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齐昭嘲弄的笑出了声,“你已是将死之人,我又何必再背上弑君的罪名。” 齐昭虽然也恨他,可如今的情形她又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 毕竟现在他活着还暂时可以稳定朝局,将大大减轻赵观南在漠北的压力,虽心中所想,但说出来的话又尖锐无比。 她虽然说的不客气,高衍却明白了她话中之意,心中一松,“谢谢你,姐···” “够了!”在听见那个字后齐昭立即打断了他,“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见她突然生气,高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刻噤声。 “我今日来只是有件事来与陛下商议的。” “我保证听。”高衍忙表态。 “关于我祖父的靖文公封爵,我希望陛下能下旨收回。” 高家的东西,她不愿要半分,更何况是这种假惺惺的补偿,齐昭不希望自己祖父死后还被人议论。 高衍有些犹豫:“可是,那是他欠齐家的。”在她面前,他甚至都不敢提父皇这二字,唯恐惹她更生气。 “他欠齐家的是命,而不是别的!”齐昭愤然转向他,强忍住自己的怒气,“还有,我母亲的坟茔我需要牵回江都,她是齐家妇。” 高衍的手指无措的动了动,有些黯然道:“应该的应该的。” 母妃在后宫那几年从未笑过,他知道她一直想回去,如今姐姐来接她回家,她若是泉下有灵应该会很高兴吧。 事情说完,齐昭一刻也不想再多留,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高衍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停顿了下后,低低问道:“你不是···也恨我?” 不知为何,他固执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齐昭的脚步停下,深舒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回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 她走了出去,慧安殿内只余高衍一人,可那双方才还暗淡的眸子慢慢染了光亮。 她希望自己活着,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 出宫的路上,赵观南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妻子的情绪,可却看不出任何。 到了家中,齐昭又去给他准备明日出发要的东西,被赵观南拦住了,把人圈在身前,他干脆直接挑明,“昭昭,本朝律,作奸犯科者,砍头,流放,抄家都祸不及出嫁的女,我是赵家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再不和自己说话,赵观南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齐昭也不挣扎,只是看着他:“我怎么对你了?” “你冷落我。”赵观南有些委屈:“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还不与我说话,还生我气。”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她又反问道。 “自然是···”赵观南看她一眼,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改了口:“难道不是因为先帝的事吗?” “赵观南,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齐昭甩开了他的手,自己坐到床沿处去。 她突然的质问,赵观南都在怀疑自己了,可想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能做什么让她这么生气的事来,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坐在她边上。 “昭昭,你别吓唬我,我可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赵观南就差举手发誓了,也没想明白自己做了啥错事。 齐昭瞪他一眼,一想到自己被他骗了这么久,就来气,枉自己前段时间还一直担心,他若知道真相,会不会埋怨自己之前接近他动机不纯,可谁知是这人故意挖了坑给自己跳的。 若不是谢让告诉她,她怕是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一辈子对他有愧疚。 “赵观南,你早就知道我家的事,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耍我很好玩是吗?”齐昭有些恼羞成怒,她才不管这事说到的其实还是自己理亏,他竟敢骗自己就是他的不对! “我哪敢呀。”赵观南忙求情讨饶,“我这不是···怕你去找别人吗?”本想编些话哄她的,可又怕她更生气,赵观南只好又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当时那种情况,傻子才会把她推开。 “你···”齐昭被他的话气的头疼,真以为自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她气呼呼的坐开,离他远一点。 赵观南又跟了过去,“姐姐,我错了。” 虽然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但眼下他得先哄好人来。 齐昭不想理他,把头还偏开了。 袖子被人抓住,轻轻摇晃着,“姐姐,当时那样的情形,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你又不喜欢我,我怕说出来你只会远离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我···”她下意识的就反驳,待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后,又忙停下。 “那你喜欢我。”赵观南立刻打蛇随棍上,喜滋滋凑过去。 “喜欢你个头!” 懊恼的齐昭拿起手边的枕头就不停的砸他,赵观南照单全收,反而笑的愈发荡漾了。 打了一会儿,齐昭都打累了,却见这人脸上那欠揍的笑容晃眼的紧,气的一把丢了枕头,起身就要出去。 可还未抬脚,人突然一个旋转被赵观南摁回了床上,一本正经朝她道:“姐姐,你不能走,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虽然刚才是你单方面殴打我,但也算打了,没和好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那你打回来!”齐昭没好气回,挣扎着要起身。 赵观南摁着人,见她要逃自己覆身上去将人牢牢困住,讨好商议着:“那换个方式打行不?”
第76章 迟迟好景(正文完)…… 他的眼神不怀好意,齐昭直接就要去踢他,奈何被人压制着实力相差悬殊,只能出言威胁:“你敢!” “噗嗤”一声赵观南直接笑了出来,“我怎么不敢了,挠个痒痒而已,姐姐你想哪儿去了?” 他脸忽然凑的很近,手已放在她腰间作怪。 齐昭想骂他,但却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赵···赵观南,你···快停下,哈哈哈哈。” 她扭动着身子像出条刚出水的鱼儿,却仍躲不过他的魔爪,“哈哈哈,你赶紧···停下啊···”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二人欢闹的笑声。 到底只为逗她,不敢闹的太过,赵观南停下放开了人。 齐昭已经笑的没了力气,躺在床上轻轻喘着气,他又嬉皮笑脸的挨过去叫她:“昭昭。” 瞥他一眼,齐昭恼怒的瞪他,也不说话。 “我明日就要去漠北了,你当真不理我了吗?” “哼!”刚刚才欺负了自己,现在又来卖可怜这招,齐昭才不上他的当。 赵观南翻身躺在她边上,探索着寻到她的手牵住见她不抗拒,慢慢的又与其食指相缠着,嘴角弯起闭眼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齐昭见他不吭声了,又动了动脚踢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哎,你是···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当初对你目的不纯的。” 眼皮又徐徐睁开,赵观南偷瞄她一眼,看她不像是找自己算帐样子,实话实说的回她:“那筐姐姐故意给我看的橘子。” 当初就是那竹筐贡橘,赵观南才开始知晓她的心思。 齐昭眼眸动了动,转向他:“那你当初知道,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吗?”明知自己想利用他,还故意撞上来。 “为什么要生气?”被褥挪动了下,赵观南侧身躺过来,一想起当时的情况就笑吟吟的,“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姐姐太高估我了,其实你压根都不用给我设套,只要你站在那里,即使什么都不做,我也会千方百计的去靠近你的。” 嘴角悄悄扬起,齐昭心中最后那点介怀也消失了。 “那姐姐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赵观南撑起身体望向她。 与他对视一瞬间,齐昭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嗯,大概是搬进靖文公府后吧,每天看着那座奢华的院子,会想圣上为什么要如此优待齐家,其实除了那筐橘子,前些年偶尔府里经常也能莫名买到些物美价廉的稀罕物件。”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往细节处一扒都是证据。 “都过去了。”一想到她当时知晓时独身面对的模样,赵观南就心疼的将人搂进怀中,“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在。” “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他出征在即,齐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梦,那个自己在他墓碑前说对不起的梦,不知道为何她总觉那不像是个梦,场景真实的像是自己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抱紧身侧的人,将头贴近他的胸膛处听着那炽烈的心跳声,她才稍稍能心安。 “会的,我们还要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呢!” 漠北局势不明,但赵观南依旧给了她承诺。 ······ 九月中旬,赵观南离京奔赴漠北。 世子离府后,穆北侯府好似一下就安静了许多,朝野因为谢让的事动荡不已,加之圣上身体式微,长公主几乎是日日在宫里坐镇守着。 安然也搬回了家中住,楚成溪这次随赵观南一同去了漠北,楚家父子皆在军中,而楚夫人早年便已亡故,楚家成了坐空宅子,而安然此时已有孕月余,楚成溪离京前亲自将媳妇儿送回了侯府。 这日刚从安然房中回来的齐昭,看着等候在门口的贯珠以及她肩上的包袱,脚步顿住了,她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人了。 “夫人。”贯珠走至她面前叫她。 “今日就要走了吗?”看向这个与自己相依相伴几年的姑娘,齐昭心中有些不舍。 “嗯,边境战事严峻,此前一直想行走江湖,如今家国有难,我又怎可不顾,虽为女子但也算会些拳脚,想去看看也许能帮的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钦佩她说走就走的洒脱勇气,齐昭轻声问她:“那···之后还打算回来吗?” 贯珠摇头,“若战事顺利,我想回西南老家开个武馆。”父亲当年临死前遗愿她没有一天忘记过,查明灾情真相,重开武馆。 如今真相已明,她也的确该走了,只是有一事她一直心有疑虑,“夫人,你既早知我身份有疑惑为何不拆穿我?” “你也从未想瞒过我不是吗?” 她喜欢吃西南的点心胡麻饼,喜欢下雨天,讨厌大太阳,会说西南当地话,所有一切等等,她身上与西南相关的事,她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这姑娘从未想过欺瞒自己,一直坦坦荡荡的。 贯珠笑了,再无顾虑,“夫人,保重!” “贯珠,万事小心。”齐昭叮嘱她。 “好。”贯珠点头回后,转身便离去了。 贯珠走的那天是寒露,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云亭山上的树叶已渐渐飘零殆尽,转眼间枝头挂满了雪。 入了冬,齐昭除了每日奔波在京中各世家内眷中募集前线的所需的物资,其他大多时间就是在做衣服,带领府中所有下人一起做前线将士防寒的衣物。 漠北不比京中,尤为苦寒,齐昭最为担心的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将士们穿不暖,她们虽然人力有限,但做一份是一份。 漠北战事打到现在已近三月,但却越来越为惨烈,听闻了世子夫人日日在家做衣服的事,京中百姓也都开始自发的为前线捐衣捐物,甚至一度影响了周边多城。 当冬日最后的积雪也消融殆尽,齐昭就经常爬至城门角楼远眺北方大地,期冀她所牵挂的那个身影会早日出现。 三月是桃花开的季节,安然行动已然不便,这些时日齐昭也甚少再去城门角楼,一直在家陪着她。 这日夜里到了后半夜,城内护国寺的钟声响了起来,钟声持续连绵不断,几乎城中百姓都被吵醒了。 翌日上京中城家家户户挂起了白幡,满城素缟。 缠绵病榻多时的帝王,积重难返崩逝与嘉定十年三月春。 高怀宁一直守在慧安殿,念及高衍临终前一直望向门口时的眼神,思索再三吩咐了自己身边的曹嬷嬷回了躺侯府。 齐昭听完曹嬷嬷的话,沉默了半瞬,最终还是摇摇头。 只不过那一个下午,齐昭也再没出过房门。 天子殡逝,荣庆王处理完淮南营中叛事,带兵匆匆赶回京中,淮南稳固,赫岚公主被杀一事又及时查明,南罗并为因此撕毁盟约。 在宗室与内阁的扶持下,小皇子顺利继位。 战事打至五月,此前一直失利的漠北军,捷报频传回京,战局开始扭转。 六月,漠北此前失去的城池皆被收复,还逼得东胡后退了近百里,将战场转至东胡境内。 消息传回,举国振奋! 待到七月,东胡正式递交降书,请求和谈。 齐昭又开始了日日上城门角楼眺望的习惯,从夏日炎炎到秋风渐起,大军凯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望了千万遍的远处。 红日高悬,齐昭的目光始终只盯着为首那策马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 她终于等回了他,那个只属于她一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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