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尴尬地笑笑：”我们是从车站走过来的，你这里还真远……不好意思，能不能进去喝杯水什么的？”
徐长青很干脆地拒绝：”不方便。”
开什么玩笑，血衣还塞在洗衣机里，剪碎的皮鞋还堆在洗澡间。这要是放他们进屋，还不立刻上演警察抓坏蛋。
老警察挺执着：”只是喝杯水而已……”
“如果你们有搜查令，我无话可说。没有搜查令就请回吧。”
为了断绝老警察的念想，徐长青把话说得很死。他多少清楚一些扶桑警察的做事原则。没有申请到搜查令，他们绝对不敢强行进屋。
看徐长青态度这么坚决，俩警察无奈，只能退散。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不、徐长青想，那几乎是一定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处理掉证据。
血衣被洗过，只影影绰绰留着少许赭色痕迹。徐长青找出剪刀，把衣服裁成布条，一根根放在煤气灶上烧掉。皮鞋的碎屑倒是好办。找个玻璃缸子装了，倒进去一瓶通厕所的碱性洗剂，不一会儿那些皮革就软了，搅搅都变成糊状物。把烧衣服的黑灰和融掉的皮鞋冲进马桶，一切证据消失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做什么？照常上班？先不说那工作丢没丢。就算没被开除，徐长青觉得自己也绝对不能再走八年前的老路。当年他就吃过亏。成了神选者还整天上班混日子，结果被另外一个神选者抢先找上门来，差点玩完。这次必须主动出击！他下定决心。
六千枚神格碎片，假设均匀地掉落在北半球。简单计算一下，差不多三万平方公里才有一枚。扶桑国土总共37.8万平方公里，大约能摊上十一到十二枚。徐长青回忆了一遍。按照前世记忆，除去自己之外，的确还有三个神选者出身扶桑：虾夷的雾妖、筑紫岛的戏法师、以及江户的疯王。
决定了，立刻开始收集其他神选者的碎片，就从江户的疯王开始。
疯王，人如其名，疯狂地战斗着的男人。前世、徐长青遇到他的时候，险些被那绅士典范的外表骗过去。不打架的时候，疯王是个很有风度的老头，银白披肩长发一丝不乱，衣着总是笔挺，全身上下哪怕一颗纽扣也十分考究。
然而战斗起来就不一样了。疯王融合的主要都是红色和黄色碎片，力量与体质堆得极高，近身格斗十分难缠。这人一旦开打就绝不停手，除非分个你死我活。不通融、不谈判、从不留手、最爱玩命，所以才会得到这么个外号。
不知道现在的疯王是个什么模样。徐长青怀着某种期待，踏上前往江户汐留海滨区的电车。
海鸥线平稳地穿过名为彩虹桥的白色跨海大桥，汐留海滨到了。
从无轨电车的站台下来，徐长青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是晚上11点多，已经深夜。不过他现在精力充沛，毫无睡意。
江户湾的海水冲刷着沙滩，不远处是成排的高层建筑。成为神选者之前，疯王就住在这片街区。徐长青回忆了一下具体地址，是三番街的SR都市公团住宅、5号栋、7079号室。
深夜的海滨公园已经没几个游人，沙滩上只有少数几对情侣在散步。徐长青快步从他们旁边走过，横过街道，走进5号栋。
第6章 小护士三宅
更新时间2015-8-12 21:11:39 字数：2038
这楼外表光鲜，其实有些年头了。电梯很旧，而且慢。等电梯的工夫足足可以抽一根烟。徐长青不自觉地浑身摸了一下，忽然失笑。对了，八年前的自己还没染上烟瘾。
某不认识的大妈走过来，似乎也要等电梯。看徐长青似乎在找烟卷，她咳嗽一声：”小伙子，走道里可不允许吸烟啊。”
徐长青笑笑：”没有，找手机呢。”
“不是拿在手里吗？”
一看果然，他只好尴尬地圆过去：”没注意，呵呵。”
大妈发挥了八卦天赋：”小伙子，来找谁啊？你应该不住这里吧？”
“这个，是7079号室的……”
没等徐长青说完，大妈已经截过话头：”喔，你是来看须藤先生的啊，他亲戚？”
原来疯王的本名是叫须藤吗，前世倒没收集到这个情报。徐长青想了想，决定冒充一下：”他是我爸爸的哥哥，也就是我大伯。好久没联系了，来看看他。”
“你来得不巧，”大妈一脸遗憾，”须藤先生啊，住院啦。”
“住院？”
“是啊，今天下午突然发现晕倒在房间里。救护车来过，送到医院去了。”
徐长青赶紧追问：”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大妈满脸写着”这事你问我就对了”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也是听那些救护员打电话才知道的，好像是品川济生会医院。”
叮的一声，7楼到了。
在走廊上站了两分钟，徐长青决定还是去7079号室看看。如果融合神格碎片是在下午，那么疯王最快也要明天早晨才醒，还有时间。
门锁着，但开门再简单不过。法师之手穿过门板，从里面转动把手，门轻轻松松就开了。
走进客厅，徐长青的目光从一件件物什上流过。他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疯王第一次融合的是什么碎片？他是无意中触发自然融合，还是有准备地举行了融合仪式？他有没有找人护卫？他知道神选者代表什么吗？诸多疑问，一一都需要答案。
7079号室很小，所有的陈设都显示这属于某个独身老男人的房间。徐长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墙上的照片。疯王年轻时居然是个职业棒球运动员，这还真不知道。
房间很乱，打翻的矮桌还保持着原样。救护员急着抬人，肯定没时间收拾。
卧室里没有任何举行过融合仪式的迹象，和客厅里那张打翻的矮桌连起来看，显然疯王是无意中触发了自然融合。第一次自然融合起码要昏睡三天，这下徐长青更不担心了。
除非……他想到一个概率很小的可能：自然融合失败。
身体极差的情况下，和神格碎片进行自然融合有极小可能失败。失败者会变成狂暴的怪物，非常危险。以徐长青目前的能力，没办法和一个极度透支神格碎片能量的怪物战斗。再说就算打赢了，也必然会吸引到公权力的注意。他现在非常不想出风头。被政府机关挂上黑名单，对搜集碎片绝对不利。
客厅地上飘着一张纸。徐长青拿起来，发现是救护员的留言。寥寥几行写着：因为当事者昏迷，找不到紧急联络地址，请家属见到留言后速去……白川济世会医院？
喂，过路大妈你也太坑了吧？什么品川济生会医院，差点就跑错地方了啊！
那一刻，徐长青无比庆幸先到7079来看了一眼。要是听大妈的八卦，傻傻地跑去找什么品川济生会医院，指不定疯王那边会出什么状况。
目标在白川济世会医院，他赶紧离开。
白川济世会医院不难找。徐长青用手机上的google地图搜了一下，很容易就发现地址。是在天王洲的一幢小楼里，规模不大。看主页上的介绍，住院部在三楼，大概有十几个房间。该怎么混进去？站在街对面，他仔细想了几分钟。医院不是店铺，没有打烊这么一说。但住院部肯定有探视规定。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家属探视时间早过了，硬闯绝对会被轰出去。
怎么办，他望着医院所在的小楼，忽然注意到天台上晒了一排病号服。穿这个的话，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法师之手再次发动，一套病号服飘呀飘地飞过马路，落到徐长青手里。他寻个黑一点的角落，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掉。嗯，除了脸上气色太好，现在已经很像一个住院病人了。
大门空空荡荡，只有急诊值班室亮着灯。徐长青穿着一身病号服，不费吹灰之力就混了进去。他来到三楼住院部，开始一间间查房。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药水味。一模一样的软床，一模一样的白漆铁护栏。围帘隔出的小空间里，摆设也都一模一样。贴着”须藤”的床位……怎么就是没有呢？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某张空床前，杂物小柜上摆着个没人要的胸牌。徐长青一看是住院病人专用，赶紧拿起来别在胸前。有了这个，就算撞见护士肯定也能蒙混过关。
“咦，是……藤野先生吗，你为什么还不睡？”
随着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帘子撩开，一个穿粉红制服的小护士进来。她先打量了一下徐长青的胸牌，然后往床边输液架上挂了个盐水袋，相当利索地开始换药。
“来，藤野先生，该输液了。”
“啥？”
我到底冒充了个什么病号啊？徐长青一脑门子黑线，提醒小护士：”你确定我要输液？”
小护士愕然，检查了一下手里的记录簿：”302房藤野先生，应该没错啊。”
“但是我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很好……”
徐长青还想挣扎一下，然而小护士二话没说，摁住手背就把针头一插。边插还边数落：”藤野先生，药是医生开的，可不能自己觉得没事就不输液啊。”
针头已经插进血管，说什么也没用了。小护士业务娴熟，几秒钟就插好输液针，贴了胶布。”好了，明天早晨再帮你换药哦。”她笑嘻嘻地说。
“这个、这个是什么药？”
第7章 难道是鬼魂吗
更新时间2015-8-12 21:14:15 字数：2240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抗生素。您又没什么明显外伤，X光、核磁共振以及CT的结果都很正常。骨头没事，内脏也没事，最多就是白血球偏高，可能有炎症。相信再过几天你就能出院的，请放心吧。”
小护士的胸牌上面，圆滚滚的可爱字体写着”三宅”这个姓。
“谢谢你，三宅小姐。”徐长青决定尽快结束这段谈话。
此时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再说下去怕是要穿帮。反正不过是抗生素，就当打预防针好了。
“啊，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三宅小护士受宠若惊的样子，乱摇着手退出了房间。
目送小护士消失在楼梯口，徐长青立刻把针头拔掉，继续开始寻找。一直走到尽头，他终于发现了门上贴着”须藤”的房间。
房门虚掩。徐长青侧耳听了几秒，没觉得有问题。里面十分安静，除了监护仪器轻微的滴答声，只听见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于是他推开门，慢慢走进房间，脚步声压到最低。
一个壮硕无比的白发老者躺在床上，周围是一圈监护仪器。心电图曲线非常规律，他现在状态平稳。
疯王，曾经制霸江户圈的王者，神选者中令人畏惧的杰出人物，如今要无声无息地退场了吗。徐长青心中感叹，脚下不停。阴暗的光芒在他指尖一一亮起，神格剥夺的法术已经蓄势待发。
突然，疯王睁开了眼睛，双眼血红！
这不可能，时间不到，融合绝对还没有完成。徐长青压抑住心中诧异，手往疯王脸上一罩：神格剥夺！
不愧是曾经打过扶桑职棒的人物，疯王就算老了，力气依然大得惊人。不知道他入院时出过什么事，反正全身上下套着三重拘束带。但就算这样也制不住他。肌肉兄贵一般的老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双手双腿拼命挣扎。拘束带被绷得笔直，床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如同徐长青之前担忧的那样，自然融合失败了！疯王体内的神格碎片之力正在暴走，迟早会让他身体崩溃。但在此之前，他就是疯狂的怪物，力大无穷，一拳足以打扁卡车。
徐长青咬咬牙，继续施展神格剥夺。
疯王瞪着徐长青，白亮的牙齿咬得咔咔响。捆在他身上的拘束带不堪重负，渐渐有了裂痕。
此时不能分心。无论疯王怎么折腾，徐长青始终维持着引导法术的姿势。再给我一分钟就好，只要一分钟！他从没觉得一分钟那么漫长，时光简直就像被冰冻了一样。
一枚剑菱形晶石慢慢从疯王额头浮出，明黄澄净。是黄色神格碎片，不错，马上就要成功了。
“喔吼！”
一声怒吼，突如其来，从疯王口中爆发。简直就像耳边打了个霹雳，徐长青被震得眼冒金星。只听嘣的一声，捆手的拘束带断了。疯王抡起获得自由的左臂，狠狠一拳打向徐长青的脸。间不容发之际，徐长青略微侧头，险而又险地避过这一拳。他早就判明了疯王的攻击路线，无奈身体跟不上，差点就被打中。疯王的拳锋擦伤了他的脸。从脸颊到耳根，一片殷红。
明黄剑菱晶石已经接近完全浮空，只有少许还和疯王的额头粘连。徐长青见疯王的第二拳又要打来，情知要夺碎片就一定躲不过。于是他索性不躲了，一把攥住那枚神格碎片，全力施展神格剥夺！砂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他拍起床头柜上盛药的搪瓷盘，咬牙硬挡。
嗵！沉重的一拳隔着搪瓷盘打中徐长青左臂。盘子中央竟然陷下去，出现一个拳头状的凹痕。徐长青被打得横着摔出去，撞翻了好些仪器。他甩甩发麻的左臂。刚才好险！要不是搪瓷盘隔住，骨头一定被打得粉碎。
冒险也不是全无回报。剑菱晶石已经完全脱离了疯王，神格剥夺完成！徐长青撑住墙壁慢慢爬起来，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明黄色温暖。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完成融合仪式。黄色代表体质，那么媒介必须是血，最好是人血。
失去了神格碎片，疯王的狂化陷入停滞。但他也没完全消停。眼睛依然血红，野兽一样瞪着徐长青，嘴里嗬嗬有声。幸好还有两根拘束带没断。现在他力气变小了，轻易挣扎不脱。
此地不可久留，徐长青赶紧闪身出门。走到302室门口，他听见楼梯那边传来匆匆脚步声，立刻躲进房间。果然一票护士冲着疯王那边去了。他静静地等人走完，这才悄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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