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悄声道,“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 “我这是在夸王爷!又没说他坏话。” 姜照音拿起一串迦南念珠,沉香色泽、纹理细腻清晰,做工之精美让人不得不啧啧称叹。 原来这些珍宝是赵知弘眼中的寻常物件啊! 而那件不寻常的书卷呢?那张被她一碗茶糟蹋了的字画?岂不是更值钱? 想及此处,姜照音急匆匆赶到大堂。 眼前的男子身着墨绿色绡衣,身形挺拔,眉眼与原主有几分相似,清秀高华。不出意外,他就是原主的亲哥哥姜岭了。 此时的姜岭仔细观赏桌上的字卷,眼睛离纸面很近,都快贴到纸面上了。 “哥?这字画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不料,姜岭的情绪开始激动,手指字卷,义愤难平,“这是谁干的?妹妹,你看这、这上面还残留诸多水渍,还没全干,凶手应该还没跑远。我马上派人抓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 姜照音目瞪口呆,“凶手?贼人?不至于吧?这字画很值钱么?” “这可是书法大家蔡襄的飞白草书,是无价之宝!谁人这么大胆,等哥哥我抓到凶手,一定饶不了他。” “哥,别人也是不小心的,你不必如此动怒。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大人有大量,不如原谅别人一次,不必追究了。” 哪知姜岭听后,愈发激动,“妹妹,我知你一向心善,但至于这人,我不可能放过他!你告诉哥哥,到底是谁!哥哥替你出气,揍他一顿!” 姜照音轻抿嘴唇,垂头低声道,“是我,哥。” “你放心,哥哥知道,这是越安王给你的聘礼,哥一定为你报仇。这人真是活腻了,竟然敢损坏我妹妹的嫁妆,还毁了蔡襄的书法?”姜岭对姜照音的话置若罔闻,一心哀叹珍品被辱。 “哥!我说,是我……不小心把茶泼上去的。你若是要怪,怪我好了。” 姜照音看见姜岭眼中的怒气,眸子中浮现隐隐水汽,仿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这字这么宝贵,我也不愿凑那个热闹,弄得如今的下场。一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看画卷时喝茶,更不应该一个手抖,把书法大家写的珍品给毁了。你骂我吧,哥……” 姜岭见姜照音眼里的泪光,把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良久,姜岭才长叹道,“罢了,此事切莫让爹知晓。” 姜照音微微一笑,“我哥哥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对了,妹妹,如今越安王已经下聘,此事多半没有回头的余地。而且,你嫁入王府,多半也不能成为正妃。” 在书中,原主就是越安王的正妃。姜照音觉得,自己倘若真的有一天迫不得已嫁入王府,也必定成为正妃。 “为何我不能成为正妃?” “妹妹,凡事都要想开些。本朝皇子娶正妃从来都是遵从陛下旨意,如今越安王并未在下聘之前启奏陛下,就说明他越安王,根本无意立你为正妃。” 按照昭国的礼法,确实如此。 在原书中,原主表露心意后,越安王请陛下赐婚,赐婚后原主才成为越安王妃。毕竟,国公之女的身份堪当正室之位。而如今,赵知弘却没有一点动静,没有向陛下禀明的迹象。 “哥,聘礼收了就不可退回吗?” 姜照音正等姜岭的回复,不料凉国公姜寅前来正色道,“音儿,此等混话日后就不必说了。” “爹爹,女儿既然不能成为正妃,为何要嫁去越安王府?”无论如何,姜照音都不愿嫁给赵知弘。 凉国公姜寅抬眼望着绿如青玉的天空,不禁叹息道,“音儿,你还记得吗?凉州尘沙满天,从未有像洛城这般干净的天空。六年前,羯族入侵时,飞沙走石。姜家将覆,是越安王救了姜家。在你命悬一线之际,也是越安王殿下——救了你!” 救我?救命之恩? 姜照音心知凉国公是有恩必报、重情重义之人。原本,凉国公不希望姜照音借给越安王。但如今不同了,赵知弘是救助姜家的恩人,纵使他只是允诺侧妃之位,凉国公都无任何异议。 “音儿,人需懂得知恩图报,爹爹见越安王温和有礼,也定不会亏待你。” 姜照音无奈地点头,赵知弘深得凉国公欢心。如今,凉国公已经铁了心要嫁女儿。 想了许久,姜照音的思绪越来越乱,便同小如一起出门散心。 洛城中的房屋楼宇众多,店铺连绵数里不绝,其间不少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比如云吞、荔枝膏、红糖糍粑、肉糖果子、薄蛋卷儿之类。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姜照音见诸多美味,觉得新奇,所买甚多。 正值兴头上,姜照音见身边的路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言语中满是讥讽,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从凉州边塞来的蛮丫头。” 她不想惹是生非,只是默不作声。 怎料,路上越来越嘈杂,人声鼎沸,一群姑娘将其团团围住。 “这个女人,即将要嫁给越安王殿下?” “越安王殿下何等英姿,怎会看上她?之前越安王不是已经拒绝过她了吗?” “你有所不知,这女人手腕儿可高了,昨夜愣是在越安王府前淋了一夜的大雨,险些还没了性命。越安王殿下实在看不下去,这才答应下聘。” “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不是逼着越安王殿下娶她吗?” …… 在书中,越安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洛城中许多闺阁姑娘都想嫁给他。如今,越安王向姜家下聘,可不是掐碎了众多女子的芳心吗? 姜照音的耳膜震得都快裂了,意欲离开。 “越安王,我不要了,给你们好不好?” 求求上天掉落一个美人收了赵知弘吧! “我们快走。”说罢,姜照音一手举起油纸袋,火速逃离现场。 众女害怕油水饭渍污了衣裙,连连退开,姜照音这才逃出重重包围。 姜照音看着手中的吃食,不禁双眼放光,“来吃点儿东西吧。” 小如好意提醒,“小姐,后日您会去宴会,近两天还是少吃得好。” “什么宴会?” “许家姑娘主持的兰溪宴会。” 许家姑娘?莫非是许瑟?户部侍郎的千金?以后的恭王妃? 许瑟对原主一向深恶痛绝,尤其在赵知弘倒台、原主进入恭王府后。许瑟和恭王,一个阴险狡诈,一个低级绿茶,倒是般配之极。 此番邀约,恐怕来者不善。 若是以前,姜照音肯定疲于应付此类事情。但现在却不同了,姜照音计上心头。 思量良久后,姜照音一口答应道,“你告诉许姑娘,后日我定会准时奉陪。” 洛城中闺阁小姐几乎都会参加此宴会。如今,姜照音将嫁越安王,已成为众多闺阁小姐的众矢之的。
第4章 旧爱 这名字真适合一刀两断!…… 兰溪山腰上有一凉亭,亭檐高高翘起,如鸟振飞,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在泼墨般山色上的凉亭上有一袭白衣,衣色如冷月清辉。 赵知弘凝视笼中的鹦鹉,在浓睫下透出一丝天光,冷笑道,“她总是喜欢义正言辞。可本王,却希望她永远——说不出话、永远闭嘴!” 鹦鹉在笼中飞上飞下,却怎么飞不出鸟笼,只好一遍又一遍重复,“永远闭嘴,永远闭嘴……” 赵知弘的双眸幽深,目光如同鹰隼捕捉到它的猎物,淡淡道,“本王再给你找个伴儿,比你还巧舌如簧的伴儿。” 他清晰地记得,上一世,姜照音发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表面的琴瑟和鸣,然而在事实面前却不堪一击。 当赵知弘身陷囹圄时,姜照音却忙着与恭王勾结、一起陷害他,意欲致他于死地。 在三司同审时,姜照音指控他,“越安王凉德寡才,罄竹难书!结党营私,败坏朝纲,其罪一也。私占王气之地,罔顾天威,其罪二也。越安王屡屡僭越妄为,臣女多次劝阻无果,遂与之心生罅隙。古语有言,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此前,臣女惶惶终日。吾虽不忍夫君身死,却也不忍见越安王害忠隐贤!” 在众人眼中,姜照音心系越安王,视他为命。当众人听到姜照音的证词后,她彻底成了压倒越安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知弘等到的不是辩护,也不是沉默,而是姜照音的反戈一击、诬陷控告! 等来了秋后问斩的御旨! 他此生,最痛恨背叛! 赵知弘转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眸底无比深沉,“本王重生而来,本不想与一个十四岁的弱质女流计较太多。但你既然再一次送上门来……” 笼中的鹦鹉高声叫道,“送上门来!” “你早晚会成为本王的掌中雀,本王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知弘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中透出一丝狠厉的杀气。 ** 姜照音以为一觉起来,会有惊喜发生:洛城中人人皆言,泼妇姜照音无人敢惹,越安王主动退婚! 然而,越安王府没有一丝动静。 姜照音愤懑不已,“赵知弘不是喜欢温柔贤淑的么?我如此暴躁乖张,他为何还要娶我?他脑子怎么了?不对劲吗?为何不按书中套路行事?” “小姐不希望嫁给越安王么?”小如服侍姜照音十几年,倒是头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气。 “小姐若真的不愿嫁给越安王,为何不向老爷夫人求情?” “兰溪宴会上,我虽痛斥了张家姑娘,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爹爹在朝中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我爹虽有凉国公爵位,实则并无实权。我不愿越安王直接开罪姜家,退婚之事,只有让越安王主动放弃下聘,需得从长计议。” 小如在姜照音小声嘀咕,“可是……姜大老爷一家听闻小姐婚事已定,前来道贺,夫人今日设下家宴。” 大伯父一家? 大伯父名叫姜亥,祖父取名随意之极,只因大伯父出生于亥时,便给他取名为姜亥。同理,爹爹生于寅时,故而叫姜寅。 书中对原主的大伯父一家着墨很少,姜照音只知大伯父生有一个女儿姜照桐。姜照桐性格敏感、不好相处。而她母亲懦弱无能、一切以夫君唯命是从。 姜府设家宴,虽说大伯父一家与他们同住一条街上,但平日里走动很少。 只过了几个时辰,小如请姜照音前往家宴。 天色已暗,月凉如水,一股股带着寒意的风股入袖中,吹得人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现在才到?” 小如答道,“许是路上耽搁了。外面凉,你身子本就弱,担心着凉,小姐还是披一件在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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