宣威大将军萧羿成亲这些年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一个。
听说萧老夫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等萧将军这次回京就要给他纳妾了
再说三小姐卓禹雪，她虽然还未成婚，可亲事也是一早就定下的。
未婚夫是名满大周朝的富商苏家的大公子。
可卓家三小姐却丝毫没有即将为人妻的自觉，天天和京城里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们混在一起，据说还在秦楼楚馆里有好些个相好的男倌。
简直是伤风败俗。
总之，京城里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卓家那就是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沉底的破船，谁搭上谁倒霉。
可到底卓禹霏现在还坐在太后的位置上，要不要再抬举卓家几天，总还得问过首辅大人。
卓禹霏明白季泽烨的意思，“那你怎么回的？”
季泽烨浅笑：“我怎么回不重要，其实太后娘娘也看不上谢家这个妹夫吧？”
当年谢翰学空有一个伯爷的头衔，却在京城连个正经官职都混不到，可见是个多没本事的庸才。
伯夫人为了给他们家老爷谋出路，硬是跑去卓家说亲。
起先他们是想把谢家大郎说给当时刚过了及笄礼的卓家二小姐。
可显然卓禹霖根本看不上，后来也不知道这个伯夫人是怎么给卓家老爷和夫人灌的迷魂汤，硬是说成了二郎和四小姐的亲事。
还为着这层关系给她家老爷讨了个光禄寺寺丞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
总之，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人家。
…………
话才聊到这，门外就有太监来报，说卓家四小姐已经到了寝殿外。
卓禹霏没让季泽烨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看不看得上有能做什么数，总得看看我小妹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
第007章 季书生
卓禹霏本想着和季泽烨谈完让他先走，这样也方便她和自家小妹单独谈心。
只是没想到他们不过多说了两句，卓禹霜已经在门口了。
既然避不开卓禹霏也只能先宣她进来。
卓禹霜也没料到太后居住寝殿内还能有个年轻男子在那儿，乍一眼见到还以为这寿安宫内啥时候来了这么个俊朗不凡的年轻太监。
直到之后又注意到了他的官服，才明白差点就误会了。
“臣女卓禹霜见过太后娘娘和这位……大人……”
卓禹霜没忍住又朝着季泽烨瞥了一眼，现在连个小说配角都门槛这么高了吗？
这颜值当个小说主角没问题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卓禹霜还觉得这男人似乎是有点面熟。
她才到京城一个多月，照理说也没什么熟人，难道是在道观见过？
“这是内阁首辅季泽烨。”卓禹霏主动介绍了两句，“你都回到卓家一个月了，也该认认人了，免得之后闹出什么笑话。”
卓禹霏之前就有提过，京城那些世家的千金和公子们，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回办些什么品茶品诗、又或者什么琴技、画技的交流会。
她让卓禹霜有空去看看，也认识一些京城里和她家世地位差不多的朋友。
卓禹霜看了看着屋子里，除了太后、季泽烨之外也就只有大内总管李进忠和自己带来的丫鬟红笺，她胆子也更大了些，主动凑上去在大姐面前撒娇，“哎呀，姐你知道京城这些大户人家规矩多，我这些都没学好，琴棋书画也更加不行，你让我去不就是出丑的？”
“这都是小事。你要是面皮薄，下次让阿雪陪你一起。”卓禹霏这么说也并非是让这个妹妹出去搞什么交际，攀什么交情，只是她终究有卓家四小姐这个身份在。
在这个京城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着。
交不交朋友都是其次，她总得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名字长相。
“三姐？！”卓禹霏瞪大了眼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她三姐那个性子，比京城里那些纨绔还像纨绔。
听说她不仅仅在城外一出宅子里养了好些个相貌隽秀的面首，还曾经女扮男装勾搭过好些千金小姐，惹得那些小姐们为她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听红笺从外面打探来的八卦消息说，去年三姐调戏了东阁殿大学士兼任刑部尚书的陈栋，陈阁老家的小女儿。
后来差点逼得陈家四小姐投湖自尽。
陈阁老还去告了御状，控诉卓禹雪道德败坏、伤风败俗等一系列的罪名。
据说在京城闹了老大的动静。
好像还是首辅季泽烨最后出面才摆平的。
…………
她倒是不怕她三姐，可却怕那些被三姐祸害过的世家小姐们，万一要报仇失了准头，那自己不就遭殃了。
“算了，反正这些事也不急于一时。”
卓禹霏并不想逼她这个小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到底在这个家里，算是她的童年过得最苦，她们几个当姐姐是也是极力想要补偿和小妹分开的这九年时光。
“今天让你来是两件事要和你说。”
“我知道，大姐肯定要问我承王府的事，不过还有一件是什么？”
卓禹霏瞥了一眼还杵在那儿的季泽烨，“承王府的事稍后说，还有件更要紧的。”卓禹霏停顿了下喝了口茶，“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定过一门亲事吗？”
卓禹霜一愣，“啊……这么巧？”
“你说什么？”
“昨日下午，我去西市遇到一个人……是建安伯府的二公子。红笺告诉我说，他与我定过亲。”
“你们见了？！”这下轮到卓禹霏也惊到了，“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并不认得我，只以为我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哦……”还以为你那个谢家二郎已经提前在小妹面前说了退婚的事，卓禹霏还想指责谢家人不懂礼数，“那你既然知道了，人也见过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谢家人想退婚，你的意思呢？”
“我？！”卓禹霜被问住了，“我……能有什么意思？”
“你昨日既然见过谢二了，对他印象如何？你听说在京城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之中，论才学人品、家世样貌，谢二也算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你若是觉得他人还不错，这门亲事我也可以为你们做主，就——”
“别啊！”卓禹霜不等大姐说完已经抢了话，“退婚挺好的。”
昨天下午之前，她都不知道还有谢之安这么个未婚夫的存在，她还怕今天进宫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姐直接给他两安排婚期呢！
听到要退婚，她还感觉松了一口气。
就算在这个封建王朝生活了十几年，可她还是不能接受包办婚姻的这种习俗。
将来就算真的要嫁人，那也得是她卓四小姐自己看上的男人才行。
“那就好。”卓禹霏看得出来小妹是真的对那个谢家二郎和这门亲事没兴趣，自然也放下心来。
左右也是他们谢家人先不识抬举。
这种人家，万一小妹真的嫁过去还不得受气。
退了婚也好，将来给小妹找个更好的。
卓禹霏转头就吩咐边上的李总管，“午后就让谢家人进宫吧！早说早了。”
李总管：“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李进忠离开之后，卓禹霏又看着季泽烨，“你也听完了？可以走了。”
“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季泽烨也不是这么知趣的，知道接下来是要留给两姐妹的私房话时间，自己待在这也是多余，但临行前还是没忍住又开口道，“城外宁云山上种植了一片樱花树，这时节就快到花期了，太后娘娘整天待在宫里总是闷闷不乐，不如寻个日子出城踏青？也好散散心。”
“对哟，我昨天听府里的阿满说，樱花盛开的时候可美了。”卓禹霜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卓禹霏却摇摇头，“哀家出宫，哪次不是劳师动众前呼后拥的，有什么意思？”
“让李总管帮着打点一下，微服出宫，到也不用惊动太多人。”季首辅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微臣也可陪同娘娘一起。”
“哎？”卓禹霜终于从季泽烨的话里好像听出了点什么不一样的意思。
这位季大人，打从她一进寝宫就觉得实在面熟。
到了此刻……似乎才找回了一点记忆，“你是不是从前住在我家那个书生烨哥哥？”
季泽烨看着卓禹霜笑起来，“小霜儿终于想起我了？”
“烨哥哥你真的考中状元了？”
还记得小时候，她家曾经来过一个外乡进京赶考的书生，听说是她爹清乐侯爷的故交之子。
据说他的爹娘很早就过世了，所幸留了不少家业，可以让这位少年郎不愁吃穿，专心读书。
他也算是天纵英才，十几岁就成为了乡试第一名解元，而后进京参加会试。
侯爷念及昔日好友的情谊主动邀请了这位少年郎住在自己家中备考。
不过因为侯府都是女眷，所以他就住在侯府最偏远的梧桐苑。
还记得他不仅仅是长的一表人才，还会做各种可口的小点心。
那时候大姐二姐因为年纪大了，多少要避嫌，她和三姐最喜欢去找这个书生玩。
不过她记得后来……
大姐好像和这个烨哥哥情投意合，还订了亲事的，只等着这位书生科举高中就可以双喜临门。
……
怎么后来大姐就变成皇妃了？
莫不是这个姓季的中了状元，飞黄腾达就做了陈世美？
大姐收了打击，心灰意冷所以才入宫嫁给了一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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