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岑莫名地感到愧疚,硬着头皮道:“是我的错。” “那你要不要对我的悲惨遭遇负责?”盛潇步步紧逼。 兰岑继续退让:“好,我负责。” 虽然得到兰岑的承诺,但盛潇还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发泄:“我以后要喊你的父母‘爸’‘妈’。” 兰岑:“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很少见面。” 盛潇追问:“他们工作很忙吗?”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兰岑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我出生没多久他们就离婚了。后来他们各自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也有了新的孩子。” 盛潇一直以为兰岑是在幸福的家庭长大的,有点吃惊。“觉得自己是外人?” 兰岑坐到盛潇旁边的沙发上。也许是因为互换身体让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一些,也许是今早乱糟糟的事情让他急需找个倾诉的对象,又或者也许是哭鼻子的盛潇让他放下了些许防备,兰岑难得打开了话匣子:“有点吧。而且,他们都不是很喜欢我。” 盛潇急道:“怎么会呢?你那么优秀,你爸妈会骄傲死的!” 沉默了许久,兰岑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他再次转移了话题:“盛潇,原来你也会说人话。” “我当然会说人话。”如果兰岑愿意听,盛潇还会对他说很多甜言蜜语。 可兰岑的甜言蜜语会对谁说? 等等,兰岑会说甜言蜜语吗? 想到这,盛潇再次发问:“你女朋友那边怎么办?我要继续跟她交往吗?” “我没有女朋友。” 盛潇追问:“那男朋友呢?” “也没有。” “那要是你的前女友前男友要跟我复合,怎么办?”盛潇继续套他的话。 兰岑坦白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那你之前那些床伴找我上/床,怎么办?我要拒绝吗?” 兰岑再次否认:“没有床伴,我骗你的。” “哈哈哈——”盛潇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对了吧,你这个小处男。” 他抬起头,眼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哪里看得到半点泪光。 兰岑这才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被耍了,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来:“滚!” 盛潇厚着脸皮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滚。” “那我滚好了!”兰岑打开门,冲下楼。 盛潇连忙追了出去,“兰岑,别生气呀!我跟你开玩笑的!” 这天,盛家保姆看到了一个奇景。他们家的大少爷气冲冲地在前面跑,后面那个好看又奇怪的男生一边狂追一边道歉。 盛家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居然也有被气到的那一天! 真是活久见! 盛潇追了很久,终于在别墅外开满野花的山坡上找到了兰岑。 兰岑看到他,直接背过身去。 盛潇长这么大就没有哄过人。他饶了饶后脑勺,“那个,哥们,对不住了,别生气。” “谁是你哥们?”兰岑没好气道,“别跟我说话!” 盛潇不揪头发了,开始揪山坡上的花草。面前的草坪都凸了一大块,盛潇还没想到解决方法。他伸手,拽着兰岑的衣摆,摇了摇,“兰岑——” 兰岑送了他一个字——“滚!” “兰同学。” “……” “兰公子。” “……” “兰哥哥。” “…………” 盛潇拉长尾音:“兰——岑——” 兰岑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少跟我套近乎。滚。” 盛潇又开始换着花样唤兰岑的名字,唤得兰岑啥脾气都没了。 “盛潇,你到底想干吗?” 兰岑十分无奈。为什么偏偏是他,要跟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人捆绑在一起? “理理我呗。”盛潇把刚编好的五彩小花环递了过去,讨好道,“可以用这个哄你开心吗?” 兰岑低头瞧了瞧盛潇拙劣幼稚的手工艺品,“……” 真丑。 盛潇久久等不到回复,又开始跟喊魂似的喊着兰岑的名字。 “好了!别叫了!”兰岑拿过小花环,咬牙切齿道,“我不生气了。” 怎么办呢? 又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第5章 秋高气爽,阳光鲜亮,路边的池塘里波光粼粼全是碎碎的金色。 “我数三下。我们就抱着一起滚下去。”兰岑说。 盛潇看着这斜坡的高度,吞了吞口水。 兰岑继续面无表情道:“三——二——” “等等!”盛潇打断他,“兰岑,这也太高了,滚下去肯定会受伤的。你确定这么做就会把身体换回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兰岑双眸微眯,“盛潇,就这点高度都怕,你还是不是男人?” 盛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是不是男人,全世界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这句话听着有些暧昧,兰岑的耳根微微发热。 盛潇跟他摆道理:“你看,把我们变成这样的是爱神,爱神讲究的是爱与和平。所以这么粗暴的方法绝对无效。” 兰岑有点被说动了,“可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你难道想一辈子成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吗?” “我不是还有你养着吗?”盛潇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番,提议道,“我们可以试着用爱的方式。” “比如说?” 盛潇眨了眨眼睛,“比如说,我们可以试着接个吻。” “不行!”这完全超过了兰岑的心里承受能力。 “我研究过了,《倒霉爱神》《男女变错身》《先生贵性》这几部电影的主人公都是通过接吻的方式换回去的。”盛潇胡扯了几部电影名,试图说服兰岑。 他这人素来心大,甚至还从这荒诞的怪事中品出了一丝好玩。“你难道想一辈子成为不学无术的米虫?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的身体,舍不得还给我?兰岑,我们试试呗,反正没什么损失。” 毫不夸张的说,盛潇现在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巫婆,把一颗毒苹果放到单纯的公主面前,引诱公主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里。 兰岑再次掉了进去,故作镇定道:“我去刷个牙。” 两人回到别墅。盛潇从储物柜里找了备用牙刷,挤了牙膏到牙刷上,然后放到兰岑手心。 兰岑显然没有盛潇那么好的接受能力。盛潇都洗漱完毕,他还在机械般地刷着牙,然后机械般地接过盛潇递来的水杯,机械般地漱口。 盛潇催促道:“好了吗?” 兰岑胡乱地拿毛巾擦了下脸,咬咬牙:“我弄好了,来吧。” 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 盛潇一脸期待。 兰岑慢慢地凑过去,即将亲上时,还是萎了。 “不行。我怎么可以亲自己?太诡异了!”兰岑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你觉得还有什么比我们互换身体更诡异的事吗?”盛潇抬手,手指在兰岑的嘴唇处停顿了一下,然后踮起脚,亲了过去。 兰岑的嘴唇,好暖,又好软。 等等,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嘴唇吗? 两人嘴对嘴亲了约莫三十秒,兰岑先扛不住了。他觉得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不对劲,诡异程度堪比恐怖片。 “根本就没用。”兰岑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抑或是两者都有,整张脸火热热得烧了起来。 盛潇抚摸着亲吻过的嘴唇,那种和心爱之人亲吻的兴奋喜悦幸福早已代替了忧愁困惑迷茫。“兰岑,你心脏是不是不太好?” 兰岑不明所以然,“挺好的。” 盛潇手放在胸口处,明知故问:“那它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 兰岑:“……” 盛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地说给兰岑听的:“可能因为这是我的初吻,所以心才跳得这么快。” 兰岑才不信他的鬼话。他都和霍晓光住一屋檐下了,装什么纯情少男? 但是,眼下他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 “你怎么了?”盛潇见兰岑夹紧双腿、神情很不自在,出声询问。 兰岑因为羞赧,声音小小声的:“我内急,想上厕所。” 他从起床憋到现在,现在是彻底憋不住了。 盛潇哈哈哈大笑起来,他勾着兰岑的肩膀,推着他到马桶前。“没事,你可以尽情看,反正我脸皮厚。” “我才不会看!”兰岑没有在人前小解的习惯,“你快出去。把门带上。” 确定门关好后,兰岑这才慢慢地脱下裤子。 还没冷却下来的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等脸色恢复如常,兰岑打开门,就看到盛潇脱去上衣,站在全身镜前。 兰岑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 “兰岑,你怎么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这腰也太细了吧。”盛潇掐了掐腰身,一脸的嫌弃。 “你别乱摸!”兰岑连忙拍掉他的手,不服气道,“你的肌肉男身材难道就好看吗?” “你不懂审美,以后哥哥我带着你健身。”盛潇欣赏着镜中少年那张好看到不可思议的脸。 因为肌肤太白的缘故,显得他的发色格外的黑,唇色格外的红。最绝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明净清澈,像山间浅浅的清溪,叫人不由自主地沉在里面。 “兰岑,为什么想成为Alpha?”不是盛潇情人眼里出西施。兰岑的优秀是公认的,即便身为一个Beta,他有着不输于Omega的容貌,不输于Alpha的成绩。 兰岑淡淡道:“以Alpha的学习能力,我的成绩会更好。” 盛潇直觉兰岑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好追问。他套上了家居服,听到兰岑问他为什么不想当Alpha。 “因为疼呀。昨晚你也看到吧,真的太疼了。”盛潇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上在播放一个搞笑综艺,嘉宾们齐齐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盛潇跟着嘉宾们一起“鹅鹅鹅”地笑。 兰岑目瞪口呆,他都要焦头烂额了,盛潇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不过,眼下除了接受事实,等着换回身体的契机,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兰岑环视四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一堵照片墙上。他走了过去,细细观看。 盛潇连忙跑过去,指着一张婴儿照片,激动地说:“这是刚出生的我,一看就是帅哥坯子,对吧?” 兰岑再次对他的自恋无语了。 “这是我爸妈。”盛潇趁这机会,给兰岑介绍自己的家人朋友,“这是我老爸盛浓,盛世董事长,可疼我了。我老妈徐长宁,是很厉害的服装设计师和造型师,你早上见过了。” “这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穆琛和候子铭。” “这是我爷爷奶奶,他们已经过世了。” “这是我外公外婆,他们在澳洲经营一家牧场。” 盛潇见兰岑一直盯着角落处的一张合照,继续说:“这是我小时候的钢琴老师。兰寅,就是那个非常有名的钢琴家,你知道他吗?” 兰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兰寅教你时很严格吗?” “不会。他是个很亲切的老师,经常夸我的。”盛潇回忆着往事,“我七岁时,他带着全家移民到美国,就没有再教我了。” 保姆送了一盆水果拼盘上来。两人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今日新闻。 “新一轮抗议爆发!今日上千名Beta在联盟总部大楼前静坐,高举“Beta的命也是命”的旗帜。上周,三名Alpha警官对一名Beta小偷暴力执法,致其死亡。此事瞬间点燃了人们长期对警察暴力执法和Beta性别歧视的怒火,各地爆发了抗议示威活动。联盟秘书长表示,明日将召开记者发布会。” “苹果日报消息,一线女明星祁芸已与年长她三十岁的赌场大亨秘密领证。有知情人宣称,祁芸在夜店醉酒,被大亨标记,珠胎暗结,不得不带球嫁给他。上午祁芸工作室发出声明,表示始终坚持维护清朗的网络世界,对于别有用心的抹黑造谣及其传谣的侵权行为将持续取证,依法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祁芸女士的合法权益。” “下个月,著名钢琴家兰寅将带儿子兰亭回国进行演出。十三岁的兰亭不愧是天才少年,在第十届联盟少儿钢琴大赛中获得金奖。赛后,兰寅激动地表示兰亭是他这一生最骄傲的作品。据悉,这对父子档的音乐会门票将在大麦网售卖。请大家认准官网,拒买黄牛票。” 兰岑打开手机,找到了兰亭比赛的视频。他演奏的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兰岑记得,他七岁时苦练过这首曲子。当时他练习得十指都起了水泡,原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奖,却等到了父亲给他判的死刑。 “Beta就是Beta,天赋就是不行。放弃吧。” 兰岑来到客厅那架白色施坦威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拂过。 钢琴,52个白键,36个黑键。 他的童年只有这88个键。 肖邦、贝多芬、舒曼、李斯特、拉赫曼尼诺夫……充斥在他日复一日的噩梦中。 兰岑手指向下,敲出了一个Do音。 从Do弹到了Si,又从Si回到了Do。如此反复数次后,他将双手放在琴键上,闭上了双眼。 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琴谱,时隔多年,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兰岑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激昂的琴音从钢琴中一瞬间迸发出来。 他的右手和左手以不同的节奏急速地交合,灵动的跳跃音从他的十指间飞出。奔放激荡的曲调,溢满绚丽斑斓的色彩,响彻了这座欧式别墅。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身上,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染上一层层的光晕,很温暖。可碎发下那双漆黑眸子,至始至终都是冷清而淡漠。 琴音在降D大调处戛然而止。 “好久没弹了吧,你的手指都僵硬了。”盛潇站在他的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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